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在前面走了一会儿,想了想,不知道该往哪走了,这次不是迷路了,而是真不知道该去哪,随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徐连长。
徐连长在叶子身后,迈着猫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瓶酒,还是二锅头,走出几步就喝上一口,然后吧唧吧唧一下嘴,摇摇头,继续摇晃着向前走。
叶子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徐连长,想看看这酒能藏在哪里。最后,眼光停留在徐连长军服的兜上。只见那里鼓鼓囊囊的,想来兜里还藏着酒。
叶子等徐连长走到近前,直接把右手伸了过去,向他兜里探去。
徐连长看到叶子的动作,哪里不能想到叶子要做什么,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向着叶子探出的手抽去。
“咦——”
叶子轻咦一声,没想到昏沉沉的徐连长竟然能有这么快的反应。但叶子怎能让他如意,右手去势不变,却加重了力气。
本来神情恍惚的徐连长这时也清醒过来,眼角闪过一道亮光,同样不闪不避,也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却是有较劲的意思。
两人的手就这样带着劲风撞在了一起,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只见徐连长原本去势冲冲的手竟然在即将撞上叶子的手时改成了泄劲,整个手掌如同橡皮条一样缠在了叶子的手臂上,使叶子不能有半点动作。
叶子的反应也不慢,在接触的刹那就知道上了徐连长的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不能随着徐连长的动作,那就真的落入了下风。但叶子一点也不着急,等徐连长整个手掌都缠在了叶子的手臂上时,叶子再次动了。
还没等徐连长高兴,只见叶子的左脚重重的踏在了地上,然后就感觉到叶子原本不能动弹的右手上再次传来了一股大力,带着徐连长的手继续向着兜的方向探去。
这时徐连长可是没有反应的机会了,直接让叶子的手伸进了兜里,然后顺理成章的把兜里的那瓶二锅头掏了出来。
徐连长见事已至此,也无能为力了,就把缠着叶子手臂的手松了下来,然后满脸幽怨地看着叶子。
叶子对徐连长的表情视而不见,兀自把手里的二锅头扭开,然后向嘴里灌了一口,等酒液顺着喉咙流了下去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叶子喳了喳嘴,然后诧异的看向徐连长道:“这好像不是二锅头吧!”
虽说叶子的酒龄不长,但也在假期喝了不少酒。自从那次同学聚会后,叶子就有点喜欢上了喝酒的感觉。所以,在那一个暑假里倒也花了不少钱买了不少酒喝。而喝的最多的也就是二锅头。
至于为什么喝得最多的是二锅头,就只能从叶子的喝酒史说起了。
自从同学聚会结束,叶子就买了几瓶酒尝了尝,这时才知道酒的度数越高越容易迷糊。好吧,叶子得承认喝酒就是为了能迷糊一下,天旋地转,轻松自在。
但叶子也是一个勤俭节约的孩子,所以贵的酒就只能免谈了。最后选来选去,就只有二锅头符合这个条件了。对于陪伴了自己将近一个假期的二锅头的味道,叶子还是非常了解的。但今天喝的徐连长的这瓶二锅头就不是这个味了。
徐连长自豪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酒,也不看叶子,说道:“那当然,我能喝二锅头这种破酒吗?那多跌份!这可是我找人要来的老毛子的酒,这酒才够劲儿!至于二锅头?那都是当凉水喝的!”说着,又向嘴里灌了一口。
叶子有点无语了,二锅头,凉水?开玩笑呢吧!
叶子有点泄气,看了看手上的酒,又看了看徐连长得意洋洋的样子,然后拿起酒瓶,兀自闷了一口,还是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感觉这酒稍微辣了一点,再就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徐连长看着叶子纳闷的样子,心里有点好笑,“别不服气,你不懂酒,我这辈子喝的酒比你喝的水还多,你能懂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酒别的不说,但是这后劲儿,就够一般人受的了。别看你现在没事,有你蒙的时候。”徐连长拿出了说教的姿态,对叶子语重心长地说着。
这时叶子也有点反应了,这酒的确比北京二锅头上头快。一般,越能喝酒的人,就越比不会喝酒的人上头慢。人们喝酒的次数多了,对酒的敏感度也就小了。就像叶子一样,第一次喝酒时很快就头晕了,后来在家里没事就喝点,倒很少出现能够那么快就上头的表现。这次喝徐连长的酒能这么快头晕,倒也算是一个稀奇事。
“怎么样?上头了吧?不会喝酒就别喝,你以为你是我啊!这纯粹是浪费啊!”徐连长瞥了叶子一眼,喝了一口酒嘟囔道。
叶子也不管徐连长,兀自沉浸在这种迷迷蒙蒙的感觉中。
徐连长实在受不了叶子的这种表现,喝了一口酒,拍了拍叶子的肩膀,道:“小子,走!今天我非要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叶子从那种迷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看着向前走去的徐连长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叶子走路有点摇晃,摇了摇头,跟着徐连长的脚步,心里还在回味着酒醉的感觉,不时还拿起酒瓶向着嘴里灌去,这酒还真够劲儿!
