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某人放狠话,通常只有愤怒和受了刺激的人才会如此。对于一个时刻想着发财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得见吃不着更心痛了。
当铁部落的斥候小队终于来到地方,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傻眼。这里和阿呆预想的完全不同,也和明娃印象里的上古洞府相去甚远。
枫坡可不止是一片斜坡这么简单,这里自古凶名赫赫。
它隐身在青罡山脉深处,本来就掩盖在茂密的原始植被之下。尽管不算奇峰高绝,但绝对不会辜负山神爷的排场。但凡能叫山脉的,怎会缺了跌宕起伏,飞禽走兽?
那里一定有无数个山包包。可有多少山包包,就一定有多少悬崖峭壁和山谷幽深……
这样的地方越多,折损人手的事情就容易发生。阿呆现在就很心痛,两个得力的族人正如此惨遭兽吻。这可好,啥还没看见呢,就开始搭人命了。你让他如何能心平气和?
而宝藏之所以叫宝藏,首先就要藏得够深,够隐秘。越久远、越无法现世的宝藏,肯定难找的让人发狂。
这一次,阿呆没敢冒然召集太多人手,就是想先掂量掂量。如果这里比开挖啥破湖还难,临时改注意还来的及不是?以至于,自打几天前大致确认了位置,他其实还是挺谨慎的。
那是一片寂静的山谷,或许可以说寂静的过了头。除了抬头能见几只飞鸟,偶有几声鸟鸣之外,耳中好像什么都没有。而山谷中的空旷是另一个意外,所有的树木都长在两侧的崖壁上,好像和谷底天然的划清了界限。
于是,谷中只有芳草萋萋,自高处望去,一览无余。
一到谷口,那些獒犬显得很安静,而最先有所反应的竟是混球。这家伙一被放出来,就紧紧的盯着前方蓄势,那是种带着敌意的凝视,这与坠日谷外的畏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让阿呆不得不警惕起来。经历过很多事之后,阿呆早不会自己吓自己,只是开始具备别人难得的敏锐。
难怪。闷热的午后,他居然总觉得后脊梁又凉又紧,鼻子里似乎还闻见了一股特殊的土腥气。
所以,这位爷干脆放弃了小队突进的办法,而是等后队众人都到齐。甚至,还为了保险起见,将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谷口之外扎营。
直到第二天一早,经过养精蓄锐的这群人才开动。他们还剩下不多的獒犬,现在都被阿呆放了出去。这些历尽艰辛活下来的大狗,都是千里挑一的凶猛货色。在它们的身后,才是弓上弦刀出鞘的人群。
这里没有树木的阻隔,他们用不着披荆斩棘,齐腰深的长草间,视野也很开阔。因此,阿呆的谨小慎微,让铁部落的人很诧异。这只是山野间的一片草场而已,有必要这样吗?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够驱狼赶虎了,有啥东西经得住?
很快的,大伙就发现了异样,那来自于他们的脚下。行进了不过数里,地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坑,或者说深浅不一的洞。当有人因此崴了脚,大伙才知道这些蒿草有多坑人。
这里的土地板结,异常结实。与荒原戈壁的地表比起来,只是略软一些。这更让人不禁怀疑,这些洞是如何生成的。
那很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的。
当一大片灰白色的岩石裸露出来,景象就更加的离奇。那块石头上居然被掏出若干很规则的圆形,就像是大小不一的碗,碗里居然还残留着水的痕迹。那些洞壁上很是光滑,仿佛经过了细致的清理和打磨。
然而就算是豆腐,那也只能破碎成渣,而不会被钻出这么规则的孔。只有那些雕刻玉石的金刚杵,才会出这种效果。略一思量,这让阿呆想起九州的太湖石。既然似曾相识,于是倒有点了然了。
应该是那些水迹,这些石头都被水给蚕食透了。或者更像藏在青莲峰中的溶洞风光,只不过是另外一种形态罢了。作为头人,阿呆知道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如果要论起那些荒诞不经的杂学来,咳咳,他或许就更博学了。
但不得不说,眼前的谷地真的很另类。随着土壤越来越少,裸露出的地表也越来越多。从这里望过去,阿呆看见了无数的坑。换个形容的话,这里已经千疮百孔,真的好像被天雷仔仔细细的梳理过。
越往里走,这些空洞就越幽深。加上现在的太阳很足,衬着地表的灰白,那些洞口显得更黑更吓人。
这片景色带着离奇的效果,对网眼恐惧的人很容易崩溃掉。如果把这场面联想成无数张嘴,那或许就更让人无法承受。
所以,大家都死死的盯着脚下。就像地上摆着一万只兽夹,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咔嚓了。如此谨小慎微的,会让人很快疲惫。
又往前走了不过三里,大伙终于迎来了一炷香的休息。也正是在这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正点人头的时候,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那是个很年轻的族人,却是个很彪悍的老猎手,要不、阿呆也不会带来这里。或许是因为大家都顾着注意脚下,完全忽略了走在队尾的他。所以居然没人记得,他是怎么没的。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或者“他压根儿就没来?”
“不对!小五进谷的时候还说笑话来的……”
这比鲜血淋漓,更让这群汉子无语。在一个满是坑的世界,或许真的很难不失足,可他怎么就没嚷嚷一声呢?这种情形,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大伙只好翻回头找,恨不得在每个洞口点一盏灯,那些獒犬也在向这些孔洞里狂嗅。一时间,这个巨大的山谷里,顿时被各种回声占据。这场面,颇像无数只洞箫在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