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这么一接触眼前这只魑就会像我当年遇到的那样霎时化为乌有。没想到这魑被我抓住之后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这一下不但没能伤着它,反而将它激怒了。
魑登时放开郝人凡,全身心地扑向我。我顿时失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举起桃木剑格挡。然而这桃木剑在魑面前就像玩具似的。魑伸手一捏,我手上的桃木剑就断成了两截。
魑捏断桃木剑后,便直取我胸膛。我心中暗想这下完了,看来要死第二次了。
不曾想这次魑碰触到我之后,立时发出惨叫。它的手跟当年试图袭击的同类一样活像一段烧红的木炭。魑没挣扎多久,就在红红的火光中化为乌有。
郝人凡刚才一直抱着脖子在地上咳嗽,站起来后就看见魑灰飞烟灭的一幕。
“什么情况!”他先是睁大双眼,虽然突然恭恭敬敬地对四方轮番作揖,“游郝村郝氏第三十二代弟子郝人凡谢过高人救命之恩。请高人留下名号,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干嘛?以为拍武侠片呢?”
郝人凡严肃地瞪着我:“别乱笑,能一招将魑化掉的绝对是高人!对高人咱要表示出尊重。别乱笑!”
我捡起地上断掉的桃木剑,信口胡掰:“没高人。那魑碰到桃木剑之后就烧起来了。八成是你的装备好。”
“桃木剑?没理由啊。我手上的桃木剑怎么对魑一点用的没有?”郝人凡夺过我手上的短剑认真打量。
我打了个哈欠,朝大门走去,嘴里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人品问题。”
郝人凡不甘心地追上我,不依不饶地打听魑被灭的细节。我只得胡乱编造打发他。
回去的路上,我问起郝人凡有什么味道是鬼闻了之后会觉得被泼香灰一样难受的。
郝人凡想了想,说:“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说:“经历了几次鬼魂事件,我觉得捉鬼挺有意思的,所以想研究研究。关于这种东西我也是听说的。从刚才的情况看来,真正跟鬼干起来,香灰并没多大作用。要是真的有那种味道,不就能制鬼怪于无形了?”
郝人凡拍手道:“说得没错。等我回去问问师父。要是有了答案马上告诉你。”
接下来日子,我每天都心怀忐忑地等着郝人凡的电话。毕竟他几乎是我得到线索的唯一希望了。
几天之后,郝人凡果然给我来了电话。
“兄弟,你问过我师父了。他说他似乎曾经听人提起过某种植物会散发一种只有鬼怪才能闻到的味道。这种味道对鬼来说极具杀伤力。但是具体是什么植物,他也不清楚。”
我大失所望。虽然在韩堂给出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线索的时候,我心里就明白几乎不可能找到杀我的凶手。但是“希望”这种东西总是不切实际的。一天没有真正走到绝路,人都不大可能意识到,很多时候希望这种东西只是自欺欺人的妄想罢了。
郝人凡的话一下把我本就没有希望的事实硬生生地摆在我眼前。我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时,郝人凡忽然又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五个村子的捉鬼传人下个月要聚会切磋比试吗?到时候不仅我们五脉捉鬼传人会聚集,圈内各同行也会闻风而来看热闹。换句话说,下个月全国各地的捉鬼能人多半都会聚集在我们要举行比试的孤城。业内精英这么多,肯定有知道这事的。兄弟你要是真感兴趣,不然下个月就跟我们一起去?”
老天对我真算不薄。发大水淹死我之前还不忘给我丢下一根救命稻草。
孤城是个典型的西部小城。生活节奏不算太快,人们都挺悠闲。
“你们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城市进行比试?”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地方看起来跟全国上下其余三四线城市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就地理位置来说,离五个道家村子都不算近。他们究竟为什么挑这里?
郝人凡神神秘秘地冲我一下,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晚上跟我出来一趟你就明白了。”
这个城市似乎完全没有夜生活。九点不到,街上就没人了。不仅如此,所有商家也都关了门。偌大的城市只剩大道上两排笔直的街灯孤独地伫立着。处处透着冷清。
“这地方还真怪。这才几点啊。”我难以置信地发着牢骚。
郝人凡却显得很兴奋,一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样子。
我心里不由起疑,心说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城市有某些不在台面上的好玩去处?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小激动。
郝人凡跟我不愧是同道中人,一眼就看穿我的想法。没好气地说:“想什么呢,想什么呢!去去去。”
我笑道:“如果不是有那种地方,你叫我出来干嘛?街上半个人都没有,还不如回酒店找你师父一起斗地主呢。”
郝人凡脸上又露出那种神秘兮兮的笑容:“半个人都没有,但是有鬼啊。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选择这座城市聚会吗?这里对我们捉鬼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试炼场。跟我来。”
郝人凡告诉我,五脉捉鬼人最初聚集比试的地方是鬼城酆都。后来酆都发展得越来越好,游人也逐渐增多,原本在那聚集的各类鬼怪都待不下去了。
五脉捉鬼人的比试必须拿鬼怪下手。如此一来,他们也只得换地方了。
几经寻找,他们终于找到孤城这块风水宝地。孤城的气场各方面都跟酆都差不多。是孕育鬼怪的好地方。孤城人世代相传,已经习惯也不出户,与城中群鬼和平相处。而城里又什么外来人口,鬼怪的生态因而被保护得很好。
他们捉鬼圈里人都把这个地方成为“小酆都。”
郝人凡捧了个罗盘在前面引路。越往前走,就越觉得空旷。原本还能看见街灯,周围还有房子。走了一阵,连房子都没了。
这时郝人凡终于驻足,笑嘻嘻地冲我使眼色。
我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前方空地极不自然地立着一幢孤楼。楼房大门敞开着,里边泛着绿油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