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这就是我目前对他困惑的焦点,我喜欢他是因为我觉得他活得有灵魂,很坚守。但他的行为让我对他产生质疑,除非我看错了,他对我根本就没有情感。”
天使:“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一样看重情感吗?”
伽罗:“情感是你内心的写照,是人生快乐的源泉,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部分,难道不重要吗?”
天使:“当人们连冷暖都不保或者说利欲熏心的时候,对快乐会有不同的理解。”
伽罗:“人类到底是情感动物,无论你身处什么阶段,都需要情感。而那种能触碰你心弦的情感,更是难得,你同意吗?”
天使觉得伽罗真的不可救药了,她真要谈情感,也应该换一个人啊。像AB这种野心勃勃的家伙,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在情感的漩涡里打转。于是她话锋一转:“上次和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伽罗知道天使说的是AB曾经有过的情感经历:“他过去怎样和我没有关系,我只需要他现在对我是真实的。”
天使:“你真是太天真了。”于是,天使跟伽罗再一次讲起了她对AB的追查。温哥华的地方不大,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好多国内的精英,富裕后为了孩子,就把家安在了温哥华。在一个聚会上,天使遇到了人大经济系毕业的单芳芳,在闲聊中天使断定她应该是和和晏同龄,就非常巧妙地把话题扯到和晏头上。真是无巧不成书,两个女人一说起和晏,竟然有些刹不住车。
单芳芳说她在人大的时候,跟和晏很熟,毕业后她们也经常保持联系,后来和晏突然去了美国,彼此的联系才中断。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两年前的圣诞前夕,单芳芳带着女儿去洛杉矶度假的时候,和和晏居然在迪斯尼相逢。和晏去美国后,有关她的传闻,单芳芳也听说了很多。期间最震惊的就是,柔顺谦和的和晏,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与蛮横强硬的母亲以死相对,最后还是她母亲作出了妥协,答应她去美国把孩子生下来。
和晏手里牵着的儿子,绝对是韩文轩的翻版。久别重逢的她们,寒暄几句后,便通禀了各自的现状。从和晏的谈话中,单芳芳得知和晏的生活很平静很温馨,她和儿子已经把生命之船停泊在了一个宽容的安全的港湾。聪明的天使当然要印证单芳芳是否认识韩文轩。单芳芳说当年韩文轩去人大找和晏的时候,见过他很多次,偶尔他们也会一起聚个餐,或去外面野游一番。内心诡计多端的天使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后,只字未提AB就在温哥华,她忽然比谁都害怕AB再次跟和晏接上线。
“你说什么?还有一个儿子?上次你根本没提呀?”伽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眼睛瞪得滚圆。
“怎么,你不知道吗?AB没跟你说吗?这小子这样做太不地道了,当年和晏为了他的孩子吃了多少苦啊。”天使假装打抱不平地说。其实AB也是在那天夜里才从天使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他在震惊之余,恳求天使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伽罗,他觉得这个重大的事情应该由他亲自说给伽罗听。
天使哪能把AB的请求放在心上,她的目的就是要让伽罗意识到AB是个伪君子,是个没有责任感的王八蛋。
“你是说AB也知道他有儿子吗?”凭伽罗对AB的了解,她觉得AB不会那么懦弱,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承认。相反,在她眼中的AB,应该光明磊落。他会像炫耀他女儿一样,跟伽罗炫耀他的儿子。
“你以为呢?从这件事上你就该吸取教训,别把他想得那么完美。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敢承认的男人,还敢承认别的吗?”
