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厚重如山,这是马超第一眼的印象。
那高耸的城墙明显被翻盖加厚一层,这还不算,远远望去,箭支,滚石,粪汁,火油这些防守器具一应俱全,再往近处看,距城门三里多的地方,拒马,铁蒺藜,还有那些有些蓬松的浮土,肯定是挖好的陷坑。这别说,你就说来时的那些水源吧,还都给下了耗子药,要不是马腾还有点常识,自己这五千兵马没有被蝥牛羌给干翻了,非得让自家人给毒死了。
坚清壁野,也不带这样儿的啊?
你们倒是有多怕死啊?
五千兵马距离陇西郡城门外三里处就不得不下马步行了,这让马腾和马超非常不爽。
你固守就固守算了,昨晚那么大的响动,你丫就不配合一下?
你这郡守是干什么吃的?
旗开得胜不见你欢迎也就算了,还紧闭个大门干啥?
“某乃凉州刺史手下军司马马腾,奉命平叛夷匪,有劳各位速速通报郡守。”马腾在力警戒线外一尺多的地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好一阵鸡飞狗跳,只见城墙上面一阵骚乱,却只见几个人缩头缩尾的站了起来。
马超郁闷了,真的郁闷了:你们真的倒是有多怕死啊?
可城墙上那孩子的回话,却让马超火大了。
“什么什么刺史司马的,别乱嚷嚷了,昨晚羌族那营地不知道怎么乱糟糟的,害得老子一夜没怎么睡好。”
草,这算怎么个回事?
马腾脸色马上就黑了,要不是在五千士兵面前,估计他能蹦起来。
“废话!昨晚我等奋力劫营,以保陇西不失,尔等不识军机便算了,现在想让我等得胜之师在此冷坐?若误了国家大事,尔等担待得起吗?”
你别说,对付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就得来狠的。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等了好些时候,只见城墙上出来一个文官打扮的人。
“吾乃陇西郡守从事,尔等何人?”
“某乃凉州刺史手下军司马马腾,奉命前来平叛夷匪,望从事大人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入城。”
“尔等怎么证明是我大汉良军?”
草,马腾这就气得要死了,五千多兵马制服,汉朝专门装备,你要是有眼,还来这废话?
“五千兵马皆是汉军制式兵甲,我手中还有凉州刺史亲笔敕命,尔等睁开狗眼好好瞧瞧!”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从哪扒了我等衣甲,诈我等打开城门,好一鼓作气攻占?好一个奸诈的匪类!”
马腾这下顾不上形象了,一下就气得跳了起来,一把抓过背上大弓,拎起箭支就向城墙射去。
“尔等无谋腐儒,误军国大事,箭支上绑有刺史亲笔敕命,岂能造假?吾等昨夜大破羌营,今天料想会有大批盗匪前来报复,耽误了我等进城,杀汝全家!”
马腾抬手遥指,五千训练有素的骑兵也都纷纷架枪取矛,一副进攻的前兆,杀气腾腾。
但见那箭支如闪电、如流星、如惊鸿,反正不知道怎么形容吧,那箭就“嗖”得射到那文官的帽子上,赢得手下一阵喝彩。
那文官一下吓得就瘫坐在地上了,待仔细检查了手中官文后,颤颤兢兢挥手让手下打开城门。
“老爹,那箭射得真准!”马超第一次不遗余力的夸了回马腾。
“呃,其实我是想射他旁边的门板的……”马腾弱弱的回答道。
“呃……刚才那句话算我没说。”
别管多么费劲,五千兵马终于算是进城了,待那倒霉的从事安排住宿后,马腾便带着朵丝儿、马超就去找郡守大人了。本来,这些正式的会面是不能带家眷的,但一来马腾斗不过朵丝儿和马超;二来,马腾他一买柴火的穷小子,哪知道这些规矩,就算知道了,他敢跟朵丝儿、马超说吗?
“咦,怎么是你?你不是郡守从事吗?”
马腾愣了,面前这位不就是在城墙上叫唤的狗屁从事嘛,他什么时候又是郡守了?
“郡守大人因为暴病,已半月前会京师养病去了,陇西大小事务均交由小人处理。”这从事明显被马腾在城墙上那一箭给吓着了,没怪罪马腾不知规矩带着家眷前来,反而客客气气的回答道。
“嗯,那我问你,郡中多少编军?多少从军?多少物资?多少居民?”要问官职来说,马腾一个不入流的军司马还不如人家有正式编制的从事大,而且你又是外来的,还这么咄咄逼人的,你还真想造反啊?
可马超这次真明白了,对付这些人,你就得得理不让人,他们这些文官,吟吟诗、作作对还行,要是让他们把握了军事大权,你丫就哭去吧。
打仗他们是不在行,没事还乱指挥,就想突出自己博学来,你要是不同意,这些孙子们就给你小鞋儿穿。他们这些腐儒对付外人不行,但要说打小报告,自己人整自己人,那可是一等一的厉害。
所以马腾先声夺人,务必要把军权握在自己手中,这些都是他以前得来的血淋淋的教训啊。
“嗯,这些,某等不知。”那从事估计真给吓住了还是怎么的,没对马腾有一点怨言,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嗯?郡守当中,怎得就尔等一人,那些主薄、属曹、校尉、副使都到哪里去了,这些不该他们负责的吗?你从事不也就是配合职责吗?”看人家那么老实,马腾也不好那么气势汹汹的,可听了从事的回答后,马腾就气得想骂娘了。
“嗯,主薄正妻坐月子,请假回京师了;校尉在开战前锻炼过度,身体疲乏,请假回京师了;属曹丈母娘大寿,也请假回家了。”从事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那还有副使呢,他干什么去了?”马腾真的火大了。这事儿,换谁谁不火大?
“副使大人小妾的好姐妹的儿子的狗丢了,请假……”
“也请假回京师了?”马超接口道。
“不,是回京师帮忙找狗了。”从事弱弱的回答道。
这都什么事儿啊?大战开即,这些当官的啊?一个坐月子,一个腰肌劳损,一个祝寿,还有一个帮忙找狗了,你以为你是韩国救援人员啊?
“哎,从事大人心忧天下,遇敌不乱,真不愧我大汉之栋梁啊!”马腾再不是个东西,此时都觉得这从事实在太伟大了。
“嗯,军司马大人,小人最近偶感风寒,已向刺史大人言明情况,郡中之事,就全交由大人处理,小人这就告辞了。”从事未待马腾回应,一溜烟儿跑没了。
“呃……”
偶感风寒?你丫刚才说话都不在喘的,刚夸了你两句你就跑了,怪不得你说话那么客气,那么不好意思啊。合着全在这里等着的?
不对,就算知道我要来,这手续批文能在一时半会儿就办理好?
可马腾仔细看看那委派官文,官印、签字一应俱全,这玩意儿也造不了假。
“这你都不懂,这些人都跟刺史大人关系铁,早在叛军没打来之前就跑路了,留下这个关系不怎么硬的从事,估计那郡守溜走前就把委派令做好了,就等你来了,那从事也能脱身了。”马超虽然没步入过社会,但精通人事的二十一世纪人才怎么也比马腾这傻子能转过弯儿来。
哎,刚来的时候就想保住军权,顺便把写好大捷的讯息上报给朝廷,避免那些当官儿的从中作梗,这倒好,不用费劲了,儿子想出的这招先斩后奏的办法也用不着了,人家把整个陇西郡扔给自己了。
开什么玩笑,连一个家都管不好的马腾,哪有什么本事管理这一个郡啊?
苍天啊,怎么就这么扯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