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大家的议论就更为广泛了。围绕着案件的中心,大家理解这些抢劫人员的作案目标都是那些当官掌握实权的领导。
李吉伟分析说这些人就是吃透了这些当官的心态,即使被抢劫,也只能忍气吞声,都不敢暴露出自己被人抢走的数额。杨静岩不过是因为怕这几个小子没完没了地骚扰他们,才来报案的。”
“这是打富济贫呀。”陆旭禁不住脱口而出,说出后,感到很后悔。
“打富济贫,你小子真能想得出。”一个刑警笑着说。
“让我说呀,三?一八抢劫案这些人就不该抓,他们的做法会使那些贪官污吏们在行为上有所收敛。”李吉伟说。
杏华街三段电话亭,是一个新型的投币电话机,外罩是用玻璃钢制作的,只要里面有人打电话,外面就可以看得很淸楚。
吴春平赶到时,林火声带着两个刑警已经先期到达。
“接到电话赶到这里最多不过五分钟,电话亭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分三个方向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林火声向吴春平汇报说。
这里地处市郊,往来的人员不多,电话亭设在南出口检查站的公路旁。
“看起来,这个人很狡猾。”梁玉清说。
吴春平看到对面的一个售货亭,说咱们到那里去了解一下情况。”
几个人跨过马路,奔到那个售货亭。售货亭里是一个老人,吴春平向他说明了身份,问大爷,刚才你看到那个电话亭里打电话的人了吗?”
“你说刚才吗?没有哇。”老人一脸的茫然。
林火声补充了一句说,“十分钟前这里有人打电话没有?”
“没人打电话,我这里正对着那个电话亭,来人打电话都能?
看到。”
“是你没有看到,还是没有人打电话?”林火声问。
“是没有人打电话。”老人很坚定地说。
梁玉清有些发急,“刚才明明有人打电话,你怎么能没看到?
“就是没有人打电话。”
梁玉清张口还要说什么,吴春平一拉他,说别问了,走吧。
“不是这老头说谎,就是闹鬼了。”梁玉淸边走边嘟哝着。林火声看到了售货架边上放着的一台公用电话,若有所思地跟着吴春平他们又跨过公路,回到电话亭旁。
“我看这个老头值得怀疑,是不是把他监视起来?”林火声说。
“用不用让技术科的人过来,在电话机上取指纹?”一个刑瞥说。
林火声说没有必要,现在咱们还不了解什么人打电话,何况咱们又没集中在嫌疑人身上,电话又有很多人使用过,指纹很乱,也难确认。”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春平,这时开口说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地方,这个电话亭看起来一般很少有人使用,很明显这个人是专门来打这种投币电话,目的就是怕我们査找到他。他很诡秘,那个老人不一定注意到他。”
林火声接上话,说:“刚才,我看到那个售货亭里有公用电话,我觉得这个老人对那个电话亭不满,才会拒绝我们的调查。”
吴春平说这样吧,咱们也别白来,我感觉这个人应该离这个地方不会太远,也许这个人还不会走远喽,我们就在这里?
