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从屋外慢吞吞走了进来。半侧着脑袋,似是不敢瞧向莫青甄。恭恭敬敬的对着夏语蓉行礼,话语中微微带着颤音。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莫青甄怔怔看着两人半天。忽的,仿佛被吓昏了般不顾绳索猛地扑向二人。脚步踉跄间,桌子被她身子带的一偏。
“吧啦”一声脆响。夏语蓉侧过身,看着跌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莫青甄。得意道:“你难道还想跑出去?”
莫青甄斜靠着床边,低着头只是不语,不知道想些什么?
“母亲夸你聪慧识体,我看却也不过如此。此等情景下,你还跑得出去?”夏语蓉笑眯眯的蹲在她面前,见着莫青甄浑身瑟瑟发抖,心中说不出的满足。“任你往日多么清高,今日终归是要躺在这等下人身下。”
她转过头,站起身走向屋外。“王管家,良辰美景,莫要辜负我一片苦心啊!哈哈哈哈。”
王管家一进屋后便侧着个头,夏语蓉离开后仍是这般。他站在门口,似是有些担忧,只敢偷偷瞄莫青甄几眼。但那眼神的邪淫,却是一点也掩饰不住。
莫青甄头发微乱,几缕青丝斜斜挡住脸庞。一眼望去,更显妩媚。她不敢抬头,浑身颤抖着。
两人静默了居然有片刻,王管家终是忍不住了。他一步步靠近莫青甄,脸上淫邪之意大盛。
“你不怕今日之事漏出去?”莫青甄忽然道。
王管家一愣,看着她的脸色颇为惋惜:“可惜美人你今晚陪了我后便没有了以后。”
“你不担忧夏语蓉?”莫青甄竟是镇定了许多。
“候莫少奶奶岂会主动说出去。”王管家笑笑,“美人,勿要在顾言其他。没有人救得了你的,今晚是你人生最后之夜。不如放开了心好好享受吧!”
“难不成你认为她会留你活口?”莫青甄继续道,“今日之事迟早会暴露。你认为候莫唐信不会寻那真凶?我那西军将官出身的仆人不会寻你?更别说那日与我一起的道家姑娘,她的背后势力你是清楚的。莫非你认为这么多人还挖不出事情真相?”
那日曾亚姝嚣张的气焰仍是历历在目。王管家不由有些迟疑,候莫唐信他不担忧,想来不会为了一外间女子找王家的麻烦。那仆人更加不担忧,有王家护着自己。反倒是那道姑,那可是真正的道家弟子啊。不受世俗所约束的!
见他动容,莫青甄再道:“不光是道家。就连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大明寺的慧心住持两家也承我之情。你道夏语蓉为何不敢在路上杀我,让你来便是背杀我之罪的!”
王管家脚步顿住。以往跋扈的气焰仅仅对着那些平民。现下莫青甄将自己身后的人物一一道来,他这等人终是有些心虚了。他脸上神情变幻,又放不下这到手的美人,又生怕真如莫青甄所说,到时候自己怕是想求一死都难。
他犹豫着,心中天人交葛。这一切都被莫青甄看在眼里。她并没有指望自己能说服对方,刚刚故意那一跤,她已经将半片残瓷握在手中。
随着王管家脚步又开始移动,望向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变味。她猛地一窜身,紧握着残瓷狠狠朝着他的大腿划去。
一声痛呼,趁着王管家捂腿分神那一霎。莫青甄奔到门前,想要打开门夺路而逃。
莫青甄毕竟只是女子,焦急之下,手也受伤,失了些力道。那门栓竟是卡在槽内迟迟取不下来。
“贱人!”王管家反应过来。顾不得伤口,半蹲着前倾一把抓住莫青甄的头发将她回扯。
莫青甄此时也发了狠,不顾疼痛,转过身抱住对方的手腕狠狠咬下去。
王管家空出来的左手“啪啪”几耳光朝着莫青甄扇去。却不料莫青甄任凭他怎样打,就是不松口。
痛极之下,王管家抬腿即是一脚。莫青甄终于承受不住,被一脚踹到在地。
“噗嗤”低声,似是尖物刺进肌肤的声响。但此时的二人都没有有注意,像是发狂般。莫青甄再度起身,嘴角边血糊糊的,还挂着一块残肉。她举起木凳,不停的朝着王管家打去。
王管家手脚受伤,完全被如疯虎般的莫青甄吓住了。他抬起手,朝着后面躲避。一路上可以遮挡的东西都被他掀到身前。
哐当一下,桌子被掀翻在地,油灯咕噜噜的滚到床边,房间灰暗不少。莫青甄被桌脚绊了一下,脚步有些站立不稳。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打得王管家爬不起来。手上一点也不慢,一凳一凳的朝着对方敲去。
