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威武在主位上眉头一皱,这时,才是发现这掌柜的手上正包扎着什么,更是隐隐透着红色,当即双目一眯:“嗯,怎么回事?黑山狼怎么了!”
“他们……他们……”
这掌柜本就因为来的匆忙,再加上失血,神色苍白,这时说起话来有些喘,同时,面上还是有些消不去的恐惧:“他说……”
“他?”石威武眉头一皱:“谁,谁说?”
“黑山狼的手下。一个男人。”掌柜仔细想了想随后说道:“他是个独眼,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上面有些金边,嗯……对了,他还有大胡子!”
石常遇仔细想了想随后有些迟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人。”
“黑山狼不会让什么头目来办这事,想来也是个小角色!”石威武对着掌柜挥挥手:“你接着说。”
掌柜点点头,擦了下头上的汗:“他讲,家主太爷做事太过,若是这般执意与黑山狼为敌,那……下回掉的就不是指头了!”
“嗯?指头,什么指头??”石常遇微微皱眉,莫名的问道。
石威武则是双目一眯,没说什么。
只见这掌柜张开手,拿走包在上面的布,石常遇双目一瞪,身上一股杀气喷涌而出,他大喝一声:“放肆!!”
原来那掌柜手上五根手指都是被人砍掉,仔细看到上面包扎,应该是那掌柜上过药处理过的,然而光秃秃的手掌和其血肉模糊的样子,还是让石常遇一惊之后怒不可遏!
只感到自己的尊严被一群小小的盗匪这般冒犯!
“他们!他们怎敢!这般小觑我石家!!他们怎敢这般冒犯!”石常遇怒声道,多年的顺风顺水,多年的执掌大权,甚至连一任知州都是被他们联手压下,如今,区区的一群毛贼竟是敢站在石家的头上拉屎!
而这时,那掌柜也是跪了下去,他面色苍白无比,带着哭腔说道:“家主,老爷,小的失了一只手,怕是再也不能给家主尽力了!”
相反,石威武则是冷静许多,面色冷肃道:“够了!吵什么吵!”
石威武威严之下,两人都是安静下来,石威武面色一转,和善的看向那掌柜:“吴掌柜,你先下去养伤,去府库领些云城来的玉创药,你放心,你为我石家卖命多年,不过是失了只手,我绝不会放弃你!相反,提职一级,等你伤好了,青木城的铺子都归你管,你就是我石家的大掌柜!”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这吴掌柜激动的磕头不停。
他为什么冒着这般伤势颠簸的从城中跑来这石家?不就是怕失了手中的权势么!如今不但职位未失,反倒是更上一层,虽是失了五指,但是要他来说,已经不算亏了!
石威武见状挥挥手:“你下去吧。”
吴掌柜点头抱着伤口退下了。
这时,石常遇有些着急的对着石威武道:“爹,他们这明显是因为血参的事不满了,这……”
“哼!”石威武冷哼一声:“他们倒是比我想的更无谋和愚蠢些!!”
“我们该怎么动作,是不是召集人手杀上那黑山狼的老巢!”石常遇向着石威武问道。
“这不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你的事情就是将家族大比办好,这可是让我石家在这青木城打好根基的大事!不过……”
石威武双目一转:“也不能让他们太轻松了!你去派人将他们城里的窝点扫了!同时让你四弟去找知州,他不是要剿匪么?我石家出钱出力!等大比过后,我们犁庭扫穴,让他们闭嘴,也彻底绝了那匪患!”
青木城,孙记面摊。
这孙记面摊开了三代,一代传一代,味道那是正统无比,虽是小摊,但是传承多年的手法也是一代代的传承下来。
传闻当年孙记面摊的老孙头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因为战祸流离而来的宫中大厨,据说当年因甲子之乱在伴驾时与大军失散,本人沦落这青木城中,因为担忧被治罪,故而就在这青木城生活了下来,开了个面摊算是混口饭吃。
然而后来娶妻生子,倒是在这安家下来。
这孙记面摊虽是小摊,但是这面做的劲道爽滑,汤底也是浓熬的高汤,醇厚无比,更重要的是这孙记面摊并不算贵,故而这青木城中不少人都是吃着这面长大的。
“公子,这位公子,你的面好了。”这时,小二将面端上。
“嗯,多谢。”石之楠这般说道。
小二见状点点头退了下去,石之楠没有急着吃面,而是把玩这手中的一个黑色眼罩,轻声感叹:“所以说人啊,真是容易被表象蒙蔽。”
“你只要带上个眼罩,他们就绝不会猜想你是不是真瞎,再带上些假胡子,他们连你长什么样都记不住了,若是再拿一把刀顶着他们,那你说什么,他们都绝不会怀疑!你说你是个盗匪,他们绝不会有一点奇怪!”
