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晴的小哥萧瑀,远远的辍在车后,心中亦有所思。
他一向与这妹妹走得颇远,只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心底里他是不承认这位妹妹的,但是从他随同妹妹远离家园去到长安,他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他必然与这位妹妹荣辱与共。从前努力勤读习武,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必依靠于谁。是从心里躲避抗拒他的命运不由得他的这个事实。
可妹妹在宫里时,他就得呆在宫里,如今妹妹嫁人出府,他就得跟随在她的身边。否认是没有用的,他就只是个依附。曾经堂堂的皇子,如今就只是个依附!双目低垂,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所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所想。乱纷纷,避无可避,因为这个妹妹,又或是因为他。那个伴在她身边的晋王。
或大心思或小心思,一行人无惊无险的来到江都的总管府,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在这里或是住个几年,或是住个一辈子。无论如何,这里是新的开始。
皇城里一如既往,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有任何改变。晋王杨广,去了江都。秦王杨俊,回了并州。蜀王杨秀,回了蜀中。一下子整个大兴城就只剩下了太子与汉王两位皇子。目光也就从五份,一聚为二。太子也很想像晋王与秦王一般挥剑对敌,也很像蜀王一般逍遥自在,日日活在聚焦之中,在父皇母后的高压下生活,那种苦闷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总是不能让父皇满意,也总是讨不到母后的欢心。
而这些,对于二弟来说,却总是轻而易举。这次二弟回大兴城,任何人都能看出两人间有了隔核。也许是太久不见,失去了住日的亲厚,也许是两人的处境各有不同。他的阵营中更多的声音是,二皇子想要取他而代之。听得多了,曾经坚信二弟的他也不得不动摇了。
喜欢读诗,喜欢词赋,这是从小就开始了的,父母也曾经这他的这两样天份自豪不已,是何时开始,他喜欢词赋就成了不务正业,写首新诗就成了不思进取?他都是所有应该做的都做完了才去寻那些女人,去散心的。
家里的女人要么木纳难以沟通,要么争权夺利,争个不休,就连他曾那么喜欢的拚着被母后讨厌的娶回的纯洁的云妃,如今也变得面目全非。为了管个东宫管事就要争上半天,为了她的孩子读书换个侍读,她就能吵个不休。为什么每一个女人一娶过来就都变了。为什么外间的女子那么美好,温婉,而家里的女人却都那么糟心呢……唉,其实他也不想跑出去找女人的……。但他若想享受温柔,别无他法。
下首坐着的几位还在喋喋不休,争论个没完。每天都在争,在吵,跟家里那些个女人一个样子。争的是什么他现在都不愿意去听了。就是烦,怎么都烦。一会得了空,还是得出去躲一躲清净的好。
看着太子眼望着不定的某个方向,眼神空洞,嘴边还露出一抹痴笑……高颖愤懑得直想摔杯子。底下的谋士在为太子阐思竭力,太子却一个人在那里神游。诸葛扶阿斗时,不知心情与自己同否。他长叹一声道:“太子!”正想到美妙之处的杨勇冷不丁听到有人叫唤自己,
立时梦境破灭,散乱的目光这才重新聚上,道:“你们说了这么久,无非两点。二皇子有意皇位。二皇子是个威胁。可是,一而再的与我说,又有什么用?我长居皇城,一不能得到军功,二不能得到政迹,孤也没有办法,我拿什么跟他争?现在他又已经被调往江都了,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嗯?”
“殿下莫非以为……二皇子他是平白无故的调住江都的?不是,而是因为之前我们联合的那请圣上封他的儿子为王的这一攻招。他选择调住江都,这便是守招,咱们在皇城就什么都做不了?刚好相反,殿下长居皇城,居于天下信息汇集之中央,这本身就是个绝好的位置。殿下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无法与二皇子相比?
