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为她我什么都愿意
6月，近盛夏的时光。
她接过那朵镶满钻的玫瑰耳钉，在我的脸颊轻轻一吻。
她总是能吸引我全部的视线，那桀骜的裙摆和温柔的指尖。第一眼见到她，我遽然轻信了所谓的命中注定，她将礼物放在桌边，和一堆没有拆封的盒子摆在一起，那些都是倾慕她的人送的吧，还有我这个现任男友送的。我泰然自若的呼吸，不想被她发现我有一点点的嫉妒。
可是我的神情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眉头一挑，不以为然的说，明天周周生日你把礼物送给她吧，她很喜欢。我的心有点皱皱的，像是抚不平的疙瘩。
“其实我挺有明星范儿的，如果星探看中了我，我肯定能红遍天下，你就不行了，如果没有我，这个，肯定到不了手。”她手里晃着耳钉，光彩熠熠的有点刺眼。我点燃一支烟，没好气的说，放屁，要不是那一巴掌我打的真，服务员早就把你抓起来了。
她嗤之以鼻，要不是我哭的像，你能这么顺利吗？怎么样，你到底要不要送给周周。
我笑了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争上风当强手，我说，你让我送我就送呗，这又没什么。
可是，生日那天落英并没很快有出现，我把礼物放下，周周就热情的跑过来接待我。我笑话她说，这么有钱，定华丽大包厢啊。她腼腆的笑了笑，说以前一个朋友是钱柜老板的儿子，还问我落英怎么没有过来。我摇摇头，便坐在那里听一个颤抖的声音唱王菲的夜会，勾起了我当初认识落英的记忆。
那天，超市里也放这这首歌，声音缱绻。我也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了，可是我刚踏出超市门口，老板娘就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是一只凶残饥饿的豹子，从里面冲出来。诙谐的夜晚我略带一点紧张，手心冒出闷热的汗，黏黏的，看到不远处的女生，笑的有点站不稳。
我没有偷你家东西。
快交出来，我要搜身。
你搜你搜。
老板娘拽着我不放，我就潇洒的摆出一个大字，任凭她胡乱的摸。她并没有得逞，走之前，我戏谑着说：老板娘，你想吃我豆腐就直说嘛，不要冤枉我啊。老板娘气的七窍生烟，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的回去了。
她在霓虹灯下抽烟，穿着超短裙，头发被夜风吹的很飘逸，左手拿着zippo得意的朝我晃了晃。待我走过去，手就随意的搭在她肩上，一般女生肯定会吓的躲，她却没有，还嘲笑我没用。
还给你吧，没劲。她利索的用高跟鞋宁灭烟头，把我刚才偷的zippo丢到了我怀里。
谢谢啊，美女，尊姓大名，想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落英。要报答我就以身相许吧。
说完之后，她就一个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很猖狂的笑声，像一朵妖娆的花，清澈的眼眸。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却仿佛是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我们一路上打打闹闹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反而让我觉得亲切，她轻轻的在耳边唤我简，我心里就起荡起一阵阵涟漪，恨不得紧紧抱着她，真的兑现她口中的以身相许。
02
不复苏的记忆
过了很久，我又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声，她来了。喝的烂醉，依旧穿着超短裙，脸上的妆被泪水洗过，有点脏。她趔趄的走进来，在人群中找到我，就朝我扑过来。发丝间的香气和酒的气味融为一体，居然有说不出的凄凉，她捧着我的脸给了我一个深情似海的吻之后，走到周周面前。
亲爱的周，生日快乐。
落英，干嘛喝这么醉。
周，你知道吗？这个礼物，这个耳钉价值可不菲啊，是我和你心爱的男人一起送你的。
她一个人又哭又笑，没有理睬我和周周的不开心，我和周周不开心的理由都是因为‘你心爱的男人’这句话。我不是不知道周周对我有好感，可是我爱的是她，我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是不知道。随口说出伤害两个人的话，我想也只有她做的出来。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抱着她身体，告诉她不要哭。