走了一段路程,叶子见眼前的景象有点眼熟,想了想,这不是去徐连长寝室的路嘛!
走进徐连长的寝室,徐连长捞出来一张桌子,把酒瓶放在了桌子上,又走到一个大箱子旁边,翻腾了半天,又拿出了两瓶酒和两包花生。
叶子看着徐连长的箱子有点眼熟,想了一会才想到,那不是那天徐连长装烟的箱子嘛!没想到这箱子里面还装着这些东西。
见徐连长拿着酒和花生米走了过来,叶子开口道:“骚包兄,你那是百宝箱吗?又有烟,又有酒的,还能拿出下酒菜!”
徐连长斜了叶子一眼,没搭理叶子,径直把两瓶酒放在桌上,丢给了叶子一包花生米,然后又不知道在哪里倒弄出来了两个杯子,才开口道:“这两瓶酒可是原装的,可不是灌装的。”
“罐装的?”叶子疑惑道。
“我说就你这智商怎么能考进复旦大学的?”徐连长白了叶子一眼,没好气道:“我的意思是我把这酒灌进二锅头的瓶子里的,所以叫灌装的。”
“喔——”叶子拉长音,随即道:“可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连长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把手里的那包花生撕开,用手抓了几粒,抛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叶子见徐连长没说话,继续道:“有这瓶子装不就可以了,你干嘛还要往二锅头的瓶子里灌啊?”
徐连长有点受不了,咬牙道:“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的智商了!”说完停顿了一下,也不等叶子开口,再次道:“这二锅头的瓶子多方便携带!不比拿着一个棒槌好啊!”
叶子看了看徐连长新拿出来的两瓶酒,还真有点像棒槌。
“来,喝酒!”徐连长扭开了一瓶新酒,给两人分别倒上,举起酒杯道。
叶子也把杯子举了起来,和徐连长碰了一下,轻抿了一下酒杯,然后把二锅头瓶里剩下的那点酒一口喝了下去。
徐连长放下酒杯,看着叶子,道:“这酒劲儿可大,你悠着点,我跟你说,我自己喝这酒,一瓶保证倒,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又抓了一把花生往嘴里填去。
叶子也吃了几粒花生,都说喝酒吃花生最好,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两人一来二去,竟然把新开的一瓶酒喝了进去,这时徐连长已经有点说胡话了,“老,老弟,不,大哥,不,不,大爷,你以后有啥事就,就跟哥说,哥保证给你办好了。咱哥俩投缘,都说,百年修得同桌醉,千年修得,那个,也是同桌醉吧,这都是缘分啊,你说是不?来,老弟,小哥敬你!”徐连长断断续续地说道。然后举起了酒杯冲着叶子的杯子碰去。
这时的叶子也是迷迷糊糊的了,看东西都是从影,但脑子里却是清楚得很,听到徐连长的话,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跟着碰了过去。
“哥啊,小弟苦啊!你说我当什么劳什子连长啊?可是,我没得选择啊!都说人是被逼出来的,可是,可是我他****我自己啊!我是不是贱的啊!有时候想想挺可笑的,我他娘的怎么就那么蠢呢?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他妈贱啊!”说着,徐连长竟然向着自己抽起了巴掌。
叶子听着“啪啪”声许久,才反应过来,然后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抓住了徐连长的手。
徐连长见自己的手竟被抓住了,也不抽巴掌了,坐在座位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妈的,这么多年了,可我怎么就忘不了呢?”徐连长一边哭一边说着,“我不喜欢军人,一点都不喜欢,可是,她一句话,我二话不说的就来了,可是结果呢?没结果了……”
叶子静静地听着,但一直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没插嘴,只是让徐连长自己在那里说。
可是没成想,徐连长竟然说着说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有心事的男人总是容易醉的,更何况,徐连长加起来也喝了一瓶多的酒,正常情况来讲,也该倒下了。
叶子推了徐连长几下,见没反应,也就不管了。
叶子见杯子中还有一口酒,举起杯子喝了进去,放下杯子,只听“砰”的一声,叶子也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临睡前,叶子脑海中竟然闪现了这样一句话:好像我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