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美国,旧金山,唐人街。
这是一个大雨的夜晚,很多沿街的店铺都提前打烊了。连平常来翻垃圾桶的流浪汉“口水斯莱登”也去桥洞的窝里躲雨了,此时他像以往一样流着口水,大口地吃着平常库存下来的一些番茄牛肉盖浇饭。这黑汉子在深夜里只有两只眼睛露出的眼白还能让人看得出这是个人,他在唐人街待的时间长了,还会说那么好几句中文,他的食物基本都是靠着这些吉利话从餐馆讨来的,斯莱登还给他养的那只膘肥体胖的黄猫起了个地道的中文名字:阿福。
哗哗的大雨伴着电闪雷鸣,地面上的水洼里倒映出大红灯笼在风中飘来荡去。“周记面馆”的老板周之翔正在拖地,准备关张。老板娘吴倩倩收拾着碗筷,端进厨房间给婆婆洗。周之翔的老爸此时正在二楼和他2岁的小孙子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厨房的鸡翅不够了,明天得去问老王进点货”吴倩倩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跟周之翔聊着天。
“嗯,还要进点啥?”
“可能茴香也不多了,再弄点花椒吧。”
“好……”周老板一边应着一边笑着对门外对街正在关张的香火店阿婆打招呼。
“对了隔壁小林孩子快生了,可能咱们得去看看。”吴倩倩说道。
“嗯,好,准备个红包吧。”
“对了,好几年没有回国去了,我在想要不今年回去一趟?”
“也好,两个老人也跟我说想回去走走亲戚。”周之翔一边给店面上门板一边附和着。
“恩,小铃铛还没回过中国呢。”吴倩倩又擦完了一张桌子。
“回头带小铃铛多去几个地方玩玩。”周之翔话音未落,“啪!”黑暗中一只黑手套按住了门板,门外现出一个黑衣男人来,把周之翔吓了一跳。
“老板,我饿了,给我来碗面吧。”黑衣男子说的是一口美国口音的英文。
“可是我们要关门了哎。”
“我可是慕名而来,而且这外面雨这么大,也没地方找吃的了。”
周之翔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让他进来吧。
黑衣男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菜单。“我要一碗爆鳝面。”
吴倩倩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心生不悦,但是周老板还是眼神示意她,快去厨房准备吧。
周之翔借着饭馆里昏黄的灯光打量起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穿着一身连帽的黑色雨衣,帽子压的很低,看不清脸,脚下的皮鞋倒是锃亮。
“老板。”陌生男子叫来周之翔,“跟你打听个人。”
他边说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周之翔凑近一看,这不正是他的儿子小铃铛躺在摇篮里的照片嘛,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就要往楼上跑,还没迈出一步,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刺穿了,他想叫,可是再也发不出声来。
吴倩倩正巧从厨房出来,看到了自己的丈夫趴在一片血泊之中,顿时失声痛哭尖叫起来。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就感到自己的喉管被利刃切开,再也发不出声来了。
虽然雨哗哗的下,却掩盖不住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声,当左右四邻出来张望的时候。周家已经是一片火海,这么大的雨竟然都浇不熄这场大火。
黑暗中的对街,有个黑色雨衣的身影躲在人群之后。听着满耳的哭声,叫声。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两层小楼在烈火中化为一层,最后变为一堆黑炭废墟,这才转身消失在大雨中。
随风吹起一张襁褓中婴儿的照片落到地上,照片用血画了一个大叉。雨水打在上面,依稀可见小宝宝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