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楼下的喧闹已经停了下来,应是花魁大赛开始了。首先开场的自然是些莺莺燕燕的舞蹈,不看也罢。龙珺遥的注意力也并不在这歌舞上,她一直在寻找着那行黑衣人。
顾潇然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举止,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珺遥,你莫非是在寻找些什么人?”
龙珺遥皱了皱眉,本来,她并没有打算告诉顾潇然此行的目的,但他既已决定陪自己同去碧落血海域,那不可避免的,他也会被牵扯到这件事中。与其让他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不如告知他事情的始末,这样自己也算有个帮手。想到这儿,龙珺遥便把龙慕寒中毒受伤的事和自己去取陀罗果的原因都告诉了他。
顾潇然此刻才恍然:“难怪你要来这‘云雨阁’了,你可发现了那行黑衣人?”
龙珺遥摇了摇头:“还没有,那跟踪诀还有一个时辰失效,他们应该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顾潇然沉思道:“嗯,‘云雨阁’定然不止是间青楼那么简单,竟能和魔族的隐世家族扯上关系。”他顿了顿,又道:“难道只有陀罗果才能解龙少君的钩血鸠之毒?”
龙珺遥有些担忧的道:“我也不甚清楚,但眼下唯独陀罗果还有希望。”
顾潇然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的回道:“我虽对这果子不大了解,但也听说过此乃碧落血海域的圣果,由现今域主亲手种植。待我们到了那里,你先不要急着行动,我和里面的几位护法是旧识,看看能不能通过他们向域主买个人情,同他换来这果子。”
龙珺遥一阵愣怔,她没有想到顾潇然竟同碧落血海域,这四海八荒内最为神秘的门派之一有牵连,也没有料到他居然能为了自己甘愿欠碧落血海域这么一个大人情,这可是生生把他们魔罗谷也搭了进去。
不等龙珺遥作答,只听“吱”的一声,他们斜对面一间厢房的窗户打开了,里面正是茶馆中的黑衣人。那些人并未注意到龙珺遥和顾潇然,他们到是一直盯着舞台上那正翩翩起舞的女子。
龙珺遥被这一变故打断了思绪,她随着那些人的目光,也望向了台上那长袖轻摆的女子。此女子虽非绝色,但却意态妖媚,身姿曼妙,甚为惑人。一曲下来,场上大部分人的魂魄差不多也被她尽数勾了去。
这时,一个使唤丫头从那行黑衣人的厢房内出来,匆匆向楼下跑去,截住了方才那跳完舞尚未离开的女子。龙珺遥和顾潇然颇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顾潇然便起身走到门前,唤那外面等候的使唤丫头进来。
龙珺遥笑着对那丫头问道:“刚才跳舞的姑娘是谁?”
那使唤丫头看了眼龙珺遥,又看了眼顾潇然,脸颊微微发红,声音有些紧张的道:“那是,那是我们这儿新来的清倌夕雾姑娘。她今晚只是跳舞,不参加花魁大赛的。”
龙珺遥:“哦?即是清倌,想来你家姑娘的歌艺琴技定是不错。”说着便瞟了一眼顾潇然,继续道:“家兄他一向精通音律,对你家姑娘方才的舞姿甚是欣赏,不知能否请她上来为我们唱上一曲?”
那丫头又偷偷看了眼顾潇然,脸也红的像是煮熟了的虾子,犹豫道:“按规矩在花魁大赛结束前,姑娘们是不能见客的。但,但既然这位公子也喜音律,那我就去问问夕雾姑娘,看看她能否破个例。”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蹬蹬蹬跑下了楼去。
龙珺遥望着那丫头的背影,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潇然道:“顾少的面子果然大,夕雾姑娘难得遇到你这个知音,这例定是会破的。”
顾潇然不置可否,笑了笑,继而为她和自己各续了盏茶。
不一会儿,便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正是方才下场的夕雾姑娘。女子见到龙珺遥并未有太多的惊讶,想必那使唤丫头已经告诉了她,这厢房内是有女子的。可在见到顾潇然的瞬间,她竟有片刻迟疑,不过很快便又掩饰好了自己的神色,进而对他们俯了俯身,道:“听说公子通音律,想要奴家来献上一曲?”女子声如其人,妖娆魅惑。
顾潇然点点头,笑着道:“这虽有些不大合规矩,但在下和家妹途径此处,见姑娘舞姿非凡,想来定是才艺多方。不知姑娘可否为我二人破个例?”
龙珺遥眨了眨眼,揶揄道:“家兄他一贯惜才,不忍心生生错过姑娘这一知音?”
