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月正色道李叔叔,你误解我父亲了。其实,你就是看着他别扭,你是在故意挤兑他,即使你心里明白他是好心,你也要故意奚落他两句,你才舒心。”
“我是那种人吗?”李吉伟理亏词穷,可还是强辞夺理。“李叔,我知道你们的矛盾,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这些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你们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李叔,求求你,原谅我父亲吧。”
李吉伟叹了一口气,说小月呀,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于小月看出李吉伟思想的转变,她满心欢喜,指着李吉伟的脸说李叔叔,我看你还是去剃掉你的胡子吧,要不,人家会把你当盲流了。”
李吉伟知道时间对于他本人和三?一八大案专案组的重要,他没有耽误时间,回到了反暴大队。
反暴大队正在开会,李吉伟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让大家不禁欢呼雀跃。姚润河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李吉伟虽然心存感激,嘴上却很硬气,冷淡地说刚才,小月去接我了,还带着我去理发,剃了胡须。”
姚润河只是笑了笑,说我打听到你今天出来,我这里又一时离不开,所以我就让小月去接你了。”
一旁的陈晶晶早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只是有这么多的同事在场,不便表现得太明显,听到了姚润河的话,才吃醋地说姚教,李队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姚润河做了一个苍白的解释。
陆旭识出了端倪,有意挖苦着陈晶晶,“这就是姚教的不对了,有人在为李队牵肠挂肚,忧心如焚,可是你却不理会,难怪人家要埋怨你。”
陈晶晶一下子羞红了脸。李吉伟喝道陆旭,你少胡说八道几句。”
陆旭一伸舌头躲到了一边。姚润河这才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便打着圆场,“行了,我们今天设宴迎接李吉伟归队,有什么:知心话到时再说。”
李吉伟黑着脸,“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工夫闲闹,还是研究案子吧。”
“这不,我们也是刚坐下来研究,你就进来了。”姚润河说。没等李吉伟说话,得到消息的林火声也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李吉伟只是紧紧地握着李吉伟的手,用左手狠狠地拍打着他的肩膀,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深深地点着头。
这样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大家才分头坐了下来。
林火声环顾了在座的所有人,说现在反暴大队可算是兵强马壮了,今天刚刚解除审查的李吉伟也容光焕发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我已经与局领导沟通过了,由李吉伟负责侦破的全面工作,姚润河专门负责抓捕行动。现在为了节省时间,我想听一听李吉伟对案件的分析。”林火声对着李吉伟说李吉伟,我想这一段时间你在里面也没有闲着,你说一说。”
李吉伟没有谦虚,“我只是在想姜洪军为什么要杀死黄成刚?按常规他不应该这么早就动手,因为黄成刚是他的一块挡箭牌。”李吉伟只是停顿了一下,继而说我分析这是黄成刚发现了姜洪军什么秘密,而姜洪军再也无法控制他,遂起了杀心。”
大家都点头表示了赞同。
林火声一边思考着一边说李吉伟分析得比较准确,但是我们从这上面同样找不到姜洪军活动的线索呀。”
“我们发现黄成刚尸体后,姜洪军做得十分地有经验,现场处理得也很好,没有发现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姚润河说。
李吉伟若有所思,说你们说黄成刚要是发现了自己上当后,他最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谁?”
陆旭反应十分地敏捷,他一拍脑袋,喊道肯定是他的父亲!”
