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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生而为人,对不起

李慕晴花了一个礼拜去找工作,可现在并不是用人单位的缺人季,她的求职之路十分不顺利,都十一月了,谁还招人啊。

李慕晴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瘦了许多,她自嘲了一番,过去总是想减肥让自己好看点,如今倒是如愿以偿了。

慕晴向母亲扯谎,她说自己为了照顾父亲今年先辞职,她想明年再找工作,父亲瘦了很多,慕晴坐在父亲身旁,她都不敢掀开被子。她总说:爸,你会好起来的。

这病房里住着许多像李龙一样的病人,每天都有人进来,每天都有人离开,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灰色的,慕晴和医生聊过,医生还是建议保守治疗。

这日慕晴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故友,她没想到会和林培芳再见面,林培芳带她去了一家咖啡厅,两人坐下来,林培芳:好久不见,慕晴。

慕晴有些拘谨:好久不见。

林培芳:慕晴,这次见你,感觉你似乎有些改变。

慕晴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还好吧。你呢,你们在国外怎么样了。

林培芳:很好啊,你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我在国外遇到了林风。我们都没有再继续读法律,我们都选择了商科,这次我们是作为新人到集团的中国公司工作的,大概半年时间又要回到法国总部。

林培芳身上有一股自信的气质,她穿着一件简单的西装,陪着阔腿裤,搭配着一个金色耳环,这样真的很好看。

林培芳:慕晴,你还好么?我知道,当年许璐的话伤得很你很深。

慕晴喝了一口咖啡,顿觉苦涩:没什么,还不就这样,我成绩不如你们,出来工作运气也一般。

林培芳:我们是朋友,我认为很多话,你是可以同我讲的。抱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觉得你很不好。

慕晴咬了下嘴唇,自己的这段时期的这些事情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身上叫她说不出话来。

慕晴最终还是选择把这些话放在心里:没事,我爸爸身体不太好,住院呢,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憔悴。

林培芳:是啊,不过我一直觉得小太阳最漂亮了。林风准备去找许璐,你要一起么?

慕晴想起上次许璐关机的事,她颇有点不高兴:不去了,这么多年没联系了。

林培芳:OK,如果这是你的想法。这是我的新号码,你留下吧,我们常联系,如果你有任何困难,我愿意帮助你,我把你当做大学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也是这么认为。

慕晴看着林培芳离去的背影:真希望我是你,活的这样明白,什么都能洒脱。

我们常常觉得,苦就苦吧,一定还会好起来的,可人生的盈亏究竟以什么为界限呢。

慕晴第二天一早到了医院,便看到父亲床前站了两个人,那是她的三爷爷和四爷爷,他们怎么来了?总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原来她的父亲李龙在家乡有个鱼塘,本是想着赚点钱补贴家用,这会子生病了,母亲将鱼塘变卖便要借款,这账单上写着一笔80万的欠款,这笔款标的是鱼饲料。这鱼塘的饲料一直是三爷爷和四爷爷供给的。

慕晴听母亲说过这事,说那批鱼饲料有问题,吃死了鱼,害他们损失了好多钱,所以便一直挂在账上。

如今他们就站在那,李龙用尽力气对慕晴说道:慕晴,把钱给他们!

李慕晴傻眼了:爸!这可是您救命的钱啊!

李龙拍打着床,他的胳膊细的吓人:我说!给他们!

李慕晴只好去银行把钱转了,末了三爷爷说了句:哎,李龙啊,咱做父母的不能这么逼孩子是吧,你换我,我就不能这样。

李慕晴送两位长辈到了医院门口,二人就要上车的时候,李慕晴说了句:二位爷爷,以后我们家不会再和你们联系了,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三爷爷:你这小妮子,怎么?到了大城市就不懂礼貌了!

李慕晴:你误会了,你们都是名门世家,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敢和你们攀交情,我们生不同你们在一处,死也不会要你们管。

李慕晴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十二万分的恨,她觉得什么血浓于水都是扯淡,钱钱钱!就知道钱!

