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听了,立刻抹了眼泪,坚定地说道:“好的。我也会努力的,我功课不如你,要多向你请教呢。”
“那好啊。总有一天,所有的不开心都会被淡忘。再回忆时,一切都云淡风轻了。”沁兰说完,便搂过梅菲,两人紧紧拥着。
就在这时,两人听见了敲门声。
“会是谁来呢?”沁兰说着,又抽了些纸巾分给梅菲,“快把眼泪擦擦干,我去开门。”
“我去吧。”梅菲已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向门边了。只见她向猫眼里张望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把来人领进家里。
沁兰也起了身,却发现,进门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筠潇。他今天的的样子看起来朴素之余多了几分庄重。他的手里捧着一束优雅地绽放的黄玫瑰,明亮的颜色给原本有些暗淡的屋子增添了些许光彩。
一霎间,沁兰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人这样站着有几秒钟,只是凝视着对方。
在我认定已经不想再见你的时候,你偏偏又出现了,你是那么想让我动摇吗?
好不容易,沁兰决定面对该面对的。然而,她刚想开口,筠潇便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她,诚挚地表白着:“我知道我再也没资格出现在这里,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必须亲自对你开口,道出我所有的歉意。我也不应该让你在这么难堪的情况下先开口,所以我一定要先说。当然,如果你一句也不愿听,我便立刻就走,不再出现。”
“你说吧。”沁兰只感到惆怅不愿再看他的眼神,但仍答应了他。
得到允许,筠潇庆幸之余,更多的是沉重。他走到沁兰脚边,双手把那束黄玫瑰举起,在她跟前单膝跪下,似乎是用自己的低就来反衬她的高贵,让她甚为受宠若惊,却仍不愿意正眼注视他。
他表情凝重、悔愧,仰视着她,缓缓地开口了:“黄玫瑰的花语是祝福、为爱道歉,数量为十五朵的时候,更加突出地代表歉意。我是一个罪恶的人,没有资格再对你说那一句‘我爱你’。但是,我同样要诚实地告诉你,兰兰,我的一切所作所为,起因都是我爱你。
“只是,我以前从未意识到,爱不是作为捆绑束缚的借口。如今想来,多少次,是我自私的欲望,我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施舍,让你不得不离我越来越远,我却把这些都归结于你无情无义,还对你造成那样不可挽回、罪大恶极的伤害——实在罪不可恕!
“我今天离开这里时,前脚踏出门,后脚你就可以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但我希望,这束黄玫瑰,能够留在这里,哪怕你不愿打理它、任它枯萎——至少,给它一个容身之处。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以任何方式主动找你。我清楚,我的现身是对你最大的刺痛。但是,我仍然该承担起我的责任。这辈子,甚至下辈子,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会站出来帮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我能为你做的我都不会犹豫。如果……”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淡淡忧伤,“如果,有一天你还会想起我,还会需要我,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赴汤蹈火。”
他不再说话了。
沁兰也渐渐把眼神转向他,终于,她还是接过了那束黄玫瑰:“你的道歉我接受,你的花束我也会留着,只是留着。至于你,我再也受不起了。你的出现,越发印证了我的卑微。”
“卑微?”筠潇不由自主地重复了这个词。
沁兰平静的嗓音中,隐藏不住丝丝颤动:“如果你是别的男人,我会去告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可因为是你,我无法铁石心肠,我只怕时间一久,我连最起码的恨都消失殆尽。你几乎把我大半个人毁了,我要是对你恨不起来,那不是卑微是什么?和旧社会那些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她又把头扭过一边:“你走吧。”
筠潇叹息着起身,珍视深沉地看了她最后一眼,离去。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梅菲对沁兰说道:“我去送送他。”
随后,梅菲和筠潇便出了门,刚走几步,梅菲就问筠潇:“哥,你告诉我,昨天,沁兰刚刚到你家的时候,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么久没见到你’?如果只是一两个星期,那应该不至于啊。你们之前是不是也有了什么误会和过节?”
筠潇如实说了:“那一天,我爸因为你去见了Peter而大发雷霆。离开那边以后,我劝她不要再一味去掺和我爸和你之间的事,可她一心希望你能够回到这里,希望能跟你和好,希望我能接受你。为了这些分歧,我们当时小吵了一阵。当然,更多的是我不好,我说了些太重的话惹恼了她,她要求三个月不见面作为我的惩罚。昨天下午,她进门时,是我三个月后第一次见到她。”
筠潇离开后,梅菲回了家。
原本以为,一切纠葛都是因为沁兰,是她的幸运映衬了自己的不幸,是她的高傲造成了彼此的对立。
却发现,自己才是最初的导火索,自己才是间接剥夺了她的幸运、她的高傲的人,让她从天堂坠落回地面的人。而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高傲过,有的只是情真意切。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我会永远陪伴着你。”
她没有提及筠潇对自己说的话,怕又勾起沁兰不堪的回忆。
同时她也牢记着,筠潇临走时的请求,希望她做他和沁兰之间,隐形的桥梁。
距离接近六月初的那段痛苦的回忆,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如今,已经是2009年的七月底了。
那次的事过后半个多月,就是期末考。沁兰不愧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学期格外用功的她,在期末考当中还是夺得了历史选修班第一名,以及语数外三门功课全校第一的位置。即使是语数外加上物理和化学这两门她相对弱势的学科,她的年级名次也仍然保持前十。
而梅菲在她的辅导下,成绩也有了回升,离年级前二十名不远了。
的确,筠潇再也没来找过沁兰。而梅菲,也一直默默地陪伴她,生活逐渐回到了以前的轨迹,一起上学放学买菜做饭做功课。沁兰也在努力走出阴影,刻苦的学习、日常的家务,有条不紊的充实生活让她不那么容易分出心来回想那些伤心事。而周围的人,谁也不知道她的异常经历。这让梅菲很是欣慰。
还有一点很重要,莫腾辉也没有再联系过梅菲。这对明明那么对立,却犯了同样罪孽的父子,终究是淡出了她们的生活。
已经放暑假了,但是高二的暑假一过,就是高三——高中的最后一年,正是加大马力迎接高考的一年。因此,两人即使是暑假也没有放松。
尽管,老师给她们的预期是:即使是梅菲,只要别松懈下来,考上华东师范大学、上海财经大学这样一些一本中的二等学校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沁兰,那就更加不必担心了。但是,她们还是让自己尽可能忙一点,尽可能不要让自己的脑子或是手脚空闲下来,除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