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新阳注视着即将喷出火舌的霰弹枪口,口径的大小,泛出光泽的边缘,甚至正面看过去的枪身乃至使用后磨损出的纹路都清清楚楚。这一瞬间,安新阳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一样,整个人都空空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以至于刚扣上扳机的手指都开始作痛。
这就是死亡来临的感觉吧?自己终究,还是要死在这地方了……
“呲呲呲呲呲!!”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偏了两个袭击者的身体,连带第三轮霰弹也被打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两人就活生生被打碎成肉片。
“这是……”安新阳身后出现了一架悬在空中的飞机,清晰的驾驶舱、挂在两边的导弹、依然在机头喷射火力的大口径机关炮,没错!就是它干掉了两个“刀枪不入”的枪手!
“援军!我们的援军!”奥莉娜激动地大叫,身体还是保持趴在地上的姿势。
“终于来了吗……”
“是啊!我们的武装直升机!”
“直升机?我没看错吧?那家伙头上可没有螺旋桨!”
“称呼!称呼!不用螺旋桨的,还叫直升机!”
按这逻辑,火箭筒发射的炮弹也不是靠火箭助推的了?
“奥莉娜,抱歉我们来迟了!”直升机驾驶员传来通讯。
“来了就好!赶快清扫一下校园里残留的敌人!对了,给我扔个火箭筒下来!”
“直升机驾驶员吗?我是安新阳,我有请求!请你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使用导弹等杀伤力较大的武器!避免伤及无辜!”
“这学校里我看到处都是敌人!况且子弹不长眼,就算我不用导弹,也不能保证完全不伤及无辜!”
“这里是奥莉娜,我也请求,请尽量不要使用杀伤力较大的武器!交战区还有很多学生老师,身为为人类自由战斗的反抗军,有责任不对他们造成伤害!就算不使用导弹也无法完全避免平民伤亡,但只要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他们的死伤,我们就有责任去做到这一点!”
“明白了!我会尽力而为!”
“谢谢!谢谢你们!”安新阳有些动容。
“安,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只要是人类,就全是兄弟姐妹!就绝不会干出残害同胞的事!我代表反抗军,可以向你证明这一点!”奥莉娜的金发在直升机卷起的气流中分外摇曳,她夕阳下的身影此时此刻变得分外高大,分外伟岸。
三架武装直升机用机关炮来回扫荡教学楼周围的袭击者,紧接着在奥莉娜的指挥下用导弹清扫了已经没有平民生还的教学楼一二三四五楼走廊和窗户,楼内产生的爆炸让躲在楼顶的学生老师不敢起身。此外,还用火力对列娜进行了支援。
校外,赶到的警察和武警正在同袭击者苦战。正如前面所述,因为现代子弹不能穿透未来护盾,袭击者甚至都没有躲在掩体后,直接站在大街上同救援人员对射!没过几分钟,爆炸的警车残骸就堵满了街道,警察和武警被打得抬不起头。枪战现场尸横遍野——没有一具尸体是袭击者的。
不过袭击者的“好时光”也就几分钟而已。反抗军的武装直升机来到他们头顶,用机炮毫无顾忌地扫射暴露在开阔地带的袭击者,恰似“一报还一报”。拜反抗军的支援,武警和警察在付出惨重伤亡后终于冲进学校。
与此同时,奥莉娜需求的火箭筒直接“扔”到楼顶,打开箱子一看:一整个发射管,扳机后面的尾部位置连着一个圆形弹药箱,发射管前部有名为“冷却器”的大圆环套在上面,扳机前方不远的位置朝左清晰突出一个瞄准具。
“好了!有重火力在手上,看谁还敢压着我打!”
“奥莉娜,能不能解答我个疑问:这火箭筒发射的弹药是靠火箭助推的吗?”
“都什么时代了,就算是导弹,也不靠火箭助推了!”
“果然是这样吗!直升机都没了螺旋桨居然还叫直升机,火箭筒不发射火箭弹居然还叫火箭筒!啊啊啊啊!”安新阳发出无力的悲鸣。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我们得赶快和列娜会合,她一个狙击手,应付不过来的!直升机,打两发烟幕弹盖在我们到列娜位置的路上。”
“那这些人怎么办?”安新阳指着在楼顶躲避的学生老师。
“让他们在这躲着吧,楼下的敌人已经被直升机清干净了。”奥莉娜看着正在进入学校的武警和警察。“而且救援人员很快就会来的。”
“那事不宜迟……”
“诶?安,你往哪走?”