几个人都觉得非常有道理。林火声马上站起来,说:“现在事不宜迟,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李吉伟刚刚回来,需要休整一下,查电话的事也不是大事,由我去找黄书记,姚润河带着陆旭去技侦支队,与电信部门联系,查一下黄书记家的来电。李吉伟,别皱着眉头不高兴,你在家负责协调工作。”
李吉伟给自己的妻子打了个电话,是想报一个平安,妻子却让他过去,与他一起去办理了离婚手续,以求快一些有个了断。李吉伟推脱说自己刚出来,工作太多,但妻子坚持让他过来,她说自己都快崩溃了,早些结束,对两人都是一种解脱。”
李吉伟想了一想,便答应下来。他开着车,来到街道办事处,远远地看到妻子站在街道办事处的门口,一种无助感,让自己心酸。
下了车,两人一同走进了街道办事处,等两人再走出来时,也就等于宣布了两人的婚姻的结束。
两个人并没有马上离开,久久地站立,凝望着对方。
李吉伟说我答应过儿子,现在又说话不算数了。”
“我会对咱们的孩子解释的。他大了,会理解我们的做法。”这时的她已经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前妻,她理智地说。
“我很惭愧,我们婚姻的失败,主要是我自己没有负起责任,这么多年当兵当刑警从没有时间照顾家,照顾你们,你们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李吉伟真诚地说。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忙低下头,“别说这些了,我对你的伤害也是太深了,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要找到一个能够体谅你、照顾你的爱人。”
“但愿如此吧。”李吉伟说。
她把头抬了起来,真诚地说我看陈晶晶就挺好的,比我强多了。”
李吉伟否认道陈晶晶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呢?”
“你别自欺欺人了。你不要小瞧女人,我们在这方面的敏感要超过你们男人。陈晶晶是个好人,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她哟。”她说着话,撇下正在发愣的李吉伟走了。
林火声先是与梁玉清商议了一下,他知道只有通过梁玉清这种个人关系才能接触黄树雁,并能有效地取得证据。梁玉清听到林火声的介绍,觉得这种分析是有道理的,为了尽快地找到姜洪军,他答应与林火声一同去找黄树雁了解情况。
经过治疗,黄树雁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健康,医院方面怕黄树雁回到家中,会触景生情,便为他找到了一个疗养地,靠近海边的干部疗养院。
梁玉清与林火声乘车来到了疗养院,见到了黄树雁。
黄树雁的身体明显地瘦了下来,显得很虚弱。他见到两人后,似乎显得很高兴,说案子是不是有进展了?”
林火声还未说话,梁玉清抢先说没什么太大的进展,不过,我们分析出姜洪军杀害黄成刚的一些可能性。”
黄树雁的神情暗淡下来,说什么可能性啊?”
林火声说我们觉得姜洪军杀害黄成刚,是他发现了姜洪军的什么,或是姜洪军认为黄成刚有什么行为对他有危害,他才起了杀心的。”
“有什么危害呢?”黄树雁问。
梁玉清示意让林火声说下去,林火声说我们认为黄成刚在此期间很有可能想把他们所在的地点传达出来,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我们觉得没有一件比这更能危及到姜洪军本人的地方了,所以姜洪军才会下此毒手。”
林火声的话让黄树雁听起来很舒服,他说我的儿子,肯定是在万不得巳的情况下,才被姜洪军掳走的。我儿子是个好孩子,毕竟也是受党教育多年,又是个年轻的党的干部,觉悟还是有的。”
“他肯定是冒着生命危险,往外打了电话,让姜洪军发现了,才会牺牲在歹徒的枪下。”梁玉清有意用了“牺牲”两个字。
“你们公安局利用先进的科技手段,查找一下我儿子打出的电话呀?”黄树雁说。
林火声说:“黄书记,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查一下你的来电,想一想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特别是在你儿子出事的前两天,这样可以缩小我们的侦查范围。”
黄树雁认真地回忆起来。他突然一拍大腿说你们估计得没错,就在刚子出事的前一晚,下半夜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朦朦胧胧听到了,可就在我拿起手机时,便断了,我没有在意,以为谁打错了电话,就乂睡了。”