“他不告诉我,一定有他的理由,也许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伽罗的直觉让她对AB确信无疑。
“得了吧。他知道,他要说了,他的狐狸尾巴也就露出来了,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也就毁了。男人树立起一个高大形象有多难啊!”AB之所以请求天使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伽罗,其中的一个考虑就是怕她添油加醋,挑拨是非。那晚,天使出现在AB房间后,AB就断定天使来者不善,她既不想协调他和伽罗的关系,也不是真的来替伽罗指责他的“躲闪和虚伪”。
“AB并没有在我面前刻意做什么。”伽罗还试图为AB辩解,她清楚为AB辩解就等于在为自己辩解。
“至少你现在得承认他懦弱,他不碰你是不是怕你也怀上他的孩子?”天使特意用这样的话刺激伽罗,她必须毁掉AB在伽罗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形象。
“我都什么年龄了?还有那个条件吗?你别给人家乱栽赃啊。我觉得他不碰我,和他的大学专业及家庭教育有关。”在中国历史长河中,明代是最讲究唯一性和专一性的,天使忽略了AB在大学及做研究员时专攻的就是明代史。
“别给他脸上贴金了,他啊,人前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偷鸡摸狗。典型的马列主义口朝外。”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伽罗有些急了,她觉得天使说话太过刻薄。AB真要是个偷鸡摸狗的人早就把她占为己有了。那个时候伽罗若知道天使别有用心,她会不客气地指责她,让她想清楚究竟是谁“当面是人,背后是鬼”。
见伽罗有些生自己的气,天使赶紧讨饶。“我要不把你当好朋友,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么多呢。”接着她开始讲一些笑话,逗伽罗开心。好朋友就是好朋友,重话过后,打闹过后,都不会记仇。见伽罗情绪恢复正常,天使接着问了另一个挑战伽罗的问题:“你爱C君吗?”
伽罗:“我爱,但我爱他和爱AB的程度不同。我可以跟他理性地生活,我却会为AB发疯。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其实我们和谁都能生活在一起,但是,能让你真正心跳、真正内心感到酥软的人,也许只有一个。”
天使握住伽罗的手,伽罗阐述的时候,她感到自己周身的汗毛直立,鸡皮疙瘩一粒一粒地竖起:“AB让你感到内心的酥软了吗?”
伽罗看着天使:“是的。遗憾的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有同感,否则他应该不会说放弃就放弃。”
天使不解地看着伽罗:“瞧,你不是挺明白的吗?!还钻什么牛角尖?!”
伽罗:“问题是我感觉他是真的。”
天使感到无奈地说:“看来,你是在家待傻了。他是生意人,逢场作戏的事你都当真。好多没经验的少女被男人几句好话给蒙住了,情有可原;你也这么给个棒槌就认真,就太可笑了。”
伽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愚蠢。”
天使:“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一向很低,这是定论。”
伽罗:“别忘了我有非常好的直觉。还有,没有遇到他之前,我在冥冥中有一种期待什么的感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对送信的人特别期待和友善,老觉得他们会把我期待的东西送过来;后来,家里有了电话,无论在哪里,只要电话铃一响,我就会有一把抓起电话的冲动,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手机都是24小时不关机,我总是怕在我关机的时候,会漏掉什么。自从AB出现后,我慢慢意识到,我的期待消失了,或者说变得具体和明确了。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从小等待的就是他,也许他出现后我的灵魂才真正有了着落。”
天使:“好一个宿命解释,我被你折服了。可惜你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我觉得AB给不了你要的那种归宿感,是你把他想得太好了。他可是有临阵脱逃的前科的。即使没有,如果他跟你的感受一样炽烈,他也觉得自己遇到了自己的红颜知己,他为什么会一直拘着,连碰都不碰你,而且说断就断?!感情那东西可不是能拿理智来衡量的,他的毅然决然只能证明他这个人没有把感情太当回事。”
伽罗:“我不知道,这也正是我困惑的原因。”
天使:“你是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吧。骄傲惯了的伽罗怎么能让别人给玩儿了呢。不要因为你的不认输和不甘心,就让自己越陷越深,我觉得你还是醒醒吧。”
尽管伽罗不清楚AB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遁的理由,但天使这样评价他,让她觉得不舒服:“你这样说他太世俗了,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天使有些怒其不争地说:“有什么不一样?!就因为他跟你玩儿了欲擒故纵的游戏?像他那么聪明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性格中的软肋。”
伽罗有些绝望地说:“难道人间真就没有爱情了吗?”伽罗觉得,爱,原本不是建立在利益、情义和血缘的关系上,而是基于“即使没有任何关系”。她觉得她和AB是基于“没有任何关系”。据说,现在国内有了“毕婚族”,所谓“毕婚”,就是毕了业就结婚。那些新潮的大学生,之所以要走祖父辈、祖祖父辈的老路,早早地把家安了,是因为他们想守住心中的那份真挚。大学时期的恋爱,相比工作中谈的恋爱,还是相当干净、真诚、自然的,还没有被社会上乌七八糟的东西污染。
天使:“真情能换来生意吗?!你不能否认AB是个野心勃勃的商人吧?!”
