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黝黑的天空中第一批星星已经露头,钻石一般闪耀着,反倒比凄风苦雾的下午明快许多。敖思仁极目望去,但见青草萋萋、杂石乱象,哪有妻儿的影子!他拼命的揉着头发,想要立刻会去寻找,走了一步又猛然顿住,刚才的恐怖景象还在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想要择人而噬,他实在不敢再重温旧梦。但是妻儿不见了,难道就此丢下她们独自逃命吗?那自己还算个男人吗?以后还直得起腰来吗?
敖思仁犹豫再三,他知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妻子她们说不定正在石洞的某处瑟瑟发抖,就等着他去救命呢!这会儿他犹豫几秒钟,妻儿的危险就会更重几分,如果不想后悔一辈子的话,他最好马上就动身回去,一点也不能耽搁!
浓稠的汗从敖思仁的脸颊淌下来,他的嘴角歪斜着,猛然“操”了一声,顾不得怪力猛鬼的大怖,慌忙返身回去。他还记得逃出来的土路,匕首一样斜斜的插进山里,路的尽头就是那个噩梦般的石洞。他“沓沓沓”地跑过黑如乌云的土路,一边念叨着玫玫的名字,以为很快就能看到洞的入口。可是跑来跑去,几乎把整座山都转遍了,摸了不知多少幼蝉,路后面却还是路,土后面还是土,哪里有山洞的影子?甚至那道石崖也奇迹般消失了,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一道道石堰七歪八扭,伴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他走了不知多少次了,弯曲的山路,而不是崖路——伸向远方,伸进浓重的夜色里。看到这条路,敖思仁家所在的相会小镇也就不远了。
敖思仁垂头丧气,口里干得要命。他想喊几句,可是在这洪荒的野地,有谁会帮助他呢?山精吗?土地吗?或者是刚才那些吓唬他的玩意吗?别开玩笑了,就算这座山他很熟悉,夜幕却是最恐怖的“保护色”,让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反而越来越胆战心惊,几乎喘不动气了!
咋啦?到底是咋啦?怎么会这样呢?怎会到了这般地步?敖思仁自问并没得罪什么人或物,为何会招致如此灾祸?就算是惩罚也得有个名堂吧!
嗐!敖思仁狠命的捶了一下脑袋,蹲坐在地。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在他们玩命奔跑的当口,白玫曾隐隐约约说了一句话,她说死胡同,对,她说的是“死胡同”!那么,也许妻子和儿子已经回家了呢?她们也许比他跑得快,也许她们走了另一条道,并没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也许现在玫玫她们正在家里笑意盎然的等着他,要笑话他呢?
敖思仁喘着粗气,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还是跳起来跑下山,跑过刚刚硬化的水泥路,在一片蒙昧中来到小巷中端的家门口。家还是老样子,整齐的院墙,门楼两边光闪闪的对联,他闭着眼睛也能摸出来,而且大门真得没有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