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张小枫悠悠地醒了过来,在归云城中发生的事情似乎如在眼前,在那地道中孩子的狰狞表情还历历在目,但过了片刻,他又觉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连那三个孩子的名字他都说不出来了。
张小枫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还是在九霄大殿中,环顾周围,有些人双眼紧闭,显然还沉浸在幻境中,也有不少人已经醒过来了,他惊喜地发现林天星、宁羽、牛大力都醒了过来,看到张小枫,他们都微笑示意,张小枫同样报以微笑。
半个时辰多去了,醒来的人越来越多,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醒过来的只剩下四十几个人,而且这些人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张小枫瞥了一眼,发现玄清真人正在闭目养神,他不敢多看,转过视线去,看见江云天正在观察着考核者们,两人目光相接,江云天给予了他一个肯定的微笑。
这是什么意思?张小枫心砰砰跳,难道是说我通过了测试吗?或许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张小枫心中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毕竟他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在面临如此局面时紧张是免不了的。
就在张小枫心中暗自揣测时,玄清真人睁开了眼睛,他扫了一眼大殿中清醒过来的考核者,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然后衣袖一挥,众人只看到一道道青色光芒从那些沉浸在幻境中的人身上掠了出来,汇集到了玄清真人的衣袖里,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战场上吗?”
“啊,不要,……呃,这里是哪里?”
“救命呀,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
……
那些刚醒过来的考核者一个个似乎都还没有搞清状况,脸上表情不一,显然都还沉浸在幻境中。
“安静!”玄清真人只是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却蕴含着摄人心魄的力量,那些还沉浸在幻境的幻境中的人有如听到了当头一棒,纷纷清醒了过来,看着其他考核者看着自己等人似笑非笑,甚至有些嘲讽的表情,只要不是十分愚钝之人,都明白自己没有通过最后一关,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无比沮丧。
“云天,让人把这些人带下山去吧,他们与仙道无缘!”听到玄清真人的这句话,几个还抱有侥幸心理的人脸色也垮了下来。
眼看着四十多人被身穿青衣的晋天门弟子带走,看着他们脸色或是不甘、或是伤心、或是失落的表情,看着几个少女眼角流出的泪水,张小枫第一次体会到了修仙路上的残酷——光是入门第一关,就已经淘汰掉了这么多人,在漫漫仙途中,又有多少人能够走到尽头呢?
“我要恭喜你们,”玄清真人的声音把张小枫的思绪拉了回来,“因为你们这一百五十五人已经正式成为了晋天门的一员!”
我成为晋天门的弟子了,爹,我就知道我一定会通过考核的,此刻,张小枫的心中已经完全被喜悦充满,刚才的一缕愁思早已消散无踪,再看林天星、宁羽等人也是喜笑颜开,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成为晋天门的弟子只是一个开始,修仙之途漫长艰险,望你们永葆初心,自我鞭策,我希望你们能够将晋天门发扬光大!”玄清真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心思活络之人立刻恭声答道:“谨遵掌教真人教诲,弟子定不辜负掌教真人的期望!”然后一百多年异口同声地说道:“谨遵掌教真人教诲,弟子定不会辜负掌教真人的期望!”这些声音汇集起来,形成了一股声音的洪流,响彻整个大殿。
玄清真人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随后将东皇钟召唤了出来,但见东皇钟在空中悬浮着一动不动,张小枫看了过去,发现这东皇钟通体呈青色,在钟表面上有着古朴的纹路,似乎蕴含着天地大道至理,然后越看却发现什么也看不懂,也许我还没到那个境界吧,张小枫心想。
“此乃本门至宝‘东皇钟’,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大神通,这里就不说了,你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本门有晋天峰、落霞峰、离火峰、古竹峰和小仙峰五脉,其中小仙峰只收女弟子,你们这里有二十七个女子,先站到一旁去吧!”
“剩下的人,东皇钟的器灵会判断你们适合在哪个山峰修行,你们要做的就是平心静气,不要胡思乱想就好!”
