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感觉到了来自邓班喷薄欲出的怒气,他微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地揉着后脑勺的头发,略带歉意的笑容此时显得腼腆阳光,我竟一时移不开眼。心在不安的躁动着,也在隐隐为他担心着,甚至都不敢看邓班,几年之后,总是想起这一幕,不知嗤笑了多少次,大概从那时起一切都注定了吧,痴痴缠缠几年,所有的承诺许诺,也不过是徒劳罢了,终究逃不过命运二字。
“开学第一天竟然就有人迟到,还想不想读高中了,不想读就收拾书包回家吧,别在这儿耽误大家时间。”邓班扯着嗓子大吼着,想是不过要在新同学面前树立威信罢了,可怜他撞枪口上了。
门口那位男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邓班,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笑容也从脸上消失了。我暗想:他好生奇怪,这时候不应该开口解释并道歉吗?邓班会不会找他麻烦?
“既然你迟到了,就应该有惩罚,”不知怎么,我心一沉,赶紧转头去看当事者,不过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完全不在乎。“临时班长就由你来担任,在选出新班长前班级事务由你全权负责,怎么样?”我暗松了一口气。
“嗯。”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我隐约看到了他脸上浅浅的笑容,也许是我幻想而已。哦,糟了,我盯着他看了好久,他会不会发现?想到这儿我赶紧低下头,心虚得就像是做错了事怕被大人发现的小孩一样。
“好吧,现在开始开班会,首先是自我介绍环节,每个人都要自我介绍,可长可短,语言诙谐最佳。也可介绍家庭成员,但别唠家长啊。”下面一阵笑声,“班主任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严肃嘛,刚才吓死我了。”沈之怡偷偷地说。她也就这点出息。
“那先从班长开始吧,大家欢迎。”他用手指向门口的班长做出邀请状,兴致高昂。紧接着讲台下掌声一片,毕竟刚开学,同学们热情还是挺高的。只见新班长一步跨上讲台,对着同学们深深一鞠躬,“大家好,我叫宋时,唐宋元明清的宋,好雨知时节的时,喜欢打篮球,希望大家有事找我,请多关照。”说完他腼腆一笑,眼神扫过我,我感觉到自己心跳瞬间加速了,于是迅速低下头,害怕被他发现自己通红的脸。
“好,接下来的班会就由宋时来主持,下一个自我介绍谁想来。”邓班的声音打破了我自己营造的尴尬。我抬头偷偷看了看宋时,只见他正咬着唇环顾四周,仔细搜索着下一个自我介绍的目标。我又没出息地忙低下头,内心忐忑不已,在举手与不举手之间徘徊着。同学们这时都低下了头,也许都像我一样在做着挣扎,教室里静悄悄的。
“沈之怡,你上吧。”我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不过,这位班花大人只是朝着我微微一笑,然后毫不客气地瞪了我一眼。“没有人吗?”宋时小声地问道,不好意思地揉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一脸尴尬。突然,我好像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椅子移动发出的刺耳的声响,我环顾四周,发现教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我,包括宋时,瞬时脸又烧了起来。由于某种心情的作祟,我假装淡定地走上讲台,也学着宋时朝下面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唐雨,唐宋元明清的唐,好雨知时节的雨。”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鬼使神差般地,我竟然用了和宋时相同的介绍词,突然目光转向他,没有想象中的惊诧,只是淡淡地笑着,有种不好意思的味道在里面。台下有人嗤嗤笑出了声,包括我亲爱的班花同学,她一定是发现我的小秘密了。
再回首这一幕,那时所有的忐忑,所有的脸红都只为一人,就连脱口而出的介绍词也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已。以为可以这一辈子都只为一人,但,尼布泊曾经也是海,所有的想当然都应该被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