査找一下,考查一下附近的居民情况、各种企业和营业场所,也许会找到一些线索。”
几个人分别上车,开着车在附近的各个路段游走,边走边注意着行人。这个时间和这个地方,营业场所并不多,出人人员也很少,而大多又都是低矮建筑或是带院落的平房,呈现出市郊的那种特征。
当汽车拐出这片平房,一个大牌子引起了林火声的注意,那个大牌子上白漆红字写着“汽车修配厂往里拐”,下面标有一个大大的箭头指向了里侧。林火声脑海中霎时出现了一个白净脸的形象。林火声的车在吴春平的车后,他没让刑警尾随前面的车,而是按照大牌子上的指向将车头转了过来。
汽车修配厂有一个很大的厂房,围墙是用石头垒成的,车在大门路过时,院子里停放着各种车辆,林火声看到了那个白净脸的修理工刚才开的那辆桑塔纳就停在院子中央。
“是不是进去询问一下?”这个刑警显然意识到支队长的某种猜测。
林火声挥了挥手,说算了,咱们走吧。”
石油销售分公司王会文接到沿海城市的海关报告,说他们截获一艘向台湾走私成品油的船只。从码头上的输油管道找到了这家走私的公司,从这个公司又查到了成品油的来货渠道,是从车站直接进入该公司的,进而又发现对方车站的请单与装车不符,装车并非成品油,可以确认这家走私公司提供的成品油就出自凌水市的某家公司。
王会文拿着报告,沉思着。
那一天,他曾就此对杨静岩做过提醒,而杨静岩态度暧昧,否认了当时走的是成品油。这是一件大事,如果在国内假借非控制的石油化工品销售成品油,只属于一种违纪现象,而涉及到走私成品油却是违法。虽然凌水市的石油公司只是间接参与,但是这里可能牵扯出一系列的相关复杂的矛盾。
王会文拿定主意要将这件事与杨静岩先沟通一下,乘车去了石油公司。
杨静岩接待了王会文。
杨静岩一段时间以来,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事件搞得焦头烂额,市纪检委和集团纪检组都来过电话,核实上访信的情况,市领导和检察院的朋友都曾暗示他,有人在告他的状,让他有所准备。
杨静岩听到王会文带来的这个通报,无疑是雪上加霜。他故作镇静,说这一段时间,你也是知道的,我现在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内外交困,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呀。但是我可以保证,从我这里走出去的成品油,都是拿到你们的批件的。如果对方做了什么鬼,我们哪能负得起责任哪。”
“你们没有责任。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就会有责任了。阎王不找小鬼找哇。”王会文笑着说。
“你们不是监督部门吗?我们不能绕过这个门坎。”杨静岩打着哈哈。
王会文收敛了笑容,问我来是想问你,前两天化工制品供销公司发出的油是不是成品油哇?”
杨静岩一惊,说广成品油出厂必须要有你们的批件,不然我哪敢放出厂去。我听销售处的人说那个化工制品供销公司拉了一列潼油。”
“杨总,这可是违纪的事呀,可别让底下人瞎整,我听对方好像说是用成品油代替渲油发出去的。这个差价可太大了,杨第总,别有什么问题呀。”?
“好好,这个我一定调查。”杨静岩好言好语搪塞着王会文。
吴春平在刑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里的外间,召集三?一八大案专案组成员开了一个会,姚润河蔫头耷脑地坐在角落里,他仍旧是这个专案组的成员。这次会议的部署主要集中在刚刚出现的新线索,就是唐虎滨的传呼机上。
“这部传呼机有着它的特殊性,我们从传呼机使用的技术分析上看,这部传呼机只是作为该团伙专用的通信联络工具,传呼机是距三?一八抢劫案的三个月前注册登记的,传呼台的服务人员已经记不得购买者的模样了,但是从购买的数量上看,那一天卖出的同样型号的传呼机有十部,也就是说这几台传呼机很难确认给了什么人。而在那天登记注册的传呼号大约有二十几部,现在对号码也都进行了技术处理,为我们缩小范围提供了比较有力的条件。”一个探长介绍着他们调查传呼机主的情况,并将这二十几个机主的姓名及各种自然情况的材料,分发给了与会成员。
林火声拿过材料,认真地翻阅着,他试图找到那个与他猜测相近的人,而他却失望了。
“这种传呼机,是数字机,没有汉字,所以在传呼台储存的信息,不过是一些号码,也就很难确认哪些是重要信息,哪些是普通信息,如果我们按这个办法一个一个地分析确认,可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我们通过计算机,已经做了一些归纳。”这个探长接着说。
林火声接着说这些人看起来很狡猾,他们是用了心计的。数字机不显示内容,只显示呼叫方的电话,但是我们可以用?
