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多时,一青衣女子,手持碧玉箫缓步上台,两人对揖,冷山道:“在下冷山,请姑娘赐教”。
那青衣女子深深地看了冷山一眼:“莲台白玉霜,请”
冷山示意对方先出招,白玉霜也不矫情,双手持箫,缓缓开始吹奏起来,冷山觉得奇怪,他得知的情报里可没吹箫这招,但对方既然以玉箫做为武器,会这类音波类功夫也不足为奇,暗自提防就好了。
冷山聚精会神,注意着周边的一切,对方没有先动手,自己也不好主动攻过去,先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
但是听着这幽婉的箫声,冷山不禁心有戚戚。
虽然冷山不懂音律,但这箫声自然就飘进了他的心田,冷山放下把式,席地而坐,闭目静心倾听这如泣如诉的心语。
下面观战的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还以为他们是老友相见,一个吹,一个听,好不愉快。虽然他们都听不见白玉霜吹奏的是什么。
约盏茶功夫,曲毕,白玉霜收了玉箫,向冷山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缓缓的离去,就像来的时候。只是转身的时候,满溢的泪水终究还是滴了下来。
冷山一坐就是一整天,像一具雕塑,初时蓝韵他们很担心,以为着了什么道,又不敢惊扰他,直到烈火师傅说没事,他只是神游天外,留个人看护就好了。
冷山确实神游天外了,在箫声的引领下,他见证了一场战争,在无边的荒漠上,他发现他化身为一位威武雄壮的将军,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挥舞着烈焰神枪,带领着千军万马,向利剑一般冲向无边无际的魔兽军团,枪锋所指,挡者披靡。
大战三日,毙敌数十万,尸横遍野,血浸黄沙,大将军杀尽最后一魔兽后,用尽最后一点力量以自身为符,神枪为锁,封印了身前的恶魔之门。而身后残存的几个军士皆扑伏在地,嚎啕不止。
又三日,一青衣妇人飘然而至,来到封印之门,扶墙而泣三日不绝,尔后取出洞箫,用尽心力吹奏了一曲《与君绝》后,阖然而逝。
“与君绝”,冷山默念着,这首曲子原来是《与君绝》。
等他睁开眼,已经是掌灯时分,只有蓝韵守在身旁。蓝韵见他醒来,赶紧问他饿不饿,一天都没吃饭,一边把食盒拿过来,”还温着呢,这是冷锋刚去买的,我叫他先回去了”,一边说着。
冷山乐呵呵的看着蓝韵忙活着,说道:“韵儿,你吃了没,来我们一起吃,你知道刚才我看见了什么吗?”
蓝韵答道:“没什么胃口,你吃吧,吃完再说。……慢点,别噎着……”
冷山边吃边把刚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蓝韵笑话他道:“你还没打仗呢,就想当大将军,即使真当了大将军,也得留着命回来,不然……你慢点吃”
“再来一碗,真好吃。”
“还要?没了”
“没了?”
“没了,要不回去我在给你做?”
“算了。已经饱了,只是觉得今天的饭菜特别香,所以想做回饭桶,呵呵”冷山傻笑着,突然正经道,“今天是我晋级了吗?”
蓝韵正色道:“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她先下的擂台,按规矩就是你赢了。”
冷山喃喃道:“还没比了,胜之不武啊”
蓝韵把周围收拾妥当说:“过都过了,还是想下一场吧。你下一场是个和尚,擅长大力金刚,功力恐怕不在你之下。走吧,回去在说。”
冷山答道:“嗯”
接下来剩十三位武修,还有四场比武就能决出最后的胜者,赛事还是一样展开,不紧不慢的,经过这么多场比赛,是骡子是马,大体已经出来了,各方势力也在暗地里招兵买马,但像冷山这样的,其实很多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挖墙角的。冷山能有这样的成长,一方面是自己勤奋,资质好,但另一方面若没有学院的培养,没也烈火师傅的指点,他不可能这样快,顶多像昆仑一样,说不定还没昆仑厉害。
此时的冷山已经是罗顿学院的唯一代表了,他也代表了罗顿学院在大陆众多名门世家当中所处的位置。冷山作为一代新星已经冉冉升起。只是冷山还不自知,目前包括罗塞都被要求尽量不要打扰他。所以,他悟也好,神游天外也好,都会得到照顾,自然有人帮忙清场。而老烈火这些时候,真是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到哪里都有面子,连一直对自己有意见,认为自己不务正业的大哥——叶让,就是高高在上的院长大人,也对自己另眼相看了。舒坦,实在是舒坦。要是冷山这孩子能拿个第一,那会是什么样子。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今天冷山的对手是佛教净土宗的慧厄,两人都走阳刚的路子,以硬碰硬,两人功力的确不分伯仲,一番苦战在所难免。从初时的试探到中间的全力以赴,到现在打出真火,你来我往,毫不留手,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说得就是他俩。
此刻,慧厄手持降魔杵,正施展不败金身奋力抵挡着冷山的”爆炎”。
