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朋友跟我说,第一日至上海,得多人慷慨帮助。而后破口大骂,谁******告诉我上海人排外!
我为她降火,“你是骗子吗?我是骗子吗?我们的同学都是骗子吗?不是,可大家都讲河南人是骗子。”
这是分类的短处,不可能所有上海人都排外,所有河南人都骗人。但类型化好处大大,比如你想知道一所学校好不好,只需晓得是不是211、985高校即可获得相对较客观的结论。
不仅结论客观,判断成本也大大降低。
分类无处不在,它为人类生活提供极大便利。
比如,俄罗斯人坚忍不拔,固执急躁。德国人纪律严明,严谨无趣。中国人的特质即是勤劳勇敢。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走正道的很多,歪点子制造机也不少,总之,中国的物质财富极大丰富,除却作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北京,其他城市尤其是沿海城市的经济飞速发展,我国人民的温饱问题解决了,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了,社会福利水平得到提升,中国梦的首要目标即是到2020年底,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上一辈的中国人,总体来讲,吃过太多苦,好日子一来,性子稳的,倒也能承受。可太多人,只吃得苦,却享不来福。贪污腐化,拉帮结派,假冒伪劣,奢华虚荣。土豪受人仰慕,渴望跪舔各色老公,看个电视剧也能走火入魔。
也不是这种人多,而是单显这种人。
陆家嘴作为上海市有名的富人区,出于各种上述目的,每年都要举办大大小小数百次的聚会、派对,其中,以每年三月二十五日的浮世派对最为盛大。
近年,这一派对将佛教之浮世诠释至高境界。
玉液琼浆,富丽堂皇,琉璃灯盏,奢靡非常,世间至好事物装点,进不来的人拍案大唤奢靡浮夸,遗毒无穷。可身在其中者,无不被诸多美好事物牵扯心绪,实在华贵。
今年,浮世的筹备过程中出现小插曲。
陈毅坚失踪了。
这位公子哥,能吃会玩,哪里有好东西他最知道,向来积极,今年忽然使失踪这一手,可愁坏主办方。
将能翻的地方全部找过,仍旧不晓得他去了哪里。
可世界离了谁,都可继续向前运转,你陈毅坚拿高,不怕,长江后浪推前浪。
令蒋珠正缩在家中做乌龟,闻听这一件事,受到启发,也要失踪,将少勤、元柠两个没事人赶出去,忙张张即收拾行装。
昨日事发,舒滢婚礼告吹,离开上海,有传言谢景仁追至东山头尼姑庵。
郭宗尚自身难保,逃去台湾做访问学者。
其余人等,各自还家,只明远唤住堂妹英辉,要同她谈天。
舒滢同令珠闹成这样,英辉颇感伤,心神全攒在那件事上面,也未多想,即同明远出去,寻一处颇正式的僻静地坐下。
英辉这才觉出不对,托口有事要走,可哪里走得脱,全被明远挡回去。
她这一闹,明远也不同她转弯,开门见山,直入正题,“英辉,你同吕津平还要不要过下去?”
英辉愣一时,转去看一边,“还没有想好。”
明远唤服务生斟茶水,“我们不言其他,只讲一种假设,若他浪子回头,你还要不要同他继续?”
英辉心神仍浸在今日之事中,无心情去想他事,只敷衍明远,“哥,吕津平是饿鬼,永不能满足,怎可能安心守性。”
“英辉,你须得考虑这个问题。若是吕津平还转,不再出门拈花惹草,全心全意待你,你二人还能否走得下去。”
英辉故作轻松,“哥,现在一切都好,讲这个做什么。”
明远叹一口气,“英辉,人生百岁,也不过三万余日,当珍惜每一日在世时光,你若能够再次接纳他,即同他好好过下去。若是不能,尽早抽身为好,也许会遇到新的幸福。”
英辉想了一阵子,点头答是。
这个时候,明远并不同英辉讲,整个宋家都是你的依傍。怎么能讲,凡遇到困难事情,无人能够帮助你振作、幸福,你只能靠自己走出阴霾,浴火重生。
有人将这称为成长的代价。
式婉在电视上看到报道,忙向公婆告假,带着女儿赶回家中,竟在机场巧遇正要逃跑的令蒋珠。
令蒋珠心念不妙,一路小跑至安检处。式婉觉得莫名,追过去拿住她,可一手幼女,又无人帮助,推搡一阵仍被令蒋珠跑掉。茏茏也觉出情势紧迫,赶上去拽令珠上衣,可她的小姨拼了命也要走,怎么拦得住。
式婉无法,只得隔着安检口,大声嘱她在外多加小心。
令珠向来敢做不敢当,这一次的事定同她干系不小,你唤她勇于面对,还不如将她凌迟处决。
这一边,茏茏比妈妈还生气,要冲进安检口,被母亲拦住后,站在大厅大力跺脚。
式婉宽慰她,“小姨过些日子自己会回来。”
茏茏却扳起手指数算,“外公,外婆,妈妈都爱茏茏,小姨走了才好。”
式婉忙解释,“小姨也爱你。”
“不,爸爸说小姨当我是玩具。”
式婉一怔,他识势倒是相当准确。又来开解女儿,“茏茏不是最爱那辆玩具小汽车?”
茏茏忙澄清,“不,茏茏最爱爸爸妈妈。”
式婉不言语,只笑眼望她,茏茏心虚,又伸出手比划,“第二,汽车是第二爱。”
“那小姨是不是也爱你?”
“可我不爱飞机,我不知道小姨当我是汽车,还是飞机。”
式婉没法子答,只得牵起女儿的手,“等下次小姨回来,问一问她不就好了。”
茏茏想一想,也是。又跳起来,当享受当下无小姨的美好时光。
令珠进了候机厅,甫坐下,即拨电话出去。
陈毅坚这个狐朋狗友才是真心人,大家一起开心,难过时也不会迫她查究自身错误。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本来即无清晰界限,做一件恶事必有道理,只瞧最终结果,讲,哎呀你使别人受了伤害,你即错了!这也太失偏颇。
我也曾受过伤害,只是被时间淡去。可人人喜新厌旧,连伤害也是如此。经年久远,即该忘怀,否则显小气,哪里来的道理?
电话无人接听。
令珠正要再拨,有电话打进,是母亲电话。
令珠故意不理,只待它自己挂断。
稍一时,又有陌生号码,那一头唤登机,令珠直接挂断,又开始骂陈毅坚,真将自己当失踪人?见到定扒他的皮。
小闹怡情,闹得大了,就惹人厌恶了。
看着电话被挂断,陈母眼泪愈下,蒋女士无法,一边骂混帐混帐,一边在一旁不迭安慰。
大蒋女士听得心烦,躲了出去。元柠央少勤带她去会宋明劲。
“定不会出事,毅坚不是小孩子。”
“可确乎十数日未出现,电话不接,短信不会,上天入地都寻不到人,他从不会这样。是不是真的出了事情。”
“不会,”蒋女士递上纸巾,“不定他正同令珠躲起来使大人心烦,他们两个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是,我先开也这样想,”陈母又哭起来,“可这次总感觉不对,母子连心,我总觉他出了事情,前段时间,他同我讲话也不正常。”
蒋女士也不知当如何讲,只能听着,主意还须自己拿。
英辉回家去,身心疲累。
看到吕津平的车停在门口,英辉在门口转了个弯,又出去。
是时候整理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吊了这么些年,大家都累。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