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食过饭,那琅琊崇果然命人请赵胜秦几人前去议事。
几人在大厅稍等了几刻还未饮完一杯茶便见那琅琊崇披坚带甲的出来!
董承安目瞪口呆,说道:“琅琊庄主,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与我等动一动手吗?”
钱安面色怪异的站在一旁,全是一副唯两人马首是瞻的样子,不发一言。
到是赵胜秦面色安然,却是有所预料的模样。
那琅琊崇朗声笑道:“见怪了,今日请诸位来,本是要在此议事,但是恰巧逢着兵马操练,须得知道这兵马操练一天不得偷懒,否则便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董承安到底是个书香传家,对这般军队训练之事却是不甚了解,他稍稍看了看窗外。
一夜的风雪积到人的半腰处,清晨起来这风雪又是急了起来,眼看着刚刚清扫过的地面又被雪积了厚厚一层,他心下只感到震惊不已。
赵胜秦迎着琅琊崇拱手说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琅琊庄主也是深谙习武之道精髓,能将之用到练兵之上想必琅琊庄主手下之兵必然都是精兵良将!不如就请琅琊庄主带我等一观?”
赵胜秦深知这什么恰巧逢上兵马操练不过是接口,只是想要让三人去看看他兵马操练的情景,好给三人一个下马威,昨日傍晚想必就是去言说此事,不料狼狈而归,没得说成,今日这兵马操练必然是躲不开的,与其叫琅琊崇出口直邀,不若直接开口请共一观,也好卖他个面子。
“赵兄,这琅琊崇显然是不安好心啊,你怎地送羊入虎口呢?”董承安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心下却是纷乱不已。
赵胜秦好笑地看着他说道:“董兄,这出行之前你可使用你那天命和合术演测过这一趟必然是安然无事,途中虽有坎坷但却是能够绝处逢生圆满归去,现怎的这般慌张?”
董承安苦笑着说道:“这其中变化实在是太大,本以为也就是绿林军的人会来捣捣乱,毕竟现在更始与主上实在是不合已有杀之解恨之心,哪料到先是逢上这般风雪,而后又落入这赤眉的龙潭虎穴,实在是叫我难以安定啊。”
赵胜秦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放下心吧,这琅琊崇绝对是不会对我等有任何危害的。”他抬头看了看琅琊崇说道,“此人也就是想要压服我等罢了,他往日之评价你又不是不知道,英勇善战、富有谋略,非是鲁莽之人,况且我等诸人是他手上的一个筹码,虽是落在他手上但却并非任人宰割。”
董承安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一谈话的功夫,几人已是来到演武场。
赵胜秦骋目远望,心下对这琅琊崇佩服之极,这演武场巨大无比,眼见能上万兵马一同操练,一面是阅兵指挥台,三面高墙,四周兵器石锁俱是齐全,更叫人佩服的是这演武场虽是露天却是积雪甚少,可见这琅琊崇不是极重兵事就是常叫人打扫着。
此刻演武场中已是兵马齐备,雪哗哗的倾倒着,所有的兵士俱是矗立不动!但就几人进来这些功夫这些兵士就已是堆成了雪人,只余下面部上还有几个孔洞露着眼睛鼻息。一人十人百人是此等精锐赵胜秦认为不足为奇也不足畏惧,但是这般上万兵马俱是如此,这便叫赵胜秦心下警惕了!
几人立定,琅琊崇一招手便是有人旗语打出!
只见那上万兵士瞬间动了起来,恍若是一股白色洪流运动起来。
不过几刻钟整个演武场上万兵士全部变换队列完成!
旗语一变!
兵士们缓缓跑动起来,几个运动后就变成了一个个围着演武场平坦移动的方块!
这正是练兵之首要,练足!便如孙子兵法所言:“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攻其所不戒。”
几人站在高台上见着这兵士身上的积雪缓缓被肉体的热量融化,甚至不少方块上都弥散着白雾,这却是那军士运动时身体将积雪融化蒸发升腾起来的,天上的雪依旧向下哗哗的倾倒着,但是每一片滑落到演武场上的雪花都不幸的被融化!