“呀……”,慧厄大吼一声,通过自身元气将爆炎弹向了天空,与此同时,冷山见一招不行,单手持定”破军”直指慧厄,全身火焰元气瞬间暴涨,以身化箭,像一颗流星般射向慧厄,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让慧厄明白,这个人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进行比斗,这种压迫感,让慧厄刹那间失去了再坚持下去的理由,瞬间的犹豫,已经让慧厄明白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但慧厄还是强行提聚全身的力量,全身散发着阵阵金光,冲了上去,降魔杵迎面点在“破军”的枪尖上,但此刻的陪伴慧厄多年的降魔杵就像是豆腐做的,被“破军”穿身而过,不过还好冷山收手及时,没有造成死伤,但慧厄还是被“破军”的余威击飞了出去,后退十余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方才止住颓势。
而冷山此次并未上前搀扶,而是霸气地站在已经残破不堪的擂台上,挥舞着“破军”宣告自己的胜利。引来人群一阵欢呼声,毕竟是主场优势。
冷山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最后会用那样一招,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也许他是从大将军身上借鉴的吧。但结果是出奇的好,让他从另外一面体味到,身心合一的威力是无可匹敌的。
这种感觉让冷山第一次有了掌握力量的兴奋感,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而慧厄的感觉完全是另一码事,他从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中感觉到了杀气,他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面前这个年轻人。佛教讲究生死超脱,因果轮回,但不可能无视生死,虽然有一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超脱,但究其缘由还是因为善有善报的因果轮回。
冷山的这种气势让他迷惑了,只有那样的力量才是无我无相,而不是现在的自己,时时口宣佛号,但处处着相。但冷山狂妄自大的言行又是他作为佛家弟子不可能认同的。一扇门关闭了,必然有另一扇门打开。只是不知道这扇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是他想要的吗?
时间不会为谁停留,冷山已经在酒宴上,交流着刚才的心得,冷锋,李卫,老九,有些为难,表示拼命肯定要看场合,这种比武,万一个失手,哪一方伤亡都不好。不顾场合,那不就成了武疯子了吗?这样的练法有点得不偿失。而罗塞直接就反对,认为这种做法,太冒失了。知己知彼,尔后寻找战机,一击毙命。这才是好的战斗模式。但冷山根本就不认同,首先对手不一定就按你的计划走,其次即使战机出现了,是否就能抓住战机,再或者,这个战机可否是个诱饵。瞬间的事情,哪容想那么多。反正最后谁也没说服谁。但酒照喝,这个是不受影响的。
席散,蓝韵陪着冷山回住处,这几天蓝韵成了冷山的专职保姆,有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味道,冷山也开心异常,觉得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进屋坐定,竟然看见,调皮捣蛋的叮当在屋里睡大觉,他们进来它也没动下。冷山想着这家伙肯定昨晚又去偷鸡摸狗去了,一宿没睡,才这样,遂不去管它。想想刚才擂台上那一招,仍然意犹未尽,问道:“韵儿,我刚才台上那一招怎么样,有没大将军的味道?”
蓝韵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斟酌着回答道:“力量,速度,气势都无懈可击,只是招式用老,如果一击不中,后果堪舆”
冷山兴奋道:“正要说这个,修炼可不可以不要瞻前顾后?你看刚才那一击,直接把那慧厄的降魔杵都毁了,那降魔杵,你也试过,可不是凡兵,按我修为,本不应该有如此威力,但我做到了,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一往无前的决心,我觉得可称之为‘会心一击’,所以我如此推崇这这种修炼状态,但你们好像都不怎么理解”
蓝韵想了想答道:“有些事情,没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就是无法体会的,就好比你说的‘会心一击‘,我们没试过,不能理解很正常啊,有些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修行之路难就难在,没有老路可循,成就如何最终还是要看个人的悟性,你说是吧,我支持你,只是该注意的还是注意些,万一有个闪失,你的亲朋好友怎么办”
冷山感觉到蓝韵话语里一股淡淡的柔情,遂不做辩论,缓缓的答应道:“嗯,我会注意的。”
随后端着水杯走到蓝韵身旁接着说道“你待会儿有事没,我们出去逛逛如何?有段时间没陪你出去逛了”
蓝韵正在侍弄窗前的花草,瞟了一眼冷山,说道:“我给这些花草浇完水就要回去,有些活计还要花时间弄,你还是抓紧时间恢复,后面还有几场恶战呢。”
“嗯”,冷山也觉得有点累了,依言进入内室打坐,也不知道蓝韵何时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