梁玉清忙抓起黄树雁的手机,按着上面的号码。
黄树雁看着梁玉淸急切的样子,感到可笑,说你甭按了,刚子走了以后,我的手机都快打爆了,那号码哪还有可能存在呀。”
林火声看到黄树雁绝望的样子,安慰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通过移动公司寻找这个号码。谢谢黄书记的合作,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向黄书记及时汇报的。”
从黄书记那里回来的路上,林火声用电话马上布置姚润河和陆旭与技侦支队的人去移动公司,寻找黄树雁手机的来电记录。
听说李吉伟巳经解除了审查,徐广生偷偷地给李吉伟打电话表示祝贺,徐广生把最近自己调查工作进展情况向李吉伟做了通报。
李吉伟十分兴奋,“太好了,我现在对咱们所做的事充满了信心。”
“当然,形势开始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我们不能低估了广大共产党员的觉悟,不能低估了人民群众对我党惩治腐败的信心啊。”徐广生的大嗓门儿从话筒传过来。
“老首长,通过这次的审査,更坚定了我的信心。其实,我们做的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我们哪。”李吉伟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们可以扩大我们的队伍,让一些值得我们信赖的同志加入进来。”
“吉伟呀,我发现你出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当然,在隔离期间,我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问题,我也看开了许多的事情。过去,我们偷偷摸摸的,就是因为我们脱离了支持我们的人,所以才导致了我的这次审查。本来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事,干预者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现在看来,我们完全能够争取到许多支持我们的同志,这样会加速我们的工作进“那好,你说你有什么打算,快告诉我,我都有些按捺不住”
李吉伟故意不紧不慢地说除了林火声、吴春平那些人,我还想把姚润河也纳人到我们的行列中来。”
“姚润河你们不是有矛盾吗?”徐广生很不理解。
“《三国演义》不是说,‘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吗?”李吉伟说着了起来,将自己的想法对徐广生讲述了一遍。他是想借助姚润河和于小月的父女关系,让于小月去做杨博的工作,这样便可以在一些事情上有更大的突破。
“这能行吗?”徐广生担忧地说。
“即使我们不去找他们,杨博现在也已经知道我们那次拘禁他了解情况,是针对他父亲的,索性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如果成功,我们可以事半功倍。何况,于小月现在与杨博正在热恋中,他父亲今后的结果,他不是意料不到,他肯定要为自己所爱的人的未来负责任的,他会听于小月的话的。”李吉伟胸有成竹地说。
徐广生朗朗的笑声从远方传了过来,“李吉伟,真有你的。难怪别人都拿你当歪才,这些歪点子只有你想得出来。”
高良兴和吴春平一同去省公安厅开“打拐专项斗争”表彰大会,获得全省的第三名,拿了一面锦旗回来。车爬上一个山坡,俯瞰山下,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高良兴提议下车走一走,车便停在了路边。两个人一同下了车,顺着山坡缓步向上走去,一股清风吹拂着两人的脸颊,令人十分地惬意。
“这样自然的风,田园的风光,城里是看不到的。”高良兴感慨万千。
“是呀,咱们的工作压力也是太大了,难得有这种闲情逸致。”
高良兴站在了高处,极目远望,群峰起伏,山峦叠嶂,一派特有的北国风光,他的心情不禁辽远起来,他高声大气地说:
“在这自然的景观里,一切都会变得渺小,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远离城市的喧嚣,多好哇!”
吴春平也豪情万丈,“局长,你知道吗?你站的这个地方,就是当年清代先祖努尔哈赤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他望着面前青山碧水,五彩祥云,不禁为山川的灵秀之气感慨,也如您一般地脱口赞叹道:神哉,美哉!”
