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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赠书

一个天子娇女,如何能忍受住这样的痛苦,既不能对人诉说,又不能放声大哭,日久郁郁,近日竟是渐渐的有了心疾。……后宫的女人啊……怎么一个苦字了得?越想越是心痛。

贴身宫女自小跟着公主,眼见着公主受太子的欺负,左右衡量,终于是气不过,狠狠的顿了一下脚。转身走向皇后的宫殿的方向而去。

她要去求见皇后殿下,求皇后为公主主持公道。再这么下去,公主还活得了吗?“公主若是再这么下去,迟早郁死,她活不了,你个太子有前途和没有前途,被不被皇后恼恨又于我有什么关系?我绝不会让错待公主的你好过。”

淮南道,杨广初到,百事皆要从头整理,直花了他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渐渐理顺。他揉搓着自己的双眉间的折皱,真是疲累啊,只是一个地方的事接个手而已,竟然要跟进这么多的文书,枉父皇每天都要处理全隋国这么多地方的公事。

“来人,送一只信鸽过来……”好久没见小丫头了,他在一张小小的白纸上写下一行小字:“丫头:淮南夏至,甚热,今日雨,平安,勿念。啊摩。”想了想又加了一行“万头千绪,整理尚需时日。”将信卷成了一个小小的卷,塞入信鸽足上那只小小的竹筒子里,封上了蜡。信鸽“啪啪……”扬翅远去,扑打声在此时成为一种宁静携远。

是了,很久没有见父皇母后了,不知道他们身体可好。可得好好写一封长信,也好让他们不要担心才是,于是提笔继续写下一篇篇幅足有一尺长的长信,入好封,也封上了蜡,拿了个木匣子装好,递给了亲卫道:“用快马送至既可。”亲卫弯下腰低下头接下,转身出去了。于是房里又只剩余他一个人了。

没有休息的心情,虽然人累得半死,心里仍有一处空落落的,无处可放。着实难受。却在这个时候,亲卫又至,在书房的门外躬身禀报道:“殿下,收到吴州的飞鸽传书。”

“上呈。”也没多在意,多半是贺若将军的信吧,这个贺若将军,最近总是写信过来,让他有空去盘恒一二。

直到他的手接到那小竹信筒子,将那小纸片儿拖出来后,他微笑起了,空空的心顿时被填得满满的。硬硬的小纸片上,字写得很小,小丫头聪明得过份,就是不肯用功,字不好: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六个管事的吗?你那也能用。不用的话累不死你……”没头没尾的一张小小的纸条,却像有魔力似的化作一道温热的暖流,钻入心里,自动在心里寻了个最好的地方盘成了一团。

纸张很厚,很粗糙,是了,丫头不是他,纸张对普通人来说很是贵重,现在的她又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来的?对了,她爹爹的书房……唉,自己真是忽略了,想必那书房是没什么书的,他的藏书早在西梁便全被烧毁,现在的书房,顶多只是萧芨的休憩之所而已。他放下了手中那纸片,若有所思了起来。

“来人……传令,集民间之存书,年代久远者更佳,以币易之,有良者,抄录副本留存,择优。”等集好了书,便选一些书,给送到丫头家去,就算丫头不在意,伯父必定也是极为高兴的。至于搜集到的书,老百姓愿意给国家就给,不愿意就还了给他们,能把书抄录下来,留存,这也是一桩极好的事。

真是两全其美啊……

六月中旬,张宅收到了一大箱子的货物,货物从淮南道来,萧芨看着纵三尺横还不止三尺的巨大木箱子不知所措,这里头究竟装了啥玩艺?谁送来的,怎么这么重,别说抬了,他根本拉都拉不动,他现在就是直接整个人就蒙了。

送箱子的来人很是尽责,来了就问他书房在哪儿,轻手轻脚的帮他将箱子抬到书房里头的时候,很是费了一把劲才进入书房,还很是客气得不得了的帮他启开了木箱,俩位可能连二十都不到的年轻人便尽皆告退了,连沏好的茶他们都没敢喝上半口。对,就是没敢。

