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四角形看似是一个撑着一个,但是两两分组的时候最稳定。如果有两个人倒了,其他两个人就会自动和好撑起那两根倒下去的柱子。于是在陆吟荷和段宜恩一有矛盾的时候,Jackson和林月霜就自动抱团当起了和事老。
不过他们四个好像也玩不起来。段宜恩闷骚,陆吟荷逻辑极强。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根本吵不起来,偏偏又没种打架,最后只能用冷战这么小儿科的方式来宣泄对对方的不满。
“我的总结陈词是他有病。这是传说中的处女座龟毛综合症,主要体现在控制欲极强,不准让事情偏离他一点预想,即使是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是病,得治!不过治好了这个病也没用,他还有一身的毛病等着他去治,而且有些还治不好。比如说他有直男癌,觉得女生就该按照他的思想走,后面有个癌,治不了。最后我觉得他智商也有漏洞。他一直在重复他担心我这句话让我非常非常的不理解。我们什么时候会担心别人?就是在对方的能力不足以去应变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我们担心他们出丑,担心他们成为自己的累赘。拜托,好歹我也是一个人在外打拼的留学生,跟他这种在温室里的花朵一比谁的应变能力更强这还用说嘛?说我的时候也不掂量掂量他自己?所以我认为,他犯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错误,判官还是去找他理论吧!”
Jackson当时就吸了口凉气,看向林月霜问道,“你们辩论队的人说话都不喘气的吗?”
段宜恩整个一闷骚货,压根就不想谈这件事情。即使Jackson怎么逼问,他也只会说,“反正她觉得Junior好就让她和Junior在一块就好了。”听到这话的时候Jackson是真心地同意陆吟荷说段宜恩智商太低。你说就说嘛,这么酸溜溜的语气也不懂得藏一下。虽然从他的口中得不到什么,不过段家这一大家子人可都很愿意为Jackson和林月霜提供情报。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出卖儿子出卖弟弟大赛就这么拉开了序幕。
“我本来还想叫小荷过来吃个饭的,小姑娘挺不错的,心特好,就是有点客气。以后有这样一个媳妇儿我也挺放心的。这几天看宜恩一直闷闷不乐的,问他怎么了,他说吵架了。哎。。。。。怪可惜的。”
“吵架是好事啊!要不然年轻人就只有分手了。”
“分什么手,她又没有跟宜恩交往。再说他俩吵架不可能吧?宜恩挺宠着她的,小荷也是挺讲道理的人。他俩联手跟别人吵架我还相信。”
于是乎,似乎只有段妈妈知道他们俩吵架了,段妈妈甚至直接默认他们俩分手,殊不知他俩连交往这阶段都没有。段爸爸整个人是释怀的,他那句话说的也好,“年轻人哪儿来的吵架,都是分手。”只有Tammy最清楚他们俩之间的情况,不过并不知道他们俩吵架。这也正常,她挺忙的。
Tammy挺忙的,林月霜也挺忙的,这些天到处奔波,还因为段家人的话给搞得心烦意乱的。她有点不明白陆吟荷怎么会讨爸爸妈妈辈的喜欢,因为从小到大她根本就不屑于讨谁的喜欢。除非。。。。。
“你觉得他们在交往吗?”林月霜问向正在开车的Jackson。
人与人这个缘分还真是奇怪。饶了一大圈,最后最亲的还是他们俩。Jackson依旧缺了个老大的心眼,对于分手这件事闭口不谈,每天还很积极地帮她找实习的消息。跟他在一起,真的有种他的全世界都是你的感觉。
Jackson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但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看着前方,拉低帽檐,编了一个现在连陆吟荷都不屑用的谎言,“Mark只是觉得小荷很像他的弟弟而已。你知道的,他有点自责自己从来没有尽责照顾他的弟弟。”
林月霜眯起了眼睛,瞳孔里闪过了一道难以捉摸的光芒。
弟弟。。。。。。才不是吧。那一颦一笑不是对弟弟的,而是像对珍宝。这一点也不难猜。因为越是冷漠的人就会把喜欢表现的越明显。冷漠的人总是目空一切,可是突然有一天空洞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段宜恩喜欢上陆吟荷了,不用多做解释也不需要考量,这已经是个事实。
她接纳了这个事实,甚至也遵从着她一开始的想法。段宜恩的选择那是段宜恩的事情,但她不能接受陆吟荷的选择,也不能接受Jackson变相站在陆吟荷这一边。因为这两个人是她的人。
所以越是看着故作镇定的Jackson,她心里的不平衡感就越强。并不是因为段宜恩喜欢陆吟荷而生气,她只是不喜欢所有人都站在陆吟荷的角度拼了命地包庇她。加上对方是Jackson,她更是毫不留情地拆穿,“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段宜恩这个人本来就虚无缥缈,谁都抓不住。可Jackson不一样,他总是很安稳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不带一点压迫感,而是像一束温暖的阳光一样笼罩着自己。但为什么陆吟荷出现了之后,她自认为亲近的人都渐渐地朝陆吟荷靠拢呢?
“我说什么了?”
“Mark明明就喜欢小荷,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骗我?如果今天是小荷问你的话,你会骗她吗?”
