“这……”丞相夫人吃惊的看着她,如果颜家退让,岂不是更要被顾家打压下去了。
“皇帝禁哀家的足,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颜家退让,就只有顾家独大,以皇帝的性子,不可能不起疑心。”太后道。
丞相夫人醒悟,又愤然道:“玉儿生病,老爷已经让人封锁消息,可没想到消息还是透了出去,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对玉儿的声誉影响多大。”
太后原以为是丞相府并没把消息压下来,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难道,这消息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
眼中冷芒闪过,太后幽幽道:“既然如此,就让一件更能引起百姓兴趣的事情转移他们的视线吧!”
丞相夫人点头道:“这倒是可以,可是一时之间,有什么事情能够转移他们的视线?”
太后道:“选秀即将临近,皇帝已经接连好几年都推了,后宫许久都没进新人了。帝后情深,皇后的地位固若金汤。我们颜家无嫡女,可旁支有。”
丞相夫人道:“皇上会不会连今年的选秀也推了?”
太后沉吟了一阵,道:“不管皇帝会不会推了,哀家都要让颜家的女儿进宫。你且去旁支找一个模样才识都不错的女子,哀家自会让她进宫。”
丞相夫人明白太后是想找个帮手,遂道:“您觉得玉儿如何?”旁支虽然也是颜氏一族,可终归不如亲人容易亲近。再好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利益而生出别的念头,到时候岂不是亏大了?
太后闻言,硬生生将怒气压下,语气中还是带了些许怒意:“你好糊涂!”
丞相夫人没料到太后会发火,心道自家小姑子身居高位之后越来越难伺候了。不过心中虽是这么想,面上却仍是堆满了笑:“是臣妇思虑不周,还请太后娘娘不要在意。”
太后斜睨她一眼,知道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定是不服气的,于是压下怒火,心平气和的解释道:“大楚尚武,所以朝中武将多于文官,是以文官不满武将,武将嫌弃文官。如今天下并不太平,所以皇帝宠着武将,可偏偏哥哥与顾家的人不和,朝堂之上针锋相对。文武不和,定是会引起皇帝不满。更何况,皇帝一向对顾家宠信有加,所以对颜家生出了不满之心。更由于哀家的存在,所以皇帝不愿意颜家做为后族势力太大。如果玉儿进宫,只会引起皇帝的猜忌。”
虽然她是太后,可是还要依靠娘家的力量,所以就算丞相夫人说错了什么,她也不能当场翻脸。
丞相夫人沉默了。皇帝纵容武将,所以文官对此不满,处处针对武将,这才引起皇帝不悦。这些事情她也是偶尔听老爷提起才知道的,可太后身居内宫,怎么也会把朝堂之事看得这样明白?
殿内一时有些寂静,不多时就听到雨滴滴落在屋顶的声音。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哀家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求情。你也知道,哀家不是皇帝的亲母,所有的荣宠不过是面子情罢了。颜家要想出头,还得靠后辈努力。”太后淡淡道。
丞相夫人低头应是,才说道:“臣妇此次进宫带了几个伶俐的丫鬟,听凭太后差遣。”
庆华宫中的宫人全部调换,太后一个心腹也没有,所以买通一个小太监给丞相带了个口信,让丞相夫人下次进宫时带几个伶俐忠心的丫鬟。
长长的甲套划过茶杯,太后问道:“她们可忠心?”
丞相夫人答道:“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卖身契都在府里。只是每个宫里伺候的人都是有定制的,太后娘娘把她们留下会不会太扎眼了?”
想起自己宫里新进的宫女,太后就忍不住一阵怒火。那些人哪里是来伺候她的,分明是来添赌的。“嫂子身边的丫鬟伶俐可人,哀家看中了几个也无不可。再说了,那些人伺候得不好还不准哀家换人么?”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里已经是带了怒气。
丞相夫人心中暗自忖度,听说皇上已经禁了太后的足,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了。颜家必须还得有一个人进宫,否则他们家在后宫就没人能说得上话了。
“太后娘娘身份金贵,自然不能让那些笨手笨脚的伺候。”丞相夫人笑着说道。
太后道:“选秀之事不能由哥哥出面,半点都不可以插手此事。”
丞相夫人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太后捏了捏眉心,有些烦闷:“选秀之事自有礼部出头,只是因为好几年没有举办过了,所以礼部尚书可能不会在早朝的时候提出。如果私下问皇帝,说不定今年又取消了。”
见丞相夫人点头,太后继续说道:“哥哥贵为丞相,朝堂之事自然比哀家明白得多。你身为丞相夫人,也不可太过拘泥于内宅争斗,眼皮子不要太浅。”
这话就有点说教的意味了,丞相夫人脸色变了变,心中不悦,却还是按捺下来,低头应是。
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看着就好像随时要下雨。
顾姝出了庆华宫,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就径直往御药房而去。
谁知走到半路,这雨就已经下来了。她没有办法,就只好去屋檐下躲避。
雨顺着房顶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顾姝看着豆大的雨滴,不禁愁闷的皱起了眉头。
这里虽然是要道,可是此刻却无一个人影。难道,她就只能被困在这里?
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干脆就蹲在地上,数落在青石板的水滴。
就在她将地上的水滴泥土草叶都数了好几遍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厚底大红鞋,上面绣了繁复的花纹。她怔愣的抬头,看清来人以后慌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因为蹲了太久,此刻慌忙行礼,她差点站立不稳。
“小心。”太子扶了她一把,又赶紧收回手去。“顾小姐不必多礼。”
顾姝站直身子,感觉脚有些麻,可是因为太子在此又不好去揉,表情十分之纠结。
“顾小姐为何在此?”太子温言道。
顾姝道:“避雨。”又在心中想,如果她还没给太后送药去,太后会不会怪罪于她?
太子闻言,吩咐随侍的太监空出一把伞来拿给顾姝。“这伞就给顾小姐用,本太子就告辞了。”这可是未来的弟妹,大庭广众还是避嫌的好。
顾姝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举动,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只柔声道:“多谢太子。”
待得太子等人远去,顾姝正准备离开,就见到立在不远处的齐朗。她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走了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准备给你送伞来着,就见二哥已经过去了。”齐朗笑道。
顾姝疑惑,“那你怎么不过去啊?”
齐朗弹了她的额头一下,笑着说:“你可真笨,二哥的太子仪仗一摆开,那里哪还有我站的位置?都挤死了。”
眼见得四周没人,顾姝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瞪他一眼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懂不懂忌讳啊你?”
齐朗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才说道:“你看,你把我鞋子踩脏了,你得赔我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