“若是你再给他们两刀,那就好了,他们不但不会怀疑,而且还会深信不疑,更会铭记在心,将恐惧和疼痛记得牢牢的,忘记其他一切细节!若是这时随意跟他们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那他们甚至会自己帮你补全!”
石之楠用筷子轻轻将面拌了拌,心中暗想:“这石家和黑山狼并非一体,相反,近年来两方颇有龌龊,此次行事,无非有什么合作,以利相诱,但是两家绝无可能亲如一家,互相信任!”
“相反,以我对石家的了解,石家站在这般优势的地位,这般密谋的大事,绝不想和那黑山狼搅在一起,反倒是更有可能过河拆桥!估计就是连诱之以利的利也未必会真付!”
“黑山狼桀骜不驯,但是他也并不愚蠢,虽是不满,却是未必真敢和石家翻脸!”
石之楠双目一眯:“然而,这不满就足够了!石家不是我一人能敌得过的,这有将水搅起……”
想到这,石之楠却是没有继续想下去,轻扫了身后的小院一眼,看完之后,反倒是端起了面,吃了起来,果然,面爽滑劲道,汤底浓厚,石之楠倒是吃的痛快。
吃完后,石之楠继续看着对面的那小院,过了一会,只见一个苍老熟悉的身形,漫步走进了院子里。
石之楠双目一亮,招手叫来小二。轻轻放下手中钱财,小二见状点头收下,现在不是饭点,周围没什么客人,故而小二收拾的也不算多快。
而这时,石之楠状似无意的说道:“诶,小哥,刚刚我怎么好像看到石府的那三管事跟着女人好像进了那个院子啊,那个应该是石府的三管事吧,都这么大的年纪了……”
说完石之楠面上还是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那小二本就无趣,如今正好没什么客人,听到石之楠闲聊,也是接过话头:“哦,客官您也认得三管事?刚刚客官看到的应该是三管事和他外面的那位回来了。”
石之楠面上带起一丝奇妙的神情:“可是我听说他女儿都不小了……”
“哎呀,女儿是不小了,但是谁不想要个儿子呢?”小二见状也是来了兴致,开始跟石之楠说了起来:“要说这三管事最开始估计也就是试试,谁能成想还真让他中了?真就是生了个儿子,可把他给高兴个不得了,天天都来。最开始还算是藏的挺深,偷偷摸摸,谁知道后来女儿也是上门闹了一场,现在这附近的算是知晓个透了。”
“听说他家里那也是不算安宁,不过啊,这也是人家的家事啊,咱们就看个热闹就成了。”
石之楠点点头:“不过谁能想到?三管事那种人也是养了外室?”
“这倒也是不能这么说。”小二倒是说道:“客官你不知道,这三管事最开始也不是特意要找,而是那女子是个不容易的,早年找了个不靠谱的,最后弄了一身的债自己走了,留了这么一个婆娘孤苦伶仃,毫无依靠,每天天就在这附近跟人乞食,就是咱们面馆也是没少搭救,不过啊,这救急不救穷,毕竟不是个办法。”
小二喝了口水,接着说道:“谁知道后来也是巧合,让这三管事看到了,听说那天也是他心情好,不知怎么就看对眼了,就雇了那女子照顾这院子。那女子也是个可怜人,看这情况,也是怕这好心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也是想到自己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也就是委身相随了。”
石之楠见状也是感叹一声,随后却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小二:“不过小哥这知道的真够细的啊。”
“嗨。”小二感叹一声:“客官,大家都是在这讨了十几年生活的人了,我实话告诉你,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啊,藏不住!”
石之楠吃完面,出了面摊,拐进那小院旁边的一条偏僻道路中,又等了片刻,就看到三管事推开大门走了。
石之楠见状,没有急着跟上,心中暗暗思量片刻,随后在这处藏了一个时辰,等天色昏暗之后,却是忽的转身,趁着没人看见,从墙翻了过去。
进入之后,石之楠走到屋前,听见其中的人声,敲了敲门。
“谁!”屋中的女子显然一惊,不知道为何大门没响,反倒是自己的门响了,不禁心中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