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潇尽力抱着她,抓着她的手想让她平静一点:“兰兰,你别这样!”可是似乎无济于事,她还在焦躁地乱动着。
苏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沁兰——”
她还没有闭上嘴,就惊愕地看到沁兰蓦地两眼一发直,脸色刷地一下比纸还苍白,最后只见她身子涣散不动了,眼睛一闭就晕厥了过去。
“快,带她回房间!”苏茉说。
筠潇赶紧抱起沁兰往她的房间去,进了房间就把她放在床上躺好,给她盖上被子,开了会儿窗户换换空气。
“只是悲伤过度,让她休息会儿吧。”苏茉平静地说,“哭也有要哭累的时候,如果沁兰能尽快看开一点,那是最好的。我们最好不要全呆在她房间。戴茜,我们两个出去吧,就让筠潇和梅菲陪她。”她示意了一下戴茜,戴茜回头看了看沁兰,还是和她走出了房间。
筠潇和梅菲都搬了张椅子坐到沁兰床前。同时,看到那永远空了的摇篮,心里似刀绞一般。
而那边,苏茉和戴茜出了房间,在走廊上离房门远一些的地方,苏茉就等不及了。她问戴茜:“你老实说说,你到底做过些什么?为什么就是昨天晚上,你让沁兰到我那儿,然后蕾儿就在沁兰不在的时候病了?”
戴茜则非常无辜:“孩子再小,也是一条命,我怎么敢随便开玩笑?这可真的不能怪我啊,真的只是个巧合!我了解,你的话沁兰最听得进,我这个当妈的反而还不及。所以我叫沁兰去你那里,只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聊聊,也好让我多了解一些沁兰的心思。可我万万想不到蕾儿会生病啊!”
“蕾儿生病,你就什么也不问带她去医院?为什么不叫上筠潇呢?他可是蕾儿的父亲!还有,筠潇和梅菲两人都在吃完晚饭后犯困睡着,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怎么解释得了?这真的不是我能预料到的啊!就是因为我看筠潇正睡着,梅菲的房间也没有声音,我只好急着带蕾儿去医院。”
“你和他们一起吃的晚饭吗?”
“没有,我那会儿胃不舒服,晚些才吃。”
“然后你和蕾儿怎么去的医院?”
“我走到小区大门口,站在外面等了好久的出租车,因为公交车总归开得慢。好不容易叫了一辆,偏又赶上路上堵车。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就和蕾儿一直在忙着看病。”
苏茉立即连珠炮似地责骂她:“你怎么回事?站在大门口等好久的出租车?这才四月份,晚上可还吹着风呢!你直接打电话预约一辆不是更快吗?你也可以问问沁兰他爸,说不定他开车过来这边也不远呢。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你们家的骨肉,他要是敢见死不救,就不配做一个人民教师,还是教法律的!再不济你可以稍微走快点去附近的地铁站啊,地铁又不会堵车!或者,或者像你说的120占线,那你干脆就打110啊,救命的事马虎不得,总有办法送蕾儿去医院。你怎么就只会傻傻地耽搁时间呢?你要是不在外面拖延这么久,蕾儿说不定不用离开人世的!再说了,你到了医院,你总该发现你手机没带吧?医院会没有公用电话吗?你问其他人借个手机那么难吗?你一声不吭把你女儿的孩子带了出来,总得带个消息说一声吧,让大家都定心,哪怕是知道了蕾儿在发高烧,也可以一起过来啊。你倒好,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带着蕾儿消失一整夜,大家担心得差点报警!现在一大早好不容易回来了,直接带来蕾儿夭折的消息,这么一整夜的叫人神经衰弱的折腾,而且还是这么不幸的事情,沁兰能不大受刺激吗?”
“是,是,是……”戴茜不停地自责,不停地抹眼泪,“是我害苦了她们……”
“你别就知道哭,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让沁兰能够走出这个阴影尽快节哀顺变,虽然,这怕是一辈子的工夫都不够。”苏茉也叹气着,“你可能无法理解,因为你自己的女儿一直都还在,再加上你一向把蕾儿看成是一颗禁果!可我体会过这种滋味……谁回来了?”
原来是玄关的大门开了,进来的正是沁兰的父亲薛寒山。只见他一进门就上楼梯,一边走一边问:“你都告诉她了?”
戴茜说:“我都告诉沁兰了,她一时半会儿定是无法节哀的。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可它就是发生了。”
“这事,总会让家里出点什么乱子,我也总得抽空回来看一看。”薛寒山说,苏茉却觉得他难得的关心也是那么漫不经心。
“沁兰刚刚因为过度悲伤晕了过去,让她睡会儿吧。”苏茉说,“我们这些长辈去楼下坐坐,有筠潇和梅菲陪着就可以了。”
苏茉说完,正准备走下楼梯,忽然听见沁兰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直击耳鼓。
“啊——”一听就知道是沁兰的声音。
“怎么回事?”苏茉说着又往沁兰房间去,戴茜和薛寒山也跟上了,大家一进房间就觉得不敢直视。
只看见刚醒来的沁兰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神布满恐惧,形容凄惨地不断尖叫着,身子像是痉挛了一般不断扭动,手脚卯足了劲要挣脱。筠潇和梅菲在竭尽全力要使出浑身解数,想把她按住让她平静。只要稍一放松,她的手就会挣脱,然后到处乱抓,或者撕扯着被单,或者用指甲掐着挠着自己的身体,手臂上隐隐可见指甲印和抓痕,有的地方甚至渗出点点血迹来。实在叫人不堪入目。
“这,这是怎么回事?”薛寒山提高了八度的声音问道。
“沁兰一睁眼就这个样子,我哪知道到底是谁造的孽让蕾儿就这么没了!”梅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接着又费劲地去抓着沁兰的手,嘴里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着,“沁兰,你要是再这样,我也该疯了……”
“兰兰,你别害怕,我们都在这儿!”筠潇想安抚她想把她抱在怀里,但也无济于事,沁兰要不就是圆睁着惊恐的双眼,挣扎着犹如砧板上刀子下的一条鱼,光滑的身子怎么也抓不住,缺水的环境却让它在劫难逃。要不就是闭着眼止不住地尖叫着,嘴里还颤抖着间歇喊着意思模糊的话语。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沁兰绝望地喊着,“我怕了,不要靠近我……”
此情此景戴茜吓得话都说不出,苏茉也有些惶惑了:“沁兰别是精神出了问题?太可怕了,这种场面岂不是如同炼狱!我们得送她去医院!”
“不必了!”薛寒山厉声说道,“我看她还是不能接受现实罢了,一时间想不开,总有累的时候。”又对戴茜说,“你去拿两根绳子来,结实一点的布条也可以!”
戴茜嗫嚅道:“这是要做什么?”
“快去!”薛寒山一声喝令,戴茜还来不及答应一声就退出去了。
“荒谬!”苏茉也骂了一声,上去帮筠潇和梅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