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兰和颜悦色地说:“其实,我本身也不太在乎我自己的生日,但你们还是费了那么多心思。你给我绣的那幅兰花的十字绣,我房间里都不知道怎么安置,挂在摇篮床头应该是最好不过了。”
摇篮的床头栏杆上,系着一幅手帕大小的十字绣,绣的便是兰花的图案。
“只要你觉得好,放哪儿都行。”梅菲说。
“这日子越近,就越叫人激动、兴奋的。”沁兰说,“没料到,一晃就这么久了。我重新回到这里,你和筠潇陪我一起住进来,也有半年多了。想来,之前跟我们一起上学的同学们,都已经开学了,三个月后就要高考。只有我们,这么与众不同。”
梅菲坦言道:“我们一向与众不同惯了,不管什么时候,到哪儿都一样。”
沁兰点头笑道:“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眼下,只要蕾儿能平平安安出生就好。茉阿姨说,蕾儿个头不是很大,胎位也正,现在也足月了,一定是个健康的孩子。对于我的身体状况,她也告诉我她并不担心。要知道,我可不想剖腹产,肚子上划一刀不说,孩子也不觉得是自己生出来的。还要各种副作用,对健康种种不好。”
梅菲赞同道:“上帝一定会保佑他虔诚的信徒的,想来圣母马利亚也是未婚先孕啊!”
“沁兰,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筠潇刚回来就拿着一叠东西给她看。
“这是……”沁兰一页页翻看着,“剧本?还是根据我那个短篇小说改的?”
筠潇说:“是啊,打算在这学期校园文化交流季上演出,估计是两到三个月之后。如果效果好的,有机会参加今年的大学生话剧节呢。”
“那最近你又要忙了。”
“没事,兰兰。”筠潇说,“蕾儿就快要出生了,我再忙也要抽出时间陪你们。工作归工作,但是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梅菲附和道:“那自然是,我可是人生中第一次当长辈呢!”
正说着,又有人敲门,进来的仍然是母亲戴茜。
“沁兰,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戴茜倒是直奔主题,“十八岁生日还是很重要的。”
沁兰却讲:“那是一码事,对我来说,蕾儿的生日更重要。”
“不管怎样,我们总得有点表示才对。”戴茜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礼盒递给沁兰,“这个,是你爸爸送的。我跟他说,毕竟是沁兰的生日,我们做父母的有点心意总是好的。他就特地买了这个。”
沁兰接过一看,是个图案古朴的红色小礼盒。
“这是什么?”她问。
“你打开看就知道了。”
沁兰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个绿色的翡翠如意,温润光洁,隐隐透着碧色的光泽,拿出来的一瞬间便生出一种照亮整个堂屋的感觉。
戴茜又说:“如意嘛,这就算是,祈祷你能顺利生产,保佑你和蕾儿能够幸福安康的吧。”
沁兰上下打量着这个翡翠如意:“真是我爸送的?”
“那是当然。你爸不管是什么脾气,他总归是你爸。”
“他还有说别的吗?”
“这个,我记得他说过,今天可能要回来吃晚饭,而且会早些回家,他能抽空也不容易,吃完饭他七点钟还有个会要开。”
“也是。”沁兰说,“这不论怎样也是个家。”
下午四点,大家就在厨房里忙碌了。
“沁兰,你回房间歇息吧,这里有我们。”戴茜劝着沁兰,“你都快生了,家务事少干干。”
“没事。”沁兰满不在乎地说,“我爸难得回家吃个饭,又特地给我买生日礼物,我也得表示表示才行。”虽然行动不太方便,走路也步子迟缓,沁兰还是亲自下厨,“他工作废寝忘食的,也该注意身体才是,所以给他煲了鲫鱼豆腐汤补补。”
“你身子重,让妈来。”戴茜仍劝阻着,并且伸手要去拿沁兰手中的食材。
沁兰笑着摆摆手:“真的没关系,妈,你去做别的菜,还是多帮帮梅菲和筠潇吧,要起油锅的菜我不碰了。汤就专门由我来做。”
“伯母,兰兰有这个心,你就让她做吧。”筠潇说,“而且,难道我们会让她出意外吗?”
“就是,伯父今天要回家吃晚饭,对你们母女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日子。”梅菲也说。
戴茜只得无奈地,并且有些苦笑着念着:“难得的日子,的确,这个家空了很久,这里头一直是单调的。要不是你们,就快成了一座豪华的尼姑庵了。”
五点钟刚过,薛寒山就回到了家,大家赶忙出了厨房前去迎接。哪知他刚进家门,就急匆匆地大步向书房走去,嘴里大声跟他们说着:“我跟几个同事临时有事,来不及吃晚饭了,你们自己吃,我拿点东西就要走。”
眼看他就要从客厅往书房走,沁兰尽管走不快,但依然走在他背后喊着:“爸,再重要的事,也未必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再说不吃饭也对身体不好啊。”
“不必了,我今晚和同事一起吃饭。”薛寒山断然说道说。
“爸,这不是你好不容易有空回趟家吗?一起坐下吃点东西也不会耽误什么,我还亲自给你煲了汤呢!”沁兰极力恭敬着,“还有,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也很喜欢,真是太让你费心了。”
本以为听到这话,薛寒山可能还是随便应付几句罢了。然而,沁兰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只见父亲薛寒山转过身来,冷冷地说:“生日?那可是提醒我了。我的女儿已经十八岁了,从小到大一直给人添堵,倒也长到了现在!”
“别这么说,孩子他爸。”戴茜上前委婉说道,“好歹明天就是沁兰的生日,是个高兴日子。你刚好回家,哪怕是象征性的,也一起坐下吃个饭吧。毕竟,她自己都快生了,还大着肚子给你煲汤,够辛苦的。那些同事,也都是老熟人了,可不可以打个招呼特殊一回呢?”
薛寒山显然听得不耐烦:“特殊?你们成天闲在家里的,来叫我工作上搞特殊?沁兰给家里添了那么多麻烦,还要我特地留下来陪她过生日,我没法想象,这怎么好意思!”
筠潇立刻说:“伯父,请你不要怪兰兰,给你们家添麻烦的是我才对。她再怎样也是您女儿。”
“就是。”梅菲也讲,“您总不希望一辈子都跟自家人横眉竖眼的吧!”
薛寒山却尖刻地反诘一句:“我女儿?这样不知检点的德行,也配当我女儿?”
“可是……”沁兰嗫嚅着,不经意间用手护着肚子,“那你又何必破费送那么贵的翡翠如意呢?”
“那是你妈的意思。”薛寒山说话间已经转身去书房了。
“那好,同样难听的话我就不返还给您了!”沁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又对众人说,“我们坐下来好好吃饭去。”
大家簇拥着沁兰回到餐厅,让她在位置上坐下后,就忙着布置餐桌,准备饭菜碗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