王管家趁着得空,连滚带爬的躲到门前。他着实被莫青甄吓住了。以往那个秀丽动人的女子,发起疯了竟是如此模样。此刻他头上满是鲜血,右手也已骨折,哪里还有半分***只是想着赶紧离那个疯婆子。
喘息间,眼角不经意瞧见油灯所在。正好靠着床边,散落的床絮已有半角燃了起来。心中歹毒顿起,他一边左右闪躲着莫青甄,一边观察着火势。见着那床都渐渐烧开了,猛地使力抓住凳脚往前一推。忍住疼痛转身开门,待到屋外时,死命的用门栓卡住后。又捡起一根木棒卡在窗前,竟是不让莫青甄有逃出来的机会。
王管事这一逃,莫青甄方才歇了口气。立即只觉身子软弱无力,她登登向后几步,蓦然发现火势已起,赶紧想要开门出去。
只是那门纹丝不动,她才察觉对方将她锁在屋内。几步来到窗前,同样打不开。她拼命摇晃,却只觉身子越来越软,眼皮子耷拉想要昏睡。
此时腰间才有疼痛传来,下意识一摸,触手只有温湿,抬手满是血红。她才知晓刚才那半片瓷器已是深入身体。她再无力挣扎,瘫倒在床边。恍恍惚惚间,瞧着火焰慢慢,慢慢向她靠近。
...
...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阿福满是怒气的起床开了门,正想要呵斥对方。却见罗业神情严肃站在门口,还未等他开口。就听他压低着声道:“让宋安留在屋内。你速速穿好衣裳随我出去,我担心莫娘子有事。”
屋内宋安迷糊的声音传来,“阿福叔,谁啊?”
“少爷,没.....没事。府上有些事情寻我,你好生睡下。阿福叔一会儿变回来。”
地算先生之名,西军上下莫不尊如大帅。何况又是少爷的师傅。阿福不疑有他,赶紧依命穿戴好随着罗业一同出府。
路上有心想要询问,但对方却只是催促他赶快,时不时抬头仰望东方星空。反而整的他心里毛乎乎的静不下心来。
莫府门前,小厮再次被急促的敲门声催起床。骂骂咧咧的一开门,就见阿福急冲冲的问道:“小姐呢,可在府上?”
小厮愣愣回道:“小姐,小姐不是刚刚跟着柱国府的人去府上了吗?说是少爷有事发生。”
“啊!”阿福脸色瞬间惨白,怒吼道:“半夜三更来人,你们不曾仔细询问,就让小姐被人家这样诳出去?”
那小厮被阿福这么一吼,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罗业止住恨恨不已的阿福,沉声道:“可曾瞧见带走你家小姐那人的样貌穿着?”
小厮结巴道:“我.....我没加注意,小姐....小姐急急忙出来,只有何姨跟在一旁。”
“去把何姨唤来!”
听完何婆子的描述,阿福亟不可待问道:“先生,可有眉目?”
罗业道:“此时夜间也不能将柱国府上丫鬟一一唤出让人辨认。何况对方既是安心诳人,必然不会动用身边之人。”
他想了想,让府上之人留在家中等候,特意叮嘱寻名郎中在家候着。
“东门?柱国府便在那里,动手之人不会靠近那处。北门?那里宵禁最严,又多罪恶。一仆一丫鬟也不会往那里走。西门?”罗业定定望天,思索着“酒楼甚多,唯一不禁之地。马车如此显眼,应该也不会。”
他拿定了主意,吩咐一旁急的团团打转的阿福:“走,我们往南边寻去。”
“何人夜间不归?不知宵禁之法?”二人寻至城门处,便有将士拦住。
阿福正是焦急时刻,听闻呵斥,鼓着眼就欲动手。
罗业叹气拦住他,从身边掏出一块木牌。那军士立即恭敬许多,“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晚间可有马车从此门而出?”
“有!”
听闻军士回答,两人皆是一振。
“约莫半个时辰前,有辆马车从此门而出。亮的右仆射大人名牌!”
“仆射府!”罗业若有所思。“给我二人寻两匹马来。”
“是!大人。”
两人骑马纵行,一路沿着官道疾驰。渐渐离京城越来越远,周遭灯火愈加黯淡。阿福心中惶恐,忍不住开口道:“先生,您....您说小姐她不会....”
罗业不知如何回答,此时启明星未亮,那星光便是他也看不大明白。见着阿福如同乞求的孩子,偏过脸道:“不要多想,此刻先寻到人。”
两炷香后,半山腰上的火光令得二人心中皆是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