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季来得特别晚,却也是特别冷,天上的雪来得很急,好像是要在几天之内将前些时候没有下的雪都给一并还给大地!
这个时候本该是在家中裹着棉袄浅浅的望着天地间的银装素裹,然后静静的候着时光待着春天,偏生这世间总归是不得消停!
遥远的天际一支车队正缓缓行来。
领头的人一副江湖镖师打扮骑着高头大马腰间插刀背后别着几支标枪,后面护队的俱是骑马挎刀,车队只有四架马车,两架马车在中间行着前后各有一架马车护持。
雪在树枝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风又将它卷下,整个天地都是厚厚的雪白,马蹄刚刚踏过,风雪就掩盖一切痕迹,日近中午,风雪却是愈发的大。
“钱镖头,找个地方住扎一下吧?”一个声音从最前面的马车上传出,“这风雪太大了,这样下去走不动路了!”说话的却正是董承安。
那钱镖头手上一挥,车队缓缓停下,他左右吩咐一声,一骑手立刻纵马前去看路,那钱镖头勒马回转到马车前说道:“董先生,这几日风雪太大,行走的路程实在是太少,不过据我所知前面不远应该是有一家客栈,我们可以赶过去休整一下。”
说话间那骑手已是赶了回来,那人抖了抖身上的雪附耳到钱镖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钱镖头,到那处客栈还需要多久?”董承安稍稍停顿了一下问道,“以现在这个风雪天气?能不能在天黑之前到达?”
“钱镖头,前面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赵胜秦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钱镖头手上一招,四下护队的骑手瞬间拔刀警戒起来。
“前面几株大树倾倒了,附近只有不远处的山上隐隐有一座山庄,这天气想要挪开那大树是不可能的,而且就地驻扎也不太可能,风雪愈来愈大了。”那钱镖头低声说道,“现下只有一条路,就是从山道去那山庄休整一番,等到大雪停下之后才有可能离开。”
董承安下车到后面一辆马车外敲了敲窗。
车窗打开,露出一张娇艳的面孔,董承安拍了拍头上的雪说道:“现下前路不通,只能去山上一处山庄休整一下,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那女孩面带歉意的说道:“容我问一下两位姐姐。”说罢便扭头问道,“郭姐姐,华姐姐,现下前路不通,要上山上一处山庄休整一下,不知道两位姐姐怎样决定?”
“不会耽误行程吧?”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
董承安用手拨开肩上的积雪赶忙回道:“耽搁不了。”
“好,”车中又传出一个女声,不容置疑,“就上那处山庄休整一下。”
“几位还是赶快关上窗,别叫受了风寒。”董承安将颈间的衣物拢了拢说道,语罢便赶忙赶回前面。
“钱镖头,还请护送车队上山庄休整一下。”董承安回马车上赶忙说道。
那钱镖头一马当先带着车队上了山道。
赵胜秦打开车窗四下打量,有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庄,在这山脚处都能隐隐约约看到那山庄屹立在风雪中!
“赵兄,有什么不对的吗?”董承安被那冷风直冲着面部一刺打了个冷战问道。
“稍等一下。”赵胜秦看着窗外的风雪还有那山道,出声招呼那钱镖头过来。
那钱镖头稍稍纵马便已是来到马车前:“赵先生有何事?”
“钱镖头,那几株倾倒的大树有多大?”赵胜秦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那钱镖头皱了皱眉头,心下有些疑惑这人自在车队上就没怎么说过话也不晓得真实身份如何,倒是长得清秀雅人不像是江湖中人,但是与雇主同乘一辆车想来身份不低,不缺这一问两问,他回身问了问那前去探路的骑手后回道:“有四五人合抱之粗。”
“这些年有没有听说这并州有什么出名的大山庄?”赵胜秦转而又问道。
“这几年并州武林一直是蛮平静的,但是没什么新的势力起来。”那钱镖头常年四处走江湖,不仅仅是有些名头人脉极广,对这九州江湖之事也是了若指掌。
赵胜秦眉头皱了皱说道:“钱镖头,一会上了山庄让兄弟们不要放松警惕,怕是有些变故。”
钱镖头皱了皱眉头心下觉得这人有些江湖经验只是有些多管闲事,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这也是应该的,半路投宿不知底细的山庄确实应该保持警惕。
“董兄,这一连数日的平静怕是自此消失了?”赵胜秦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叹息了一声。
董承安眉头皱了皱问道:“这是为何?”