夕雾被龙珺遥这么一说,不禁脸一红,道:“既然二位如此抬爱,破一次规矩也无大碍。”说着抬眸一笑,眼波流转的看着顾潇然:“知音难遇,不知公子可否为奴家伴上一曲?”
男子如玉的面容上笑意吟吟,轻声道:“这又何妨?不知姑娘想要唱那一曲?”
夕雾显然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欣喜道:“公子随意。”
顾潇然缓步走到房中的琴旁,修长的手指随意的试了几个音,便挑了一首妖族颇为著名的曲子弹奏起来。
夕雾未料想他会挑这么一首曲子,有些惊讶的向他望去。见男子脸上并无异色,便又放下心,缓缓开口吟唱了起来。琴声悠扬如淙淙流水,女子歌声悦耳动听,凤鸣鹤唳。琴声与歌声紧紧相付,轻柔舒缓,如烟如雾,婉转缠绵。
一曲毕,顾潇然不禁起身对着女子道:“夕雾姑娘当真才华横溢,在下甚是佩服。”
对于顾潇然的盛赞,女子先是一愣,而后脸愈来愈红,有些受宠若惊的道:“公子过奖了,奴家才疏学浅,还望公子多多指教。”
只是还未等顾潇然来得及指教,那使唤丫头便敲了门进来,随即在夕雾身旁耳语了几句。夕雾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着对他二人道:“眼下花魁大赛尚未结束,奴家不便久留,改日还请公子赐教。”说罢,她俯俯身退了下去。
看着夕雾离开,顾潇然转头对龙珺遥道:“珺遥,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龙珺遥顿了顿,回道:“这女子乃为妖族,善媚术。但她并未对你我二人使用任何媚术,不似方才跳舞时的样子,到是谨慎的很。”
顾潇然“嗯”了一声:“那她可是和那行黑衣人有联系?”
龙珺遥点点头:“她身上也有钩血鸠的味道,虽不似那行黑衣人的明显,但多少也有些,想来她应是不经常接触这毒药。”她回想了片刻,继续道:“不过,她适才看到顾少你时的神情到像是认识你一般。”
顾潇然皱了皱眉,道:“我对她并无任何印象,这里知道我身份,见过我的人几乎没有。如果见过,我应当有印象才是。”
龙珺遥沉思道:“这女子背后定是还有其他妖族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和魔族的隐世家族联系上。”
顾潇然瞥了一眼窗外,道:“嗯,我会派人监视着这里的情况。如有什么异常,一定会马上通知你。”
龙珺遥对他感激的一笑:“有劳顾少了。这次是龙族欠你一个人情。”
顾潇然笑了笑,并没有作答。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一个人情,也不想龙珺遥把事事都算的如此之清。他所做的不过是随心所欲之事,并未期待会得到任何回报。
那行黑衣人早在半个时辰前便离开了,他们并没有去魔罗谷。看方向,到是像去了幻海域。见眼下也没什么线索可以搜寻,龙珺遥和顾潇然在花魁大赛结果出来前便也离开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龙珺遥同顾潇然便到了魔罗谷。这里显然与她所想的大相径庭。没有魔族应有的戾气与煞气,入眼处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紫竹林,竹林后隐约可见那雕栏玉砌的殿宇。恍然间,龙珺遥竟误以为自己是到了九重天姑姑那里。
顾潇然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笑了笑,率先步入紫竹林。竹林尽头,站满了一排人,想来应是魔罗谷的长老们。待见到顾潇然的身影,长老们一致躬身行礼:“君上。”他点了点头,便带着龙珺遥踏进了魔罗谷的主殿。
龙珺遥虽早就知晓顾潇然乃为魔族君上,只是她一直很难把这个儒雅淡然的男子同魔族魔君联系起来。
魔族的上上下下皆都诧异于龙珺遥的到来,私下也偷偷揣测过她的身份。为了不引起麻烦,她隐去了龙族的气息,若非上古神祇与上古魔尊,否则都很难发觉她龙族的身份。故魔族一众只道龙珺遥乃为神族,是他们君上的救命恩人。
眼下不出十日便是碧落血海域暂开结界的日子,顾潇然刚回魔罗谷,当下事务繁多,龙珺遥便叫他先忙着魔族之事。她自己则每日都在魔罗谷的周围闲逛着,一边熟悉魔族的地形,一边也寻一寻效果奇特的药草,毒物。
因顾潇然早早便交代下来,一定要好生招待着龙珺遥,魔族众人哪敢对她有丝毫怠慢。看着自己的君上对这神族女子如此偏爱,众人对她更是恭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