这是我陪着她过周周的第二个生日，每次周周生日的时候，她的情绪就会不稳定，哭哭笑笑像个疯子一样，喝的像堆烂泥。她会不受控制的喊着卡贝，一直哭一直哭，直到酒醒了，梦醒了，天亮了。
思及于此，我心里就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雾霭。
卡贝是她的前男友，在她心里她们一直都不曾分手，可是他消失3年了，在我遇见她的时候，生活中就没有这个人。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告诉我说，他不见了，不过会回来的。那种眼神，坚定如磐石，温柔如流水。她常常习惯于他的习惯，喜欢吃哈密瓜，喜欢听嗨歌，喜欢打魔兽，喜欢白天与黑夜颠倒。她接受的，都带有他的风格和味道吧，包括我，她曾说，我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和他很像。可是我不在乎，只要能陪在她左右，我不在乎有那么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存在。她起身烟视媚行的走到点歌台，说要为我唱一首歌，可是她点的，却是卡贝最爱的，那么爱你为什么。
她颤抖的手持着话筒，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奏就已经让她痛不欲生，她捂着心脏，倒在我的怀里，呢喃着低语了句：这结果是爱是恨或者是什么？
她睡着了之后，不再流泪，周周开了个房间让她在里面睡。后来因为随她的悲欢而悲欢，我喝了好多酒，疯与人群中忘却自我。我醉了，直到醒来之后，我的胳膊有点酸，熟悉的脸躺在我臂弯里，我的上衣挂在装饰树上。
周周，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头还有点痛，偌大的包厢只剩我们两个，我起身去找落英，房间里也空荡荡的。我心里有不祥的第六感。
03
她卖的葫芦药
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新闻已经传开了。
周周和钟简的艳照门。
全校同学见到我们都带着有色眼光看，周周会躲在我身后，她的双眼里充满着泪花，很快闹到校长找我和周周谈话，把照片甩在我们面前，嗤之以鼻的语气质问我们。周周把事情的整个过程都诉说了一遍，很仔细，细节没有一点添油加醋。只是我和周周都不记得，我们是怎么睡在一起的。没有人相信，那一晚，只是一个意外。我是没关系，我本来就不读书，可是周周不一样，她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温暖的家，是家里的冀望可以考大学可以找很好的工作，她有美丽的未来。我们被批了退学的处分，周周的父母都来了，她母亲连哭带闹的求校长再给周周一个机会，父亲比较泰然自若，希望能花点钱，走点后门。可惜，没有成功。为了不毁坏学校的名声，我和周周必须要离开学校。
就是你，你这个臭流氓臭痞子。
周周的母亲狠狠地呼了我一巴掌。我倒是不觉得痛，这件事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我没有反抗，说了声对不起。
你到底对我们周周做了什么，我们是欠了你什么啊。
我非常能体谅周周母亲的举动，只是我也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就是找到落英。
落英没有在学校出现。
我自然也联系不上她，我知道一切都是她干的，她的不出现更让我肯定了这个事实，可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难道，她恢复了对卡贝的记忆，想起了卡贝是因为救周周而出车祸的？
那天雾气蒙蒙的天色，周周用手捂个喇叭形状站在路中间回头。
“卡贝，我们给落英一个生日惊喜吧，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说什么？”我小心翼翼的端着替落英买的金鱼，它们在水里欢快的游着。
“生日惊喜。”周周两手放在嘴边喊着，忽视了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次。当货车开来，人凌空飞起后，重重的摔在泊油路上，连同他手里为落英准备的金鱼缸飞出去，乌黑色的血很快晕散开，开出一片黯然。被推倒在一旁的周周，惊恐的看着卡贝抽动了几下手指，昏死过去。周周发出的尖叫声与浴缸里飞出来金鱼用尾巴拍打地面的声音，被无限发达在这座城市，刺破了沉闷得天空。
一定要找到她，去解释这个误会，不然，周周真的会被退学。