赵胜秦哑然失笑说道:“这一队人里面就我和那钱镖头算是江湖中人,剩下的人不是军中兵士就是娇弱女子自然是没看得出来。”
赵胜秦打开窗指着窗外的山道说道:“你看那山道两侧,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董承安探头看了看,山道两侧树木粗壮整齐,再看看地上,山道修整得十分平坦这马车走在这山道上没有一丝颠簸。
他回头说道:“这山道没什么问题啊?”
赵胜秦摇了摇头说道:“问题大得很,这山道两侧的树木俱是数人合抱之粗,非长年累月不能成,这山道平坦较之官道分毫不差,那山庄在山脚就能隐隐约约看到,足见这山庄之宏伟,这般修建非是平常势力可以修建。单凭这一条就该保持足够的警惕。”
董承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听那赵胜秦又说道。
“更令人吃惊的是,钱镖头号称‘八面闻风’讲的就是他人脉极广,江湖上的大小事都有所耳闻,这人是徐州最有名的镖师,四方江湖哪个道上好汉见了他不道一声兄弟?你说这么一个人的消息有多灵通?偏偏就这么一座山庄就这样在他不知不觉下修建起来!”赵胜秦面带冷笑,“你说这事情蹊跷不蹊跷?若是说这山庄上没什么古怪,那真是出了怪了。”
董承安面色凝重的说道:“这般说来,这山庄极有可能是这几日才修建起来的,只有这般才可能瞒过钱镖头的渠道,钱镖头这些时候都是和咱们寸步不离为咱们办这件事,又逢着大雪滔天,消息有所不及倒是很有可能,只是这般实力,实在是……”董承安话到此就感到心下不安。
“不是说只有这一种方法才能瞒过钱镖头的耳目,只要将每一个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杀人灭口顺带毁尸灭迹就能瞒过钱镖头的耳目,偏偏这是最令人惊心的,我倒是希望这山庄是人数日之间修建起来的。”赵胜秦眉头紧皱心下大生不安。
董承安皱了皱眉头说道:“有没有可能那钱镖头有所隐瞒或是心怀不轨?”
赵胜秦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所以说你们都不是江湖中人,这是镖师这行的规矩,这种是不能叫雇主知道,一是避免乱了阵脚,二是免得失了名头,叫人家以为这镖师无能。这镖师一行最重的就是信誉,所以这些不成文的规矩江湖人都是知道,只是不说,免得坏了镖师的名誉。”
董承安叹息一声:“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早知如此就多请几个江湖人来助手。”
赵胜秦摇了摇头,隔行如隔山,董承安终究只是个朝中臣,纵然是有几分江湖人的能耐,但是还是对这些江湖人的事了解不多,他也不便多说。
天色渐渐黯淡,风雪却是愈加迅疾。
车队终是在天色全暗之前转上山庄门前。
赵胜秦、董承安与那钱镖头三人一齐上前敲门。
山庄极大,门上盖了不少积雪,四下的围墙上也满是积雪。
红色的庄门上整整齐齐镶嵌了几排铜铆,门上挂着匾,上书风雪山庄!
不多久就见一人裹着厚厚的棉袄开门出来。
钱镖头上前拱手道:“在下徐州八面闻风钱安,这次护镖返程不料突遇暴风急雪,前行不得,现下只得前来求助,望能叫我等投宿,待风雪稍缓我等便会上路。”
那人探头看了看,一脸被那车队惊了一惊的样子,他犹豫了几下说道:“若是一两个人我还能做主,你们这么多人我须得请示庄主。”语毕那人便是急急忙忙关上门反身去了。
钱镖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无奈的说道:“你倒是叫我等进去再说啊,这般就叫我等在这庄外等风雪吗?”只是那人想是已经走远没听见钱镖头的话。
几人又稍待了一会就见那人又打开庄门将几人迎进去说道:“庄主已经叫人备好客房,几位还请进去休整一下,庄主听闻钱镖头前来甚是欢喜,已是在大厅备好茶。”
那钱镖头拱手说道:“在下须得先行安排好队中事务,稍后才能去见庄主,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那人赶忙说道:“庄主有交代,知晓钱镖头极重信誉,必然要先行安排护镖事物,钱镖头还请自便。”那人一挥手召来一下人,“钱镖头请随此人前去,此人为钱镖头引路去那客房。”
钱安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董承安心下忧及那几位贵人便是也告辞一声随钱安前去安排事物。最后只有赵胜秦随那人去大厅见那庄主。
“不知这位大侠如何称呼?”那人一边引路一边说道。
“在下幽州赵胜秦。”赵胜秦略略拱手。
那人一脸震惊说道:“原是幽州神戟客赵大侠!”
风雪之下,赵胜秦也是满面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