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收到了一封信。他掏出一点银两给送信的人。回去府里书房,少游正在练字。儒生坐下来拆开信件,阅后便把信折好放回身上。少游问“是那封信?”儒生说,“你知道是哪封信吗?”少游自然摇摇头说,虽然不晓得,不过老师等信的样子倒是看了很多。看老师面无表情的,莫不是信上什么也没讲。儒生说,“信上写了很多,不过都与我无关。”少游说:“等一封与自己无关的信还这么殷勤,那信上写的是师娘的事情吗?”儒生说自然不是,“写了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将军府内,谋士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在脑海中演算与结骨大军的作战。度过了前期假想大军压境的窘境,前天夜里如鲠在喉的两千骑也被拔掉,他现在对此战胸有成竹,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不安。他拿起笔来写了几张纸条,笔放好做了一个手势,面前突然出现三个蒙面黑衣人,默无声息地取走纸条。谋士说,你们出城后往不同方向去,务必要把信送到凉王手中。又做一手势,三人便消失了。谋士心思缜密,而又谨小慎微,平生不排没退路的局。派人去给凉王送信自然是为了做双保险,三条线路哪怕是被拦截了也能保证信可送到。
谋士又把眼睛闭上。这次是久违的闭目养神。
却见眼前又出现一个黑衣人,静静的站着。谋士问:“怎么了?”黑衣人说,“今天有人去找客栈掌柜。”谋士说,“你知道该怎么做。”黑衣人说,“顺藤摸瓜,挖出了一个情报。将军府里有个卧底很久的间谍。”他的声音冷冷的,似乎无关紧要。
谋士皱着眉头,“是谁?”“白天刚刚收到消息,现在还没查出来。”谋士说,“知道了。”黑衣人倏然消失。谋士按着太阳穴,用力的揉着。这个动作是跟将军学的。将军头疼的时候就会揉太阳穴,这几年谋士也开始犯头疼。(前天刚刚打掉骑兵,今天就有人进城,结骨的情报快,探子跑的更快。太快了。)谋士心里更担心的无疑是将军府里的间谍。思虑再三,谋士披上秋衣,提一盏灯笼,从后门出了府直奔东城门营地去了。
湛安和已经睡下,却被敲门声叫醒。他打开门一看,是杜思危。少年说,黄伯找您有事。湛安和锁了门,接了灯笼急匆匆赶去。
世子下午到军营,一直呆到亥时才吩咐中年人提上灯笼回府里。一主一仆走在城中大道,无言。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盏灯光,昏昏幽幽。走了数百步,一个人影出现在二人面前。世子驻足,中年人默契地站到身前,将灯笼递给他,双脚无声无息摆出内八字状。世子知道,只要面前的人影有妄动,中年人就会施展步法,只需一个呼吸就能逼到身前。离弦之箭射出前,就是崩的最紧的状态。中年人盯着面前的人,问道:“朋友,可否让一条路?”人影道:“即使我让开了,你就敢让你的主子打我身边过去吗?”中年人没有回答,也没听对方说了什么,只是趁着他说话时候放松的一瞬间,剑已出鞘。人影却是向后一跃,让这一剑刺了个空。中年人眉头一皱,本以为能一击得手,转念剑势已起,手腕顺势而动,将那人影连连击退数十步。那人使得一双铁尺,也无意与剑争锋头,想要寻得挥剑的空当锁住剑身,断剑刺喉。只是中年人剑法猛烈,十招过去他寻不得机会只能反手抵挡。
本想一招得手杀了世子后便遁走,如今被这将军府的护卫打乱了计划。人影眼见久战不利,高呼:“趁我引开这人,你们速去杀了世子,回来助我!”中年人当下一惊,心想可能是故布迷烟,但是倘若真的还有同伙,后果便不是他能承担的了。当下将眼前的人丢下,施展步法向着一盏灯光处奔去。世子听了那人的话也是惊动不已,拔出剑来护卫周身,见到中年人已经赶来,道:“师傅,我没事,看来是那人的诡计。”中年人说,“没有伏兵就好。我现在只是担心将军府里的府兵大都战死,既然世子这边有了杀手,将军那边可能也会有杀手。”世子问该当如何,中年人道,“世子先回军营,营中士兵可以保世子周全,我去将军府为将军护卫。”世子说,“那就有劳师傅了。”
世子随即提着灯笼一路跑回东城门营地,进了营区招来一个兵士说,城内有杀手,你们小心巡逻。那兵士讲喏,告诉世子说将军府里的先生现在营中,世子考虑到谋士对将军府的重要性,担心谋士也会被杀手盯上,带上一队士兵赶去见谋士。
将军府后院书房的灯还亮着。中年人已经赶回到府。中年人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门内将军询问的声音:“是谁?”中年人松了口气,看来将军安然无恙,回答:“是卑职。”“进来。”将军坐在书桌后面,身前桌上是军务文书。中年人行军礼,将刚才的事情与将军说了。将军听后不禁感叹,“好快。”中年人没有说话。将军放下手中的文书,对中年人说,“你的剑虽然快,却掩盖不了血腥气。我戎马一生,听的最多的就是马蹄声,闻的最多的就是血腥气。你一路走到书房,想必府里的管家小厮婢女都已经解决掉了吧。”
中年人冷冷地说,“怕他们坏了事情,所以先解决了。没想到我们还是低估将军了。”将军说,“你身上的杀气太重,我怎能察觉不到。”中年人做出恭敬的姿态说,“那卑职,请将军授首。”压抑已久的杀气没了拘束,顿时整个房间都变的杀机重重。
将军一脸平静地说,“命就在这里,你来拿。”
中年人的剑缓缓抽出,剑身与鞘口轻轻摩擦,发出绵长空灵的声音,在书房中久久回荡。将军已从身旁抽出配剑,二人持剑对峙,谁也没有先手。
突然地面震动,青石板爆裂开来,几名黑衣人从地里跳出来,手中的暗器一齐向中年人身上招呼。中年人震惊之余挥剑挡掉几枚欺身而来的暗器,一个身法破门而出跃入院中。剑长三尺七寸,而书房狭窄,挥剑极为受制,这也是为何他与将军刚才无人先手的缘故。若是没有必杀的机会,先出手便是主动露出破绽。二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自然算计得极为深切。这几个突然出现的护卫手中用的是二尺八寸的短剑,在小空间打斗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