皇上也是长居皇城,他的触角便是遍及天下,这便是威望与实力之所集,若殿下手中有军,提拔的文臣能得力,自然便会威望日足,实力渐升。比之日日花街流连便是要好上许多。”
高颖还未说完……太子便道:“高柱国,你说如何就如何吧。”他生气了,连他的这一边的人也都这么数落他。眼光望于墙角,再也不发一言。
高颖气得手直抖,但太子就是太子,他的地位就摆在那里。他对他父皇没有办法,正如高颖对他毫无办法。再是生气,他应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他闭上眼睛,呆了好一会儿,才道:“殿下,为今之计,最是直接的,便函是拉拢联结秦王为同盟,他与杨素一向关系亲密,与秦王结盟便等于是拉拢了一股军队。这样咱们接下来便有了胜算。”杨勇的头稍稍动了一下,显然是听进了心底了。于是高颖再接再历道:“再来,我们也可连结一些威望不甚足的文臣仕子,加以提拔,这样一来,我们便算有了自己的实力。接下来的硬仗便有得打了。想来二殿下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异动了,调住江都,他便是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浪费在安扶江南之上。这一点他与我们相比没有任何的优势。”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其余的人听到高颖这一段,之前的争吵终于放下。杨勇也放下了自己的自尊与自怜,回转过头来,这回终于静下心来的听他们继续讨论。
秦王杨俊在并州居住已经好几年了,这个杨广曾经主管过的地方,有杨广不少的旧部,全都是做事的能人。杨广又离开这里有些时日了,影响力早已渐退,新的上司又不是不好,没有人会老是想者早已事过境迁的上司的。所以完全不存在他们两兄弟各种不和。
二哥最近有信来,信中有好消息,二嫂有了喜,将在十四年正月誔下这位孩儿。字里行间洋溢着止不住的幸福与满足,还不停的跟他说,到时弥月之喜时,让三弟一定要到。做三叔的必得给小侄儿或小侄女备得一份厚厚的大礼!杨俊看完这信实在是乐,二哥自与二嫂在一起之后,整个人都像小了几岁,变得有几分顽皮,几分爱闹。让人想不微笑都不成。
对于他的二哥,杨俊是相当佩服的,真是文有文的好,武有武的棒。讨个嫂嫂,人还长得天仙一样,这嫂子性子……有些难形容,但他们两夫妻俩却极是融洽,对身为三弟的他都是极好的。如今马上就要添上一口,想让人不为他们高兴也难。
外间风传他与二哥杨广不和,殊不知这却是嫂嫂的主意。他与杨广都是掌兵权的人,虽为人子,也为人臣。将将相和,这绝对是一件皇上大为嫉恨的事。是他深以为然。君王之道在于平衡,一旦让帝王上了心,那绝对是大祸,就算他们是皇帝的儿子也是一样。‘哪头冒出了尖,哪头就要被削去’这是二嫂的原话。
树大要招风,与其站于风口浪尖,不如假装不和,两人虚作敌对,便不会有人相防,一旦有起事来,可以暗中的互相支援。二嫂那就是个女中诸葛,直让须眉自叹不如。这一年十月,母后做主,为他牵了一条姻缘,一位姓崔的高门千金将来嫁到秦王的家里头当女主人。
喜帖不到一日便落在了杨广的案头。
杨广搂着娇妻,当着她的面拆开了这信,只听他念得抑扬顿挫,念得字字深藏激情。“三~弟~要大~婚了~”直将每个字的音拖得长长的,跟唱歌似的。萧晴乐得直格格的笑着:“他结婚你唱个什么劲啊……你是唱呢还是叫啊……都给您念得杀猪一般了。”杨广只是一个劲的笑着,直到笑完了才说得出话来:“又不是念给你听的,是念给咱家女儿听的。”
“唔,懂。给她练胆子功呢!”萧晴认认真真的道。老御医被隋帝千里迢迢的派来这里,为的就是帮助自家二儿媳妇稳胎。已经把出了脉这胎是个郡主。皇帝即然已经认定了这媳妇不是凡人,自是非常的重视,对她也是是加意的小心照拂。
“是啊……想我杨广的嫡长女出生,必是天雷滚滚,天开云动。天地异动!啧啧……”杨广还在那里沉浸于想像之中,混没有发现萧晴一头黑线,眉角抽动,脸肌痉挛。大哥,天雷滚滚可不是这么用的。这可是你女儿,你竟然指望她天雷滚滚?还有,出生时天地异动的,通常那是妖孽!萧晴鄙视的对杨广扮了个鬼脸。
“是啊是啊……呵呵……天雷滚滚,外焦里嫩,天地异动,你当我要生的是妖孽么……”懒得说他,一开说又是半天过去了,喝老多的茶都补不过来。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敲了敲门:“父王母妃,我画了一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