李慕晴到了医生处,见到主治医师在和母亲说些什么,她连忙走上去:邹医生,怎么了么?

邹医生:我是建议你们,把病人接回去,病人这情况,其实治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李慕晴搂着母亲:邹医生,您这话的意思是……

邹医生:继续治疗,可能还要再花一两百万,这很不值当。因为这帮不了病人,只会给他带来痛苦,你们的经济很大压力我也体会到了。

李慕晴和母亲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她看着窗外的蓝天由明亮变为暗沉:妈,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青突然说了句:孩子,有个事,你能不能想办法结婚。

叶青:你爸爸,他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咱没本事给你很好的生活条件,只希望你有一个好归宿,这是你爸爸唯一的牵挂了。

李慕晴那晚没睡着,她看了《被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她反复念着那句话:生而为人,对不起。

慕晴收拾好心情开始了自己的相亲之旅,说来也好玩,她遇上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一上来就嫌她身材不好的,有嫌她学历一般的,有嫌弃她家庭的,而看上她的,她又觉得带去给爸妈见面实在拿不出手。

就这样到了圣诞节,她最新的相亲对象是一个律师,他约她在一家高级西餐厅见面,李慕晴等来了迄今为止长得最好职业最好的一个相亲对象,这是她二姨家的小舅子介绍的,听说为人性格不错,家境极好。

慕晴见到那人来了,她礼貌的站起来打招呼,那先生叫陈轩,倒真的长得很好看,眉眼之间一股子英气,真心叫人喜欢。

陈轩点了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轩,28岁。我是专门负责经济案件的,爱好不多,喜欢打篮球,大概就这样了,我也不太清楚该说些什么。

慕晴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可以:我叫李慕晴,25岁。

陈轩: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其实我今天主要是不希望亲戚难做。我就直说了,你不是我的菜,你的长相普通,家里听说背债,情况很糟糕,学历也是马马虎虎,不过我还是该请你吃顿饭。

慕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今年真是无比倒霉的一年,她光听别人数落自己了,此时坐在她背后的一个男的拉起她的手直往外走,她定睛一看,竟是杜夏可。

李慕晴:是你……

杜夏可:你傻啊,你和他什么关系,坐在那让人跟挑菜一样挑你。

李慕晴:谢谢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杜夏可救她,完全出于一种不满,那就是这曾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凭啥那么埋汰她,就这样的心情。

李慕晴没走几步便接到了一个电话:女儿,你爸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李慕晴红着眼睛转身到杜夏可面前:可以送我去医院么。

杜夏可不明就里,他开车带着李慕晴到了医院,李慕晴下车的时候对他说了句:你刚才帮了我,现在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李慕晴带着杜夏可到了爸爸病床前,老人已经不行了,李慕晴伏在父亲身边:爸,你别担心,我已经有人照顾了,你还记得杜夏可么,他回来了,他回来找我了。

杜夏可蒙圈了,刚才在路上他一直在想李慕晴这是怎么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带自己到这样的情形中来,他愣了许久便顺势到了李龙身旁:叔叔,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慕晴的。

李龙握住他的手:好……好……我没本事,就这么一个闺女,求你……善待……

李龙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叶青倒是冷静的很,她坐在一旁望着李龙:老伴,好好睡吧,有我呢。

慕晴跑了出去,她怕自己哭成这样会吵到别人,杜夏可跟着走了出来,他递给慕晴一张纸巾:所以,这是你需要钱的理由。

李慕晴:谢谢你刚才愿意说那些话,我替我父亲谢谢你。

杜夏可过去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他有些不知所措:你别难过了……

李慕晴情不自禁的扑到杜夏可怀里,杜夏可搂着她,温柔的说道:别怕,都会好的。

李慕晴的泪水留在他的衬衫上,冰凉凉的,仿佛那是她存在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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