“什么?我们不是要下楼去和娜塔莎会合……”安新阳迈出腿准备走楼梯通道下楼。
“你还想慢吞吞地下楼梯?贻误战机!”奥莉娜一把拽住安新阳,把他拖到楼顶边缘后来了个信仰之跃!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别叫了,我们到地面了。”奥莉娜一脸鄙视。“我不是带你往楼下跳过一次了吗?”
“我哪知道你会再跳第二次啊!而且,我怎么会想到你为了节省时间直接跳楼!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我的浮游枪会撑住我们平安降落的。”
“听你这口气,你好像靠这个方法跳楼过很多次?你觉得这很好玩?”
“好了!烟幕已经完全释放了,不要耽误时间,快走!”奥莉娜扛着火箭筒就往烟幕里冲,安新阳只得听从指挥跟在她身边。
四周的枪声依旧没有停下,烟幕中的安新阳完全看不清前面,也无法辨别方向,只是跟着前面女孩的背影奔跑。不时会感到有流弹飞过,甚至有几发近在咫尺,近得皮肤上的毛孔都能感受到被流弹扰动的气流!万幸的是,这段路并不长,直到冲出烟幕,两人都毫发无伤。
据列娜所述,她的狙击阵地在这栋建筑的楼顶。因为敌人已经进入建筑搜捕她,所以现在已经放弃楼顶,躲在建筑内某处。
“列娜吗?我已经进楼了,你在哪?”
“我藏在三楼的一处角落,现在外面至少有三个敌人在搜捕我,你们最好动作快点。”
“坚持住,马上就来。”奥莉娜向安新阳下达命令道:“我前,你后;我靠右边墙走,你靠左边墙走;我注意左边,你注意右边;眼睛瞪大点,反应快一点,一旦爆发遭遇战,你就自行寻找掩体,并注意我这边的填补火力空缺;我负责搜查每一个房间,你在房间外掩护;这几点,明白?”
奥莉娜并没有对眼前的人抱有太大期待:一个没有受过任何正规军事训练的人,能和自己搭配得多好?就算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这个人可以依靠,但现在是面对面近距离搏杀,严峻的现实容不得半点马虎。
“不,我走前,你走后;搜查房间则是我负责搜查,你负责房间外掩护。”
奥莉娜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别忘了,你可是一个学生……”
“别忘了,你手里可是有重火力。在巷战中,让轻装火力的人打头阵,不是理所当然的?还是说,你打算把火箭筒给我使?”
“你能行?”
“相信我!”安新阳用坚毅的目光回应奥莉娜的疑虑。
“那就快走吧!”
就算救人如救火,可奥莉娜还是没有忘记教官们的指导:在楼层巷战中,如果要往上一楼层推进,就必须确保这一楼层的绝对安全;从楼层走廊往前推进的过程中,必须把每一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然后方可继续前进;推进过程中,最好不要站在过道中央,因为一旦爆发遭遇战,这个位置最容易受到子弹“光顾”,最好的方式就是贴墙前进。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哪怕上级的命令着急如火、同伴的生命危在旦夕,也必须完成搜索每一个房间的工作,因为一旦有一个房间内藏有敌人却恰恰没搜索到,将会给整个队伍带来毁灭性后果!
这些,奥莉娜没有时间对安新阳解释,可安新阳没有问什么。只是像个士兵一样仔细地搜查每个房间、逐步向前推进,没有半分胆怯和慌乱,也没有急躁,更别谈说出“为什么我们不是快点上三楼救人而是在这里磨磨蹭蹭浪费时间?”类似的话。他的行为、动作无可挑剔,举止神态非常认真,几乎让奥莉娜忘掉了他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大学生。
搜索完一楼所有房间,确认没有敌人存在,两人来到楼梯通道。
安新阳:“这里还是我打头阵吧。”
奥莉娜:“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给楼上一炮。”
安新阳:“我打头阵,没问题的……”
“轰!”奥莉娜伸出火箭筒,拐着弯对准楼上就是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