排除法,缩小范围。”
梁玉清说实质上,也很容易,他们使用传呼机很有特点,从只有他们同伴之间使用这一点上就可以有突破。”
陆旭已经显得急不可耐,“梁支队真是高明,比如说那天购买的二十部传呼机中,哪些只是在三月十八日前后使用频繁的,又是专门使用的号码,就会说明他有问题。”
吴春平笑了,说还是陆旭这样的专修警察的大学生有头脑哇,这么着吧,咱们就按照几个人的想法,把现有的这些材料进行分门别类地挑选,然后,找出他们的必然联系,这样在我们今后的调查中就会少走弯路。”
李吉伟拿过一份材料,刚翻了一页,说我看这个传呼就有问题。”
大家都围拢过来,他说因为这个传呼机接收的号码后缀上有五五五,我从唐虎滨的传呼上就看出他们是用后缀来表示自己的称谓的。”
“对了,这一点很重要,我刚才忽略了这一点,这些人的联系都是有后缀的。”那个探长说。
“姚润河,”吴春平召唤躲在一边的姚润河过来,“你别不吱声啊,你还是专案组的成员,说说你的想法。”
姚润河苦笑笑,往前凑了凑,说我认为这些传呼机的机主都是假的,现在传呼台竞争那么激烈,往往只注册了机主的名字,而不核实他们的身份。就是我们确认了传呼机主就是犯罪分子,你也无法找到这些人。”
“那你说怎么办?”李吉伟嗤了姚润河一句。
“咱还不如给这些人逐个发出假信息,然后在收到信息时,确认和分析他们哪个是嫌疑人,根椐来电显示确定他们的身份或是使用范围。”
林火声说高见!这是一个可行的路子,咱们用传呼机来电显示电话,或是手机传呼。”
梁玉清说地点好确定,只要查找电话的登记就能知道。”
陆旭刚才受到了吴副局长的表扬,也来了精神,“手机就更好办了,办手机时必须要用身份证的,搞清使用者的确切身份还不是手拿把掐。”
“不见得。”李吉伟阴着脸说如果那么简单,现在咱们早就破案了。我怕的是这些人不会用固定电话或手机,他们大多会使用投币电话。”
吴春平沉吟一下,说李吉伟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们拿死马当活马医,就采用姚润河的办法,试一试。这么的吧,梁玉清你带着一个探组到电信局去寻求他们的支持,控制一下相关的时间时段,并将所有投币电话的地址图找到,我们在重点地区安排人来监视。”
张娣进了久违了的公公婆婆的家门,开门的是婆婆。张媒叫了一声“妈”,并没得到婆婆的回应,婆婆一脸冷淡,只是侧身将张娣让了进去。
在客厅里,杨静岩躺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到张娣,便放下报纸,让张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你怎么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最近太忙。杨博也很少在家,我也就难得与他一同过来看看了。”
“杨博可没少回来呀。”婆婆不满地插了一句。
张娣脸红了红,“杨博抽空就可以回来,我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你又没孩子没啥事的,啥时间还不能回来。”
杨静岩看出来婆媳两人呈现出的矛盾又开始尖锐起来,调和着说嗨,现在的年轻人都忙,这是好事。如果杨博事多,张娣,你不用非约他一起回来嘛,这不同样是你的家吗,该回来就回来。”
“我知道了,爸。只是现在我都难见到杨博了,他很少回家。”
“男人哪个外面没个事业。”婆婆说了一嘴,看到杨静岩厉目制止她,她扭身进了里屋。
M张娣,你是不是跟杨博两个人有了矛盾,年轻人都任性,感情发生点儿不愉快不要紧的,互相迁就一些,就没有什么了。”杨静岩安慰着说。
“爸,你不知道杨博现在的处境。生意上的事我从不过问,但最起码他也应该有个收入吧,他不但没有钱拿回来,还常把我的工资也搭出去。”
“他的经营有问题,你是清楚的,他也跟我借过钱嘛。”
“关键是他借钱都干了什么。赌博输钱,就回来找我要。这个不说了,他搞女人还不惜花大本钱。把这些财力精力都丢给这些人了,他哪有心去经营,他干啥能不赔钱呢?”张娣越说越气。
“这小子确实太不像话了,我给了他那么多的钱,还不够他花的吗?”