董承安低声说道:“这么久了,这些兵士速度竟是没有一丝减慢,实在是令人吃惊啊。”即便是董承安这个不涉兵事的人也不由得为这兵士震惊。
赵胜秦头也不回说道:“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想来琅琊庄主不会就是想要我等看这些的吧?”后面那一句却是直直问向琅琊崇。
那琅琊崇朗声笑道:“不错,这只是最基本的热身,不过我来请几位观礼,但是我却是不会插手训练,几位还是稍待一会较好。”
赵胜秦心下对这琅琊崇的评价更高一分,一个随着自己性子乱来的将军才有成事的可能。
不过稍待了一会,那旗手旗语一打,演武场上的士兵缓缓开始变换队列。
“自这江湖武林一经出现,但凡军伍之人就知道这些武林中人必然是日后之大患,果不其然,前些时候绿林成了更始,现今赵兄也成了我的心头大患,不过军伍之人对于这武林之人也是早有防备,今日叫诸位来便是叫诸位看看我等军伍之人的方法。”琅琊崇坦然说道,“用兵之道,当以正合,以奇胜。”
赵胜秦对琅琊崇此话却是深感同意,这军伍之人对武林中人的警戒从不曾放松,但从那羽林监,还有那禁武之箭就可以看出!
场中队列已是变换完毕。
只见场中兵士一手持兵刃一手持盾牌,配合严密,或成圆阵绞杀,或是三人三合连环杀出,又或是盾墙中不时有尖矛突出!
这一番变换足足有十数种绞杀之法,或是以堂堂正正之势碾压过去,或是杀招连环一刻不休叫人反手不得。
董承安与那钱安已是目瞪口呆!
琅琊崇也不回头,坦声说道:“几位看来,这些战阵击杀之法威力如何?”不需看琅琊崇的面色,但听他的言语便能察觉出他的得意。
赵胜秦忽的笑了出来!
董承安与那钱安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赵胜秦何以发笑,这等战阵击杀之法在他们看来已是绝杀之势,无可抵御。
便是那琅琊崇心态何等之好,面对赵胜秦这种笑声也不由得怀疑赵胜秦看不起他这战阵击杀之法,当下便是怒目而视,言语之中已是冷意森森:“赵大侠某非是认为我等着战阵击杀之法不堪入目,上不得台面?”
赵胜秦缓缓止住笑意,看了看台下的兵士,又看了看琅琊崇说道:“琅琊庄主须得知道,这战阵击杀之法上不上得台面,堪不堪入目,终究是要检验一番的,我单单在这台上观之已是能推测出十数种你这战阵的变换路数,更不用说破除你这战阵的方法。”
琅琊崇此刻已是面色冷淡之极,但他却是怒极反笑:“不知赵大侠所推测的战阵变换路数有哪些?”
赵胜秦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单就兵士列阵排盾刺矛这一战阵便可以乘机接上圆阵绞杀之术,圆阵绞杀之中也可以在圆阵中放入数个三合连环小阵在其中绞杀。”
琅琊崇此刻听完这一番话语却是面色更加冷淡苦涩,不料这精心准备的战阵击杀之法没看这几眼就被人推出后续的战阵变换路数!
几番心绪变换后琅琊崇面色缓缓镇定下来转而问道:“不知道赵兄所言破除战阵之法有何?敢请言之!”
赵胜秦看了看天上积聚成海洋的云层说道:“这般说话终究是口说无凭,必定要下台亲身前去一试才好,想必琅琊庄主也是这般想法?”
那琅琊崇竟是笑了出来说道:“赵兄果然聪明过人,这般口说无凭必然是不信的,还请赵兄亲身下去一试!”
两人俱是相视朗声而笑。
彼此之间都是看到眼中毫不遮掩的杀意!
董承安眉头紧皱却是说道:“赵兄,这不妥吧?”他看了一眼台下的兵士,此刻已是列成方阵挎刀背盾手持长矛,浑身正是热气蒸腾,眼中的战意肆意流露。
钱安已是双拳紧握,他倒是明白的清,这赵胜秦是此刻他们车队中最大的支柱,一旦赵胜秦死去,前番与琅琊崇所言俱是废话一堆,只怕最后只能任人宰割,这时候赵胜秦一旦言说不会下去一试,那么他便是下定决心与赵胜秦一路打出去!
至于赵胜秦下去一战?他是不会去想的,纵然是破阵之法精妙无比,这么多人耗也把赵胜秦耗死在这演武场上!他便是没有去想这一条路!
只是这钱安心下却是已经不作生的准备,只可惜不知道这‘三侠独闯万人阵’的好戏能不能传出去,人这一辈子到了快死的时候总想着留下些东西叫别人记住自己,否则那般万古的寂寞无声的被人遗忘该是多么可悲。
他正已是下定决心,却不料……
“妙哉,此番下阵正是极和我心意!”话音刚落便见那赵胜秦已是纵身而下!
便似是鸿鹄倏尔展翅飞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