04
冤冤相报不了结
炎热的夏季，气候突然反常，雷电交加像是配合我心情的一出闹剧。暴雨瞬间就涌下来，我奔跑在去落英家的路上，她妈妈热心的邀请我进去坐坐。
我说，不了，如果落英还没回来的话，就算了，一会她来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这么大的雨，本是苍穹的天空闪过一道道如刀刺般，天会不会痛？落英没带伞，会去哪？我不会责怪她，我也不恨她，我更不会告她。只是我想知道她现在心情好不好，是在躲雨，还是在淋雨。还是在老地方找到她了，在一个居民花园里，她说，那里有很多小黄花，开的像星星一样漂亮，好像一片希望。
我看见她站在雨中，打电话。
“爸，你心痛吗？”
“爸，你恨我吗？”
落英口口声声喊着爸，字眼却那么刺骨，像是一针一线缝在裂开的伤口上。
我跑过去，第一时间就是抱着她，她却拼命挣脱我的怀抱。
“你离我远点。你不是该恨我吗？”
“真的是你做的吗？为什么。”那句为什么，多么愚蠢。“你应该去解释这一切，周周是你的朋友，她明天就会被退学会失去读书的机会。”
“解释？朋友？如果周周当我是朋友为何她不放过我。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我分不清雨中的雨和雨中的泪，它们交织成一片，不断的攻击人最脆弱的地方。
尘世间的爱恨纠缠像是一个圈，冤冤相报无法了结。大雨将我们淋得湿透，她的眼神里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光。
很快，学校就下了通知书，像是逐客令一般。将我和周周赶出学校，周周的爸妈送她来学校带走书本办一些退学手续。周周脸上有五指印，一看就是回家被修理了。我没有机会和周周说话，她爸妈见到我像是见到鬼一样，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我其实是想问她，落英恢复了记忆，知道卡贝过世的原因。但是后来想想，已经没有必要了吧。我孜然一身的在校园里踽踽而行，拿着一堆校长给的乱七八糟的纸张。
我很想念落英。
05
真相
周周给我传简讯，内容很矫情是一句句对不起，是她连累我一起被退学。我没有勇气回信息，该说千千万万句对不起的人，是我。
周周爱我，就像我爱落英，落英爱卡贝一样。只是有一天，我还妄想着，落英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因为我们一样都不是上帝的宠儿，我们带着抹不去的回忆，勇敢地从过去走出来，走向那充满希望的未来，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阿姨，我来找落英。”
“你是钟简吧。你快进来，她在房间里饭也不吃，门也不出。”我很好奇，阿姨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个结骨眼，我便没有再问。
我愣愣的看着客厅桌上摆着的全家照，看到了浓烈的绝望和哀伤。似乎一点都不亚于周周被退学这个痛。那不是周周的父亲吗，我见过他那么多回，我记得。直到这一刻，我倏忽间，明白了她眼里的恨与固执，这一切都与卡贝无关，这个人将永远消失于这个世界。
而改变不了的事实是，她曾经视为高高在上的父亲丢下了这个多年的家，和周周的母亲好上了。
我触摸着她的房门，感觉到她在房间里的气息，我轻轻的扣着门，一声两声，良久，门微微的开了。阿姨脸上浮出欣喜的表情，伸手意识我进去。
我礼貌的点点头。
她靠在落地窗旁，塞着耳机。穿着素雅的碎花连衣裙，眉间显露淡淡的忧虑。
“如果你来责备我，请你离开。”她没抬头看我。
我伸出手遮住她的眉心：“我怎么舍得，我明白你的痛，你是我钟简最爱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让你迷失方向。”
“钟简，你真的不怪我，不怪我狠心的利用你，伤害你，我这么恶毒，这么不听话，这么不乖。”她突然抱住我，像怕我消失一样，很用力用力，指尖按着我有点微微的疼痛。
“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
她像以前一样，微微闭着双眼，趴在我肩膀上，呼吸萦绕在我的耳根。
亲爱的，落英，叫我怎么不爱上你，情非得已。
落英，我们并非上帝的宠儿，注定会被缘分圈在一起。逃不开，躲不掉。
钟简，谢谢你愿意不离不弃的守在我身旁。
消失的霁色年华
——葵三
我们会忘记曾经不懈努力的梦，跟随着时间潜移默化。多少年前，你爱我我爱你，终于只是路过的一颦一笑，锐利的伤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