伽罗心想,如果作为商人的AB,在她身上打主意可就大错特错了,谁都知道她是一个地道的家庭主妇,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单从生意的角度,AB有那么蠢吗?“有野心的男人也不妨碍有深邃的情感啊?!难道他们不渴望给自己的内心留一丝纯美?”伽罗忽然觉得清高的天使让她感觉很陌生,她若仅仅为了标榜自己的圣洁,对情感表现得不屑一顾,她能理解;但她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狭隘、偏见和世俗,让她对天使这个虔诚的上帝的信徒产生质疑。按理,天使应该比她更相信“性本善”,何况秦桧都有三个好朋友,再恶的人,在这个世上都会有他真情的一面。而AB根本就不是个恶人,他在情感表达上的迟钝和木讷,足以证明他不是一个逢场作戏的高手。每次伽罗对AB的缩手缩脚表示质疑的时候,AB总会找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他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超人,他是个正常人,只是做了点在别人看来不正常的事而已。的确,在当下社会,一对男女彼此有了好感后上床是十分常见的,可是AB和伽罗,明明心里都有彼此,见面时却按兵不动,最后只能归于AB的不正常。
聪明的天使总能解读伽罗的内心:“也许他的深邃是你想象出来的。在你眼里他都变成‘西施’了,他怎么不能按照你的想象在思想和行为上也变得很完美?说真话,我觉着他比宋思明差远了。”
前段时间国内热播的电视剧《蜗居》,在温哥华华人中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天使一向热衷于生活在风口浪尖上,当媒体声讨宋思明和海藻的关系时,她也当仁不让,发表了自己的高见。
天使接着说道:“宋思明在官场上老奸巨猾,呼风唤雨,对太太两面三刀,不说真话,但他对海藻的感情至少是真实的,也是坦诚的。他堂堂正正地告诉海藻,他爱她,除了不能给她婚姻,他什么都可以给她。而你的那位AB呢?除了缩在私底下,暧昧地跟你周旋,还有别的勇气吗?我们且不论他对你有没有真情,就凭他的唯唯诺诺就不值得你这么爱他。”
伽罗:“你不也跟我夸过他吗?说他谈话很有技巧,事情处理得利落周到,为人处世不卑不亢。他身上天生有种霸气,给人的感觉不怒而威,非常有震慑力,怎么今天在你嘴里他竟变成了一个连流氓都不如的下三烂了呢?”伽罗真的有些不解,她觉得即便天使对AB再愤恨也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说话和做事都应该讲依据和原则啊。
天使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激过分,她赶紧找了一句:“我不是不想眼睁睁地看你掉进痛苦的深渊吗!”