“爸,他这一年多,您给了他一百多万元,钱都到哪里去了?他不是被人骗了,就是赚了点儿钱又都潇洒或是消费了,几乎血本无归。”
杨静岩并没有张娣想像得激动,他仍旧心平气和地说:“我看他近来的生意好像强多了,最近我没有给他再投资,而他的周转似乎也没有困难。”
张娣想了想,说爸,这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吗?咱家发生的抢劫,恰在你准备借钱给他的时候。”
张娣这句话无异于投下一颗炸弹,令杨静岩动容,“你是说……”杨静岩的话戛然而止,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说张娣,你是怎么知道咱们家遭抢了?”
“杨博那天跑我那去,倒打一耙,说我与这件事有关。我知道他怕我说出他的内幕。其实杨博外面欠了很多的钱,有一天,他不知给谁打电话,说实在不行,咱们抢吧,这样才不会让我爸总说我无能。他看见我过来,慌忙把电话撂下了。你说不是他还会有谁?”
杨静岩脸色很难看,还是平缓地说张娣,这话可千万别乱说,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我还有能力支持杨博做生意。你家庭上的矛盾,主要是杨博这小子不争气,我来批评他,我希望你也要帮助他,别让他把家给毁喽。”
送走了张娣,杨静岩站在窗前,望着靛青色的天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专案组成员分头下去工作,林火声支队长特意将李吉伟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将那一天他遇到那个叫冯树林的情况介绍给了他,并让他与陆旭一起过去,以便确认是不是他所怀疑的这个人,他还特别关照不要打草惊蛇。
在预定的时间里,李吉伟与陆旭来到杏华街三段的电话亭。
他们化装成歇脚的农民,戴着草帽躺在一个树阴下乘凉。为这套化装,陆旭提出了异议,说他要是穿了这身衣服,肯定会让人感觉出作假,他还穿上衣服做了示范。李吉伟看了看他确实不太像,因为陆旭脸长得白,像个书生。李吉伟进屋拿出一个碳素墨瓶,将墨汁倒在有水的水盆里搅匀,让陆旭用这水洗脸。
陈晶晶在一边跟着起哄,等他洗完脸,那脸便成了暗色,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李吉伟说妥了,不过就这模样,谁还能爱上你呀。”说着,他有意地将目光投向了陈晶晶,而陈晶晶却视而不见。
李吉伟悠闲地躺着哼着小曲,而陆旭却坐卧不宁,因为那种墨水气味已经让他十分地难受,而关键的是如果躺在那里,就不能监视那个电话亭了。他把这个顾虑说出来,李吉伟说:
“你也不想想,我们眼前现在就那么一个笔直的马路,要么就是汽车上下来的人,要么就是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的人,这两条哪个我们不能感觉得到,还非得用眼睛死盯着吗?”
陆旭由衷地佩服李吉伟经验丰富,确如他所说,汽车过来时会有动静,而有人打电话必须跨过马路,而这就必须从他们身边经过。他终于理解了李吉伟选择这个地点的真实用意。
陆旭看了看表,说现在信息已经发出十多分钟了,怎么还没有动静,看来我们守护在这个偏僻的地点没有什么价值。”
李吉伟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暗示陆旭老实地躺下来。直觉告诉陆旭,李吉伟已经感觉到了什么。陆旭忙躺下来,这时,一个人匆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李吉伟只是将眼睛睁开了一下,而他的手却紧紧地握住陆旭的手,不让陆旭动窝,然后复又闭上了眼睛。陆旭也学着李吉伟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脚步从路对面向这里走了过来,经过他们时,那个脚步显得迟缓,很快又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