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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人生长恨水长东1

凌璎若再次醒来时,一睁眼,只看到空荡荡的屋顶。

没有昔日的寝宫那般奢侈的金纱帐,也没有紫檀香木做成的鸾榻,没有四处围绕一圈,兢兢业业侍奉自己的宫女,也没有闻惯了,淡淡的檀香气息。

尽管如此,这里熟悉的环境让她知道,此处是归来安去山。

她躺的这里正是师父曾经安排给她的住处,安玉轩。

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颤颤巍巍的,拿惯刀枪剑戟的手,此时却十分轻柔。

“璎若,璎若……”

耳边传来谁的声音,如此熟悉,如此小心翼翼,却让她闻言心颤,前世今生尽回心头。

是了,她是璎若,商国郡主凌璎若。

可商国已经亡国,现在的她无爹无娘,无兄长,无爱人,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无牵无挂,一无所有!

从此以后,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她放在心头了吧。

既如此,何不让她就此睡去,借着梅花烧的毒死掉,岂不更好!

闭上了眼睛,心底的冰冷一阵阵的袭上心头,此时的她,恨不能……!

“璎若,你总算醒了。”大手抽离,接着听到咣咣铛铛勺子碰到碗的声音,“来,把解药喝了,喝了以后,你就会好起来的。”

有些温热的小勺到了嘴边,究竟要不要张嘴喝下这勺药,凌璎若心里掠过万千思绪,睁开眼,看向皇甫奕珦。

“为什么要留下我?商国因我而亡,我的家人因我而死,为什么偏偏独留我于这世上?斩草要除根,今日你留我这条性命,你不怕明日你会命丧我手,费国也会因我这个亡国之女而亡吗?”

“不怕。”小勺再次往前递了递,“乖,张嘴,喝药。”

闻言,璎若苦涩一笑,“的确你不会怕,商国仅余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成什么气候?”

一声叹息从皇甫奕珦的嘴里发出,“乖,喝了药,解了毒,你才有力气来报今日我灭你国家之仇。”

转头,凌璎若看向他,脸庞似乎有些消瘦,有些发黄,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坐在一把轮椅上。

橡木做成的轮椅上雕刻着古老的麒麟兽,坐于轮椅上的他,两条腿上盖着薄毯,手中端着药碗定定的看着她,眼中似乎有柔情几许……柔情?呵,这与现实多么格格不入!此刻的他,依旧帅气的脸庞,虽多了几缕胡须,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依旧朗眉星目,玉树临风的一张脸,又与那低矮的轮椅多么格格不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如此模样,她禁不住冷笑出声,笑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凄厉,直到笑的眼角掉下泪来,直到笑的心口处的疼痛蔓延开来,才渐渐止住了笑声。

“皇甫奕珦,皇甫奕珦,皇甫奕珦……”连叫三声,声音越来越低沉,她突然发现自己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去反驳他,挣扎着坐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扬手一掷,上好的青花瓷碗应声落地,碎的淋漓尽致,就好像她此刻的心,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唯剩点点碎片,些许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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