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夜,只有静寂,安静的让人害怕。码头昨晚上发生的大火,让原本寄居在这里的人大多都走了。原本往日还有些吵人的呼噜声,今天晚上都没有了。
容菱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紧紧的蜷缩着身子,尽量的让自己蜷成一团。
她害怕这样的黑夜,因为黑色总是带着恐怖的色彩。也随时把她拉回十年前那个恐怖的夜晚。
一天滴水不进,极度的悲伤,让原本就虚脱的她更加的虚弱。头也是晕头转向的,浑身无力。
“轩哥哥……”嘴里小声的呢喃着,多希望下一秒那个熟悉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响起。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这无尽的寂静,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小兄弟,小兄弟……”
迷迷糊糊中,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可是她已经虚弱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黑暗将她彻底吞噬,然后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中慢慢的沦陷。
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白色的墙壁,灯光跟白色混杂在一起有些刺眼。
“小姐,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倏地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扭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女人,蠕动了一下双唇,却觉得嗓子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是不是嗓子痛?喝点水吧。”
一杯温热的水出现在她嘴边,没有多想,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那你再休息一会吧,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女人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时间,转身便离开了陌生的房间。
容菱挣扎着坐起来,没有打量这个房间,因为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她只想知道是谁这么好心救了她。昨天晚上的她应该是感冒高烧了,而且还很严重。
房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个男人。容菱认得他,那个被人叫做“二爷”的男人。
他缓缓走进屋子,在沙发上坐下来,手上的报纸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而后才抬起头看着她。
“你的朋友邹世轩,别等了……”
咣当……
容菱只听到这样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而后全身开始疼痛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紧促。
沈二爷继续说道:“码头上有一具烧焦的尸体无人认领,经过码头工人的辨认,就是他。”
“所以你带我来这,是想要弥补什么吗?码头是你的?”
此时的容菱无比的冷静,并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更没有悲痛欲绝的怒吼。她那苍白的脸上一脸的平静,双目泛着光看着沈二爷。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沈二爷难得的耐心,要知道这次死亡十余人,只有容菱是他亲自面见的。
闻言,容菱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对于他来说,死一个人就像是死了一只蚂蚁这般的不值一提吧。
可是那却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依靠和信赖的人。
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指骨泛白。
“我不要你的施舍和怜悯。如果你要补偿,那好。我要做这上海滩的女枭雄,你能给我吗?”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出这些话,而后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在等他的回答。
沈二爷的目光一直都是平静的,即便是在告诉她邹世轩的死讯的时候,都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
在听到他这些话之后,他那冰冷的脸庞却出乎意料的浮起了一丝笑意。
“给我一个理由。”
容菱紧握的双手微微的放开了一些,也许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按常理说,一般人在听到她这样天真的想法之后,都会尽可能的嘲笑她的。
她咬着唇,双眸里已经泛出了红光:“报仇,把那些害死我最亲最爱的人送进地狱!”
没错,这就是她的理由。十年前那个戴着碧绿色扳指的人杀了她的父母,杀了云家三十几口人。如今邹世轩也因他而死,她怎么能不恨。现在唯一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就只有那绵绵不绝的恨了。
沈二爷缓缓站起身来,修长的双腿轻轻的迈着步子来到她面前。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刀刻般完美的五官呈现出来的也只有冷漠。
“只要你有那个能力,没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话音落下一把手枪出现在容菱的面前。
“拿起它,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容菱。
枪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五年的魔鬼训练手上天天都握着它。可是现在再次面对这把冷冰冰的铁疙瘩,心中却有无限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