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那里早已算好了时日,只等时候一到,就能给晋王与晋王妃大婚。她的儿子长得不是一般的英俊,如今儿媳妇也长得天下少有的漂亮,怕是得了羡慕天下所有父母。
接下来的日子便又回复了从前在宫里头的那样,深闺深藏,任何外人皆不得见,那怕是因为过年而回的晋王也不能得见。因为大婚在即,礼制上两人是要有几个月不能再见面的。
晋王回来了,他意气风发,喜气洋洋,整个人的高兴是藏也藏不住,他也不想藏住。他的侍读兼发小,却很是有些坐立不安,最后杨广终于看不过,开口问道:“宇文,你到底是怎么了?老这么坐不成坐,站不成站的,莫非是有了隐疾?就跟你说别老进那些风月之所,迟早整出病来。”宇文化及白眼一翻:“阿摩殿下,你马上就要成婚了,你还敢弄个小姑娘回府啊,那****都见着了,好一个漂亮小娘,你就不怕嫂子吃醋?”
“什么漂亮小娘?什么嫂子吃醋?别人便是罢了,你还不知道我?我好容易才修成的正果,那来的什么别的啊!”杨广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不由奇怪的问道:“你说清楚一些,别坏了我的名节啊。你嫂子听到了可真会吃醋。”
“装,你就装吧!十二月初的时候你府里的车子从外间回来了,其时有大风吹过,吹开了窗帘,还把那小娘的面纱给吹掉了,我正好就在那车外头呢。正正的看得正了。”宇文化及有些不平了。两人虽是上下属的道着,得罪殿下时,他也会小意的陪着小心,可两人是什么关系。就等同于发小,他竟然连他都想要瞒。
杨广‘噗吃’的一下笑开了。“什么小娘,那就是你嫂子,她长大了,整个样儿都变了,你认不出了吧,傻了吧!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变得这么漂亮了,若不是天天都在看着,我都有些不相信一个人长大了的模样跟小时候怎么可以相差得这么远。”
傻了吧?没错!宇文化及的确是傻了。怎么回事?真的是从前那小姑娘?那个古灵精怪,他还爽了人家的约,差点没把人全家害死的那个小丫头?枉他自从惊鸿一见之后,朝思幕想的天天想着,那些别的姑娘,妓院里的花魁全都看不上眼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再看看那漂亮小姑娘。就是实在碰不着,看一看也好的那种发痴的状态。
竟然……是她?……他如同吞了一整个的猪苦胆似的满心发着苦,天可怜见,怎么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自己,好不容易突然之间痴心了一回,对方还是个绝对碰不得的女子,这不是玩人么……
莫非是因为自己从前是害太多的女人伤心,老天爷看不下去了,也想让他伤心难过个一大番,好为别的女子讨还公道来着?杨广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去喝茶了,只留了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背影。“阿摩命真好。”不甘不平的给杨广的背后翻了个白眼。心道:‘天下好事怎么全让他给占了。’表面上的神色转换极快,转眼后又没事人一个了,隐藏得没有一丝破绽。
大兴皇宫,隋帝拿着一纸文书,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深锁。地上跪着的是他派给他的二儿子的暗卫,阿大。身为杨广的第一暗卫,有许多事是完全不可能避开他的,这也包括了中秋时节丹青阳扬州总管府里头发生的事与后来西梁公主苏醒前后的异状。甚至还有许多一早就有些许怀疑,却又一直不能肯定的事。
“你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一早就认识了?你第一次见到西梁公主是在什么时候?”
