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啊,悲哀!
实在是太得瑟了,才让老天给耍了。
自此之后,人家经常看到他们可爱的小主公没事就在自家门口蹲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法正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我却不知道原来他也有童年……
如果鲁迅生活在这个年代,看到马超这幅模样,会不会提前描写出类似于祥林嫂般的‘马超哥’形象?
马超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看见法正就心烦。
本来说让法衍来这里看看就算了,没事还回扶风郿去,可没想到法衍基本上就没怎么晃荡,就打算在陇西住下来。
马超实在想不通法衍到底是哪根儿神经搭错了线,居然就这么草率的决定在陇西定居了。
马超可不想打乱历史规律,他还想给法正创造一个正统的、跟历史不错位的生活环境呢。历史上倒是有些穿越先仁开始正太养成计划的,可你没发现,那人工养殖的就是比不上野生产品吗?倒是有些先仁把诸葛亮、庞统、司马懿什么之类的神人给圈养起来了,可事实证明,这些人的确成长起来了,但决没历史上那么神鬼莫测了。
为啥?你本来就是一个穿越者,脑子里不比古代人多多少东西,相反,你还没有古人适应这个时代。就凭你三俩下跳大神的本事,还想培养出杰出的人才?
苗子再好,也让你拔苗助长了。
所以,马超一向的主张是做那种成功的盗猎者,待果子成熟的时候,一把摘了,擦擦就能吃。别果子还没成熟,自己反倒要费心去打催熟剂去。
可是,法衍说要在陇西住下来,马超也拦不住啊。
要说真的死拦,怎么也能拦下,问题是马超他不敢拦啊。
法衍可是咱汉末的名士,你要是把人家驱逐出境了,你看以后谁还会颠颠儿的来投奔你?
可是马超想不通的是,你来这里看看就行了,怎么就拖家带口的要定居啊?
其实这并不怪马超,因为马超不是文化人。如果马超是那种死研究学派的文化人,他就明白法衍的激动之情了。
人家法衍是实实在在的学问家,秉承的就是儒家思想,而陇西这地方,老百姓丰衣足食。人人有田种,户户有钱花,一下就达到了儒家那种‘与世无争’的思想境界:生活富裕了,素质自然提高了嘛。
你要是穷的叮当响,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文明和谐?
所以,法衍看到‘有恒田者有恒心’‘阡陌相连,鸡犬之声相闻’的世外桃源生活状态,就决心一定要留下来:一来好好感受一下儒家理想状态下的精神风貌,二来好好研究一下陇西是如何达到如此境界的。
可惜法衍压根儿不知道马超就没用什么儒家思想管理陇西,他就是典型的一个俗人!他哪知道什么儒家、法家、道家思想,只不过觉得啥能让陇西人民富裕了、啥能让陇西士兵牛叉了、啥能让人民过得舒服了他就怎么来。
屯兵屯田、改革内政、外交内连、武力平叛什么之类的,不都是奔着一个目标出发的嘛。
人民富裕了、日子过得舒服了,自然准求精神方面的修养,自然而然得就同社会主义提倡的和谐社会同步了嘛。
咱和谐社会跟咱老祖宗提倡的世外桃源生活不就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嘛。
不管怎么说,反正法衍是住在陇西了,法正也开始了在陇西的新生活。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法正出名前就是在家里一直这样生活的。
可不是法衍那根筋儿又不舒服了,非打算把法正送到陇西新式学堂里接受教育。这事儿让马超知道后,立马跑过来说‘万万不可!’
这要是一不小心把法正给洗脑了,弄出一个跟九年义务教育出来一样的毫无创新、毫无突破意识的学生,马超不得撞南墙撞死?
可法衍脾气也倔,他就是想通过法正所学的内容知道陇西人民如何在求知阶段接受儒家思想的,以后好作为典范,用这个模式将儒家思想推行天下,洒满人间。
马超跟法衍在屋里吵了一上午,要不是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小男孩就是西凉三郡的实际掌权者,法衍说不定早灭了马超了。
不过马超当然不是一般的强悍,被法衍逼到绝路的时候,他就引用自身例子:
“我不是一天学堂也没上过嘛?现在都是那些教材书的编写者!读书,读书有个鸟用!”
法衍被气得脸色发紫,愣是想不出一句话来驳倒马超。
就这样,在冲突中争吵,在争吵中妥协,法衍决定不让法正去学堂上课,但要马超教导法正。
马超当场被雷得七荤八素:我教导法正?你还不如让一个小学生去教导中科院院士!
于是,接着争吵;于是,接着妥协。
终于,马超和法衍达成了和解:由法衍教导法正,然后没事儿就让法正跑去贾诩那里,让贾诩指点一下。
让贾诩教法正,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乱子吧?
贾诩贼精的一个人,还能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吓倒?
不会,当然不会。
可事实却让马超大跌眼镜:贾诩果然不怵法正,他压根儿就没把法正放眼里!
可不是嘛,贾诩现在怎么说也是西凉有名的‘鬼狐’,法正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贾诩又是懒散惯了的人,现在又跟一个女人打得火热,他能抽出空儿来、尽心尽力的教导一个小孩子?
贾诩只是把法正当成一个打杂的小厮,不是让法正劈材,就是让法正学烧烤,要不就是让法正给他洗衣服。
总之,就在马超的后院里,上演了一幕旧时代黄世仁和杨白劳的话剧。
马超就劝贾诩收收心,别这么虐待人家阳光小正太,小心以后人家本事大了报复你。
贾诩只是淡淡的一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我只不过让他做一些杂事,谈何虐待?若是他连这一屋都不能扫,何以扫天下?”