伽罗:“你应该同意‘痛并快乐着’吧,现在我的心的确很痛,可是我活这么大,内心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舒展过。单单为此我都觉得值得。原来我心里老有一种隐痛和那份期盼,他出现后,我忽然觉得踏实了。还有,你不也说我现在脱胎换骨了,比任何时候都有活力和风采吗?其实,这就是他带给我的蜕变。”
伽罗说得一点也没错,这段时间她真的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荡漾着掩饰不住的幸福和快乐。天使再怎么矫情,也不能否认伽罗的变化。其实正因为伽罗的重焕光彩,才导致天使内心抓狂,从小被一路夸大的她不能容忍别人比自己强或者比自己收获得多。
“看得出来你是在怒放,我的确应该为你喝彩。但现实是他跑了。你会为一个懦夫发疯吗?”只有用AB跑了的现实刺痛伽罗,天使心里才会好受。平心而论,她真的喜欢伽罗,也真心实意地把伽罗当朋友,但千不该万不该上天让伽罗得到了额外的垂青,本来伽罗的两个孩子已经够让她眼馋和恼火了,现在眼睁睁又看到伽罗遭遇了真情,她的那颗好强的心啊,怎么能服?过去一向顾及她的感受,让她出尽风头的伽罗,这次怎么就得意忘了形?为此天使那叫一个气,那叫一个恼啊。事实上,她比谁都不想毁了她和伽罗多年的友情。
伽罗坚定地说:“不会。但我深信他不是懦夫。他逃脱一定是有他的难言之隐。”
天使恨伽罗的不清醒,她语中略带不满地说:“别为他的懦弱找理由了。现实是他跑了就是跑了。”
伽罗:“是的,他跑了。”伽罗喃喃地重复着天使的话。连日来困扰她的就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跑了。伽罗的心绪再次陷入低谷。
天使突然站起来:“不行,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跟我走。”
天使迅速拉起伽罗。
伽罗:“去哪里?,”
天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比AB既成功又风趣,绝对懂得生活的人。一个只懂得工作的疯子,对你岂不是太乏味了?别忘了你可是被挂了牌的‘小资’女人,怎么那么容易就被‘封建势力’给镇压住了?”
伽罗在跟天使聊天的过程中,她看到了天使对自己的失望和她内心的不快。过去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很相信天使的劝解;而这一次,自己竟然是那么不近人情,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伽罗不想让天使再次扫兴,便乖乖地跟她去见她的朋友。
天使的朋友D君,也是几年前从北京移民来的生意人。他住温哥华最古老的富人区桑那西。桑那西是第一批进住温哥华的英属贵族选中的栖息地。那里古树参天,街巷高低有致,深邃悠远。无论什么人、什么时候进入那个区域,都会产生幽远神秘之感。
天使在按响D君家门铃之前,神秘兮兮地告诉伽罗,这栋老别墅花了D君若干个百万加元。
在路上,天使像给伽罗介绍对象似的,把D君的情况给伽罗做了个简单介绍。
D君移民前在国内被奉为股神,凡他参与操作的股票很少有赔本的。在生意上,几乎没失过手的他,在婚姻上可没那么顺畅。那些年,他光顾得在股市上打拼了,对老婆孩子竟然不自觉地放了羊。他没日没夜挣的钱不光放进了自己的腰包,同时也放进了老婆的口袋。整天见不着丈夫的老婆,每天除了消费,没有其他乐趣,久而久之,就有人瞄上了她,开始打她的主意。这年头,不光年轻女孩看重钱,社会上还活动着一批想不劳而获的帅哥靓仔。天使听到的版本是搭上D君老婆的男孩,样子相当帅,身材相当诱惑,他早年是某省皮划艇队的专业队员。人有了钱,就不会再看重钱,尤其是女人,被呵护、被捧着才是她们最向往的待遇。D君有钱管什么用,还不是整天连他的影都见不着,再说了,他老婆自己在银行里的存款两辈子也花不完,她还要钱干吗?!
被老婆给甩了的D君,最初那叫一个郁闷,他觉得自己拼死拼活赚钱就是为了他的那个家,谁知钱是赚了一箩筐,老婆孩子却被人家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