“拜托了!”玄清真人对着东皇钟说道。
东皇钟发出了清脆的钟声,在听到这种钟声时,除了玄清真人,其他人脑海中都出现了片刻的空白,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每个人胸口处都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光点,只是颜色不用而已。张小枫低下头一看,蓝色,再看林天星的胸口,紫色,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如果这颜色是用来分配山峰的,那么他跟天星岂不是要分开了,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
然而上天似乎就有这样的恶作剧心理,凡是你越害怕的,有时候它就越是会到来,就像此刻张小枫听到的玄清真人的声音一样。
“紫色代表晋天峰,红色代表离火峰,绿色代表落霞峰,蓝色代表古竹峰。”
我进入了古竹峰,天星则是进入了晋天峰,张小枫喃喃自语,他并不知道这五座山峰之间有什么区别,但他知道这意味着他跟天星必须分开了,这让他有些伤心,毕竟天星是他的竹马之交,是最好的朋友。
张小枫朝林天星看了过去,林天星也正看向张小枫,两人的目光相遇,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不舍,林天星朝张小枫笑了笑,那笑容中包含着许多只有两人才懂的含义。
“紫色的到我这边来,其他人按照相同的颜色排好队,等下各峰的人会来接你们的。”江云天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时各人身上的光点还没有消失,张小枫朝着蓝色光点聚集的人群中聚集而去,在那里他居然看到了宁羽还有背着大镰刀的阴郁少年上官稻。宁羽看到张小枫,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小枫,没想到我们真有缘,先前住同一间房,如今又被分配到了同一座山峰,只是可惜天星和大力不跟我们在一起!”
“是呀,天星到了晋天峰,而大力则是到了落霞峰,不过大家都是晋天门的弟子,以前有的是相处的机会,倒也不用太过介怀!”张小枫说道,不过他这句话是否有些言不由衷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说的也是!”
就在他们两人交谈时,晋天峰的新晋弟子都被江云天带走了,就连玄清真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接着离火峰、落霞峰和小仙峰的新晋弟子也被人带走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接他们,古竹峰的一群人在九霄大殿面面相觑,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怎么感觉我们被人遗忘了!”一个富商打扮的小胖子挠挠头,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有可能,该不是是来接我们的人出了什么状况吧!”一人猜测道。
“能出什么状况,这里可是晋天门,谁敢在这儿放肆?”一个少年不以为然地说道。
……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古竹峰的新晋弟子们一个个都停止了交谈,一个个表情都变得肃穆了起来,目不斜视。
“哈哈,不好意思,喝了点酒,所以就来迟了一些!”人未到,一个疏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后众人就看到一个人大步走进九霄大殿来。但见此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眉目粗狂,却自有一番洒脱气质,他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张小枫甚至隐隐闻到了一丝酒气。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古竹峰的石漠,你们叫我大师兄就好了。”
看着这些人,尤其是宁羽、张小枫还有上官稻,石漠眼中露出了一丝喜意,似乎这次的新晋弟子资质还不错嘛,看来下次五峰比武,老头子大概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他的臭脸真的已经是看够了。
“等待大师兄是我们分内之事,大师兄何须介怀呢?”小胖子恭声说道。
“哦,”石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犀利的目光让小胖子有些躲闪,突然他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子大喜,高兴地说道:‘回禀大师兄,我叫福双!”
“福双,嗯,好名字!”石漠赞叹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天色已晚,我先带大家前往古竹峰住下再说,大家跟我到广场上去吧!”
来到广场,只见石漠双手飞速结印,打出一道道法决,令人大开眼界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空中的水汽迅速凝结,变成了一朵巨大的白云,白云离地只有二十多公分。
看着这触手可及的白云,张小枫无比震撼,这就是仙家法术嘛,果然不可以用常理判断,张小枫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学会仙家法术,马上就可以御剑飞行,纵横天下,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呀!
“都上去吧!”说着,石漠纵身一跃,来到了云朵之上,一点儿沉下去的迹象都没有,看到众人犹豫的神色,石漠又说道:“不用担心,这是低阶法术——飞云术,很安全的。”
上官稻第一个跳了上去,然后他还蹦了几下,众人发现这云朵就像是海绵一样,凹下去又凸出来,不过倒是蛮坚固的。看到这,众人不再犹豫,一个个都跳了上去。
“不要站太外面,站稳了!”
也不见石漠有什么动作,这朵白云就慢慢升空了,云上的少年少女一个激灵,甚至有一个家伙不小心没站稳摔了下去,幸好他是在云中心,倒没有掉下去的危险。
张小枫看着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广场,还有越来越近的天空,心中油然而起一股豪情,他突然想起了一首诗,虽然已经忘记了是在哪里看到的。
“仗剑江湖载酒行,斩妖除魔扬正气;
岁月易逝人易老,明朝山间下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