Jackson没有回答他,双手紧紧地握在方向盘上,大大的眼睛目视着前方。装作是在认真开车,其实只是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安。
前两天温度极高,好像大家的情绪都随着温度渐渐飙升。温润如玉的段宜恩发了那么大的火,视逻辑为生命的陆吟荷一气之下动起手把别人推进了水里,就连笨拙的自己也说过伤人的话,虽然每一次都能原谅,但不得否认每一次的争吵都把他们的关系拉的更远,就好像温度计,高到爆表的时候是会碎掉的。碎掉的东西该怎么样才能恢复原状?想到这的Jackson就很想回去好好嘲笑陆吟荷。
小荷,其实你在处理你自己的问题时并没有比我高明多少。你看看,你还不是选择了沉默和不作为,可想而知下场也跟我差不多。我也承认,沉默和不作为是最鸡肋和最懦弱的事情,但要是上天能指一条明路,我们不想做胆小鬼,我们也很想做勇士,可是我们无能为力。此时的你也一定跟我一样,彷徨,不知所措,但是我会像你对我一样,拼尽全力守住你那最后的一点点秘密。
“为什么不回答我?”她再问了一遍。这次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倒带着一丝乞求。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可怜的她。双膝之间,瘦的干巴巴的一只手攥着那叠已经投了无数回的简历,咬着下嘴唇阻止自己说出更可怜的话。眼泪呼之欲出。
对她来说这无疑是毁灭世界观的事情,一直坚信着你怎么对人别人就怎么对你的人突然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原来真心换来的不是另一颗真心而是绝情,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如果是别人,流了再多的血她也只好像猫咪一样自己舔伤口,可为什么偏偏是陆吟荷?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愿意掏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在生理上,她连五脏六腑都可以给陆吟荷。在心理上,多么龌龊,多么难以启齿的秘密她都会向陆吟荷全盘托出。这样还不够吗?她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想要抢自己喜欢的人呢?曾经说过的什么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连碰都不会碰一下,都是骗人的吗?
Jackson把车拐进了死胡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还是打算干脆绑架林月霜得了。反正那个地方特别适合制造绑架案。粗糙的壁面上被劣质的涂鸦侵占,空气中带着青苔的味道。他用力地踩下刹车,深深地吸了口气,大脑被林月霜刚刚入连珠炮般的问题压迫的极度缺氧。说谎没用,只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Mark喜欢她喜欢的大大方方的,小荷那个人总是慢半拍,要迁怒的话就迁怒Mark好了。”
“你在帮她说话?”林月霜依旧敏感,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这让Jackson也很无奈。
对,我在帮她说话,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在帮她说话,因为你听到她的不好你也会心痛。我在帮她说话,因为我做不到看着你心痛我也不能成为那个让你心痛的人。我了解你的一举一动,我了解你的人格,我了解你胜于你了解你自己。你看看我吧,我就站在啊这里啊!他在心里呼喊了千百万遍,可就算这个地方再怎么寂静别人也听不到他的呐喊。
“我知道了。”林月霜吸了口凉气,把眼泪收了回去,顺带连心都凉了一大半。一般人说我知道了就两种意思。一种是她理解了,一种是自暴自弃。显然,她是第二种。
“她就是你们的天使。也对,从小我就觉得她是像天使一样的孩子,更何况你们。而我从小就那么恶毒,那么喜欢计较。很讨厌吧?”
“没有。”
“那为什么连你都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我只是心疼你那么辛苦。”他用力转过头,这么强烈的感情在累计到了一个顶点后终于爆发了。这也算是他们第一次在这几天的冷战后正视起对方。
那个皮肤雪白配上一头金发,臭屁到不行的死丫头现在跟一具行尸走肉似得,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不过在他看来还真的没什么差别。反正这个臭丫头不管是白的像垂死的病人还是黑的跟干尸一样都不是他王嘉尔喜欢的类型,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天生骨架子就小,无论怎么努力她也练不出beyonce还是nicki minaj的身材,她生性聪颖,永远在做斗争,是个完完全全的勇士。所以不管是从性格还是外貌双方面来看都不是他喜欢的那种胸大无脑型。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吃错了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个人,虽然感觉到了痛苦和无奈,不过其实幸福的时候更多。她的好不是贴心,不是温柔,而是付出全部的好。能得到一个人全部的好这已经让他很幸福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己不会再奢求什么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说出去了。所以现在,像男人一样去面对才是对的事情。
林月霜也愣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等等,或许她的耳朵没出错,是她理解错了。这样的话现实生活未免也太精彩了,连续剧还是一个星期一集地播出,现实生活是一件事情还没解决另一件事情就接踵而来,根本就不给你考虑的时间。
“我没那么聪明,不会像你们这样老是拐弯抹角的说些棱模两可的话。凭我的智商也说不出什么醒世恒言,老实说我连在行动上能为你做些什么我都不知道。结果到现在我只能在背后心疼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林月霜,我心疼你老把自己伪装在硬壳里,我心疼你那么拼尽全力的喜欢一个人却没有结果,我心疼你付出全部地对别人好却没得到相应的回报。那这次我能不能拿我的全部去回报你?我不会让你这么难过,我不会让你这么纠结,我连让你皱一下眉头的机会都不会给你。这么说,你也够明白了吧?”
“我。。。。。。”这下,也是理解错了吗?可是这么认真的他以前是真的没有见过。刚刚的愤怒,伤心和心痛被这段话给洗刷了,可能是刷的太干净了,现在大脑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一片。
“林月霜,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久到你都不敢相信。”
久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