高良兴放声大笑起来,说是吗?这么说,我与努尔哈赤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相同的声音了。”
接下来,两个人默默无语地远眺群山,站立了很长时间。
“哎,局长。”吴春平小声地说,似乎怕打搅了高良兴的思绪“唔,什么?”高良兴回过神来,还为自己的天真气不好意思。
吴春平嘴里有些发涩地说局长,有些话我总想对你谈一谈,可是每次到嘴边,我又没有勇气说出来。今天,在这种景致下,我想说出来给您听一听,不管你怎么看待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一吐为快。”
高良兴心平气和,说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我可以做你的父亲了,我把你当做自己孩子来看待,你有什么说什么,我不会挑你的。”
吴春平面对着高良兴,坦然地说我要向你承认,审问三?一八大案第一个抓到的那个罪犯唐虎滨,我瞒下了一些内容,当时,梁玉清对我说了一些话,他告诉我是黄书记让他转告我卜的,为了讨好黄书记,我就按照他说的办了。后来,我一直为此自责。”
高良兴的笑容渐渐地从脸上消失,表情异常严肃起来。
“我确实有私心,考虑到我的前程,惦记着局长的位置,我想巴结黄书记,没有想到后来这起抢劫案会一波三折,出现了这么多的盘根错节。不过,为了补偿我的过失,我还是给徐广生打了匿名电话,当然我使用咱们的技术手段,他不会想到是我。
髙良兴许久没有说话,吴春平心里没了底数,胆怯地偷觑着髙良兴。
高良兴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拍拍吴春平的肩膀,说年轻人犯这样的错也是自然的,你不必内疚。今天你说出来,说明你的心胸是坦荡的。”
“今天这种特定的环境,我才会有这种勇气。”吴春平嗫嚅着说。
“吴春平啊,你也不用内心不安。”高良兴停了一下,诚恳地说?‘谁都有私心啊。当年我本想把我家的高蓉介绍给你,几次把你领回家去,就是那个意思,我看你对我的女儿也有了那种意思。可就在这时,别人提亲提到了刘涛,我为了巴结刘市长,将女儿嫁给了刘涛,结果是搞得父女不合,刘涛也丢了性命,到头来亲家反目为仇,还断送了女儿的一生幸福。嗨,你说我是什么样一个人哪?”
“高局。”吴春平打断他的话,问道高蓉……怎么样了?”“前一段情绪不稳定,现在好多了。”
吴春平意味深长地说广她的路还长着呢,可以重新来过。而我们的对手却不那么简单,在抢劫案中却隐藏着更大的案件,牵一发而动全身。”
“年轻人重要的是别悲观失望,我知道你说明自己问题的意思,是为了你在这起复杂的案件当中的作用,你要放下包揪,我会全力地支持你们,我已经是个要退下来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刘绩强现在不是什么亲家了,像仇人似的,他不会再替我说话了,但在我退下来之前,我担负着责任,要顶住所有:压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高良兴乐观的态度深深地感染了吴春平,他握着老局长的手,千言万语只化做了一句话,说谢谢啊。”
“今后你可不要不认识我老头子啊。”高良兴开着玩笑说。
“昨日重现酒吧”。陈晶晶与李吉伟面对面坐着,陈晶晶哀怨地望着李吉伟,小口小口地嘬着杯中的啤酒。
李吉伟很不自然,说怎么找了这么一家酒吧?”
“你不习惯?你别忘了,这是‘昨日重现酒吧’,我就是奔这个名字来的。”陈晶晶眼里的内容极其丰富。
李吉伟显出了尴尬,环顾左右说嗨,晶晶,你别那么用心良苦。”
“我是看到你心中太苦,我才约你到这里来回顾你的婚姻,你的家庭。我们这些人与你们那些人有太多的不同,你们经历太复杂太沉重,少了一些自我。”
李吉伟一笑,说:“别一口一个你们这些人我们这些人的,你在回避一个敏感的字眼,就是一代人的字眼。”
“啥一代一代的,就你分得清。”陈晶晶嗔怪着,“你的儿子都跟我叫阿姨呢。”
“那是他瞎叫,现在的人都把辈叫乱了。”
“你听——”陈晶晶没有接话,而是静静地享受着悠扬的音“我听什么?”李吉伟并没有意识到音乐的妙处。
陈晶晶将手朝上一指,说你知道这首音乐的名字吗?”
李吉伟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