“回陛下,二殿下曾经在开皇三四年间在西梁有过一次遇险,这个微臣曾经禀报过,这段时间我们只知他遇险,却不知道具体他是如何脱险的,但是自此之后,二殿下便是特别喜欢去江陵,并且不止一次的去萧芨的府上,于是臣便认为,有可能是殿下与萧芨旧,又或是相交。但是有一次微臣是暗中跟随,发现殿下并没有找萧芨,而是直接的找了公主,并且离开时也是直接自公主房间离去。只是因为对方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娃,微臣当时并没有深想,只以为是殿下特别的喜爱这个女娃娃。”
“后来西梁萧琮对萧芨暗中动手除杀,全家遇害殿下星夜急赶前去救援,臣当时在江陵待命,直至殿下出江陵后才会合。微臣便发现殿下异乎寻常的重视这女童,而不是起初认为的与萧芨有交。”
“再接下来,事情便有了些变化,二殿下居于军中,人迅速的成熟,军事之论,也日益惊人。每每有惊人之论前,必定是吴州郊外见过公主。暗卫三十六人,每个人都知道,殿下与公主之间极深的情谊。有一次微臣还见到公主带着殿下到田野里头煨竽头……吃”说到这里,阿大声音有些转小……这么细微的东西也说,会不会有点浪费皇上的金听了……。
“说下去!”没想到隋帝却听得极是用心,一点一滴都不想错过。他已经有些明白阿大的意思了,纸张上写着的,是今年中秋时发生在公主身上的异状,有所察觉的他们有许多的不解与怀疑突然间得到了解释,于是跟随着阿摩才回到长安的阿大,立时便前来禀报此事的前后。
如今的他也很好奇,深寂了四年,人是有成熟,办事是越来越稳的二儿子,为何突然就没了从前的那个聪慧劲儿了,对了。四五岁的女童,曾经救过儿子的那位,儿子有说过,小小年纪即会为逃跑做好了充足准备的那位。那时他还只是惊叹一下,对这些还抱有一种可有可无的想法。
怪只怪当时的自己不够重视,让人奇女子一隐几近十年。阿魔之后常常有惊人的想法,问他是谁想的,能不能请出来,他也总推说背后有高人……十有八九,那高人就是西梁公主……?他鄂然的眨了好几下眼,又回想起二月时让他带那高人给他认识时的那古怪表情……好个臭小子,怕是那会儿是刚认出了西梁公主就是萧小丫吧。
瞒着他这么多年,可真有他的。
阿大不敢怡慢,继续又道:“殿下听公主的话,与部下同吃同睡同食,短短的时日便与军中之人拉近了关系,这才能在军中顺利打下了基石。而且,那次与公主长谈之后,殿下冲回军中直接与贺若将军详谈,本来很是无所谓的将军立时便改变了态度,从此对殿下总是赞不绝口。很是佩服咱们殿下,总说他胸有沟壑,智不可言。”
“还有什么……一并说之,不要吞吞吐吐的。”隋帝不耐烦了,拉了个凳子就坐下了,让一直跪着的阿大起来慢慢说。
“还有自从殿下去江南道后,陛下送了三只军鸽给小公主。每每传书。之后再做起事来往往如有神助。”“再后来就是过年,萧家突然全部失踪了……殿下疯狂的寻找了四年,一无所获,直至今年初,殿下才回复他的好心情。再来便是带着公主回丹阳总管府了。”
隋帝揉了柔眉头,果然是啊,二三月间才刚认回的,赶情儿子这几年都白找了,就在自家里呢!缘份啊……这样都可以凑回一双。这女孩子自己也见过一回,模样儿好,心性也不错,就连妻子也很是喜欢,就是一点不好,闷葫芦一个,三句问不出她一个字来。若非有缘,这种女孩儿就是天上的星星,跳起来怕是也摘不去的。
摘得了人,摘不了心,再是一座宝山怕是也得空手回。他再看了看手中的那信,这时密报,以他的手腕也只堪堪插了一只棋子进去丹阳总管府的内院。毕竟女人堆里事非多,外头暗卫再是多,也总有些顾及不了的地方。这不,探得了些暗卫也不大清楚的东西出来了。
“中秋时,丹阳总管府的内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隋帝淡淡道。其实他的心里很是不平静,因为信上所说的实在是匪夷所思。一个大活人,中秋月下,月华笼照,全身透明,几乎消失,却被儿子生生拽回。卧床不起,一躺数月,不吃不喝,人却没事。和尚作法,异鸟飞临而死而复生旋即飞走,豚棚异动长久而吟,次日一早即起。
隋帝自知自己疑心病重,若不是证明对方的确没有问题,断断不会全然的信任,那棋子不行,暗卫不行,哪怕自己的儿子也不成。桩桩件件,总是事事印证无误方才能相信。信中所言,哪一桩哪一件不让人不可思议,写成神怪传也罢了,可这是情报!!他始终有些不能信。
但是暗卫阿大说出来的一段话,让他不得不打消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