马超听完,没有吭声,只是用悲悯的眼光看了一眼贾诩,悠悠的走了。
果然,刚开始法正还比较尊重这位赫赫有名的西凉‘鬼狐’,待弄清这老头儿就是把自己当一个使唤丫头的时候,法正就开始了报复。
不是往饭菜里死命放盐,就是在贾诩常坐的藤椅上放钉子,要不就是带着一群小孩儿跟踪贾诩,然后编排一些‘贾诩和某女不得不说的故事’、‘贾诩和某女的两三事’、‘和贾诩一起逛街的日子’等等之类的顺口溜,满大街嚷嚷,彻底剥掉了贾诩身上那层神秘的外衣。
贾诩是服软的人?
不是!
一代‘鬼狐’当然即刻展开了反击,用四十多年的斗争经验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打得体无完肤,彻底完败!
可法正就是有股子不折不饶的精神,愣是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一步步成长起来。
就这样,在阴谋和阳谋之间争斗,在诡计和正道间缠绵,在言语争辩和暗地下手之间徘徊,法正小盆友一步步脱离了历史轨迹,彻底变成一个口甜、腹黑、满肚子坏水儿的问题少年。
马超纠结得看着这些,不知道这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
要说马超也奇怪,你说在儒家思想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法正,怎么轻易就被贾诩给带坏了呢?
其实,说道最早的变化,还应该从法正第一次在贾诩藤椅上放钉子上开始,马超就知道法正会展开报复,但不知道法正会报复得如此快速、如此犀利,让没一点心理准备的贾诩捂着屁股蹦了有两米多高。
为啥说马超知道法正会报复呢?因为历史上法正就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
历史上的法正法正性格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自从他掌握大权后,曾经对他有过小恩惠的人都受到他的照顾,与他有过小矛盾的人,他则携私报复。
这事儿都闹到了诸葛亮那里,希望诸葛同志能够禀报刘备,不要让法正作威作福。
而诸葛亮同志呢?
他可明白法正是深得刘备宠信的重臣,足智多谋、劳苦功高,即使禀报,刘备也一定会袒护他,因此不愿意过问。
瞧见没?
这就是法正!
牛叉得连诸葛同志都不敢惹的法正同志。
所以说马超知道法正会报复是一定的,人家日后连诸葛同志都不放眼里,哪里会在乎你这个西凉老狐狸?
绝顶聪明的人,谁还没个傲气?
这一篇儿算是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后来贾诩能轻易带坏法正呢?马超就挺郁闷的。
因为历史上的法正对于耍阴谋诡计可不在行,他更多的才能主要发挥在随军征讨,军事谋略上面。
最著名的一次战役当然是法正让黄忠老爷爷斩了夏侯渊一段。
那时候刘大哥正跟曹大哥争夺汉中,刘备派出黄忠老爷爷,曹操派出夏侯渊大大。这两人都是闻名天下的猛男,谁也看谁不顺眼,而且这俩人箭法十分出众,都想一箭射死对方。
那个时候,夏侯渊大哥蹲山脚儿,黄老爷子占山头儿,真的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那阵势,谁看着谁都觉得够呛。
黄忠老爷子一直叫嚷着要下去跟夏侯渊打一架,人家法正就喝着凉茶,慢慢说道‘急啥子哟,老爷子,蹲过来喝会儿茶嘛。’黄忠越是着急,法正越是不让黄忠出战。终于,等黄老爷子跟夏侯大哥都不嚷嚷的时候,放火偷袭的哥们儿趁夏侯渊把注意力都放在山头儿,成功得在曹营里点了把火儿玩,夏侯大哥没办法,只能去救火,修补鹿角。此时,法正看准时机,见夏侯渊正处於劣势,立马扔了手中茶壶,推着黄忠居高临下从后方擂鼓突袭。这时,夏侯渊就猛然看到从山上冲下来一个挺面熟的老头儿,还没反应过来那就是黄老爷子呢,就猝不及防被黄忠砍了脑袋,曹军溃败。刘备从此占据了汉中之战的主动权。
不久,曹操亲征,听闻是法正献计取汉中,因而感慨不已叹道:“吾故知玄德不办有此,必为人所教也”。
然后,在某年某月某日,求才心切的曹大哥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就又想起了法正,就说:“吾收奸雄略尽,独不得法正邪?”
啥意思,那意思就是说:天下那些有能力、但又德行不怎么着调的人都被我差不多收尽了,怎么就法正这臭小子不来呢?
想到这里,马超有些明悟了:正因为法正有报复心理,又有军事谋略的手段,才会被贾诩带坏!
听着是不是有点糊涂?
你想想啊,那些打仗靠什么?靠眼光和胆略啊,战场上战机瞬间万变,没个好眼力神儿可不行。至于胆略嘛,你要是没点儿胆气和谋略,能上得了战场嘛?
法正小盆友就是用好眼力神儿看出,唯独从这个老狐狸手里学出阴谋诡计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加上那些敢作敢为的胆略,于是就在一次次、一回回的斗争中潜移默化的被贾诩给带坏了。
悲哀啊,悲哀。
法正啊,法正,你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历史上你的不就是心眼儿死点,报复心强点儿,没事出卖自己主子点儿嘛,怎么.....
嗯?等等,照这样说来,历史上的法正也确实不咋样嘛。
怪不得,怪不得人家陈寿把你和程昱和郭嘉放到一个档次呢:程昱性格急躁,喜欢与人结怨;郭嘉不喜拘束,行为不检点。两人虽对魏国功不可没,但性格及操守上皆有缺陷,故陈寿以此二人比拟之。
可仅仅半年时间,法正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究竟是好?是坏?
马超很纠结。
他只能没事蹲在自家门口,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法正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我却不知道把他和贾诩扔一块儿是个天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