就像怕着什么似的……萧芨真是太过意不去了。可那俩年轻人客客气气的,转身就走了。也只好由他去了。他送走两位年轻人后,转身走回了书房,他好奇死了,那箱子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啊?都重成了那样。那俩年轻人也肯定不是一般的年轻人。那么重的箱子,跟没抬什么似的,轻轻的就抬了起来……

那箱子的木盖子已经被打开了,如今这盖子正斜斜的靠在书房的靠北的那面墙边上,现在这箱子的东西的上头,有一层防水的油纸,虽是薄薄的一层,看来却包得很是贴服严密。当他捏着这油纸的边角,轻柔的用力掀开了边上的封蜡后,油纸顺着那纸就被直直的拉开。

满怀好奇的他,当一揭开这层油纸的时候,眼湿润了,手颤抖了,抖动得甚至拿不住这薄薄的一层油纸。墨香犹存,这整一个木箱子,满满当当,居然全是书……一整箱子的书!

书极贵重,以他现在的收入,就算再来个十年八年,想存个百八十本的,怕是也不可能做到。他曾以为将来穷极一生也不会再可能收集到自己从前所存之万一。没想到!

他曾经拥有过那么多的书,那么齐全,西梁那场大火,烧醒了自己,也烧毁了他一与他的父亲一生的存书。除了家人外,他最是重视的书。

“诸子,论语,诗经,百家,淮南子……论炼金,神农百草……”不,这里甚至比他从前所收集的书还要齐全!他脚一软,摊坐在地上,手捂双目,老泪纵横。心内激得动无以言表。

在外面玩耍,得知家里有事情的萧晴从外头扑腾扑腾的蹦跳回家,进门就叫唤:“爹爹,小方子说有外人来了咱家,怎么了,是不是阿摩家送的书的人来了……怎么了……爹爹不哭,不哭……”一进书房,却正好看到自己萧爹爹坐在地上无声的猛哭的场面,矮油……这是个怎么样的情况?早知道就跟他提前说了,不给他什么惊喜了。

看萧爹爹这模样,恐怕是受的惊吓更多一点。她人小力微,却也极为努力的扶了自己失神的爹爹站了起来,然后父女俩人就开始将那些书,一个递传,一个接放的一本一本放入曾经空空如也的书架子上。

当初那小地主做的这书房极尽不浪费之本色,竟然所有空间都利用上了。书有很多,但是这架子也不少,全部放完了,愖愖足够。箱子的最底还还有一份不小的惊喜,两刀宣纸,五支毛笔,一大一小两只不错的端砚,十根粗墨。文房四宝全都齐全了,而且够用好一阵子。两父女相视一眼,双目中尽是快乐。普通人家哪里买得到这些好纸好墨好笔好砚!

萧芨心中对阿摩的感谢无以言表,他心道:难为这小伙了,才多大一人,世事竟然开始通达。这么重的人情,日后可怎么还啊?这少年着实不错。”萧晴想得比较少,只抓着手中的一本游记,一目十行的看着。那份对书的渴望。也只有好书之人才会明白。她跟阿摩关系奇特,客气?算了。感谢什么的,心知肚明就好,不必挂在嘴上,放心里就好。两个人即像朋友,又像兄妹,有时还有点什么……说不出的感觉。互相的客气倒是不必,生份了。

长安大兴皇城书库,这里的场面就大得多了……领事太监带着十位侍人,将送来的十几口书藉分门别类存放,场面极是热闹,却并无人敢暄嚣。在书库的一侧,一行十几人已经开始抄录……。书来得很多,有正本,也有副本。典藉固然是有,还有不少是匠类的,金类的,奇事类的,游记类的,种目之繁,不一而足。

虽然大部分的书晋王都让人准备了副本,可皇上一得知有这么多的书,甚至还有不少独本古藉,极之惊喜之余,立时便是下令全部书藉均作抄录……。原本当然是一律存放于书库,为了避免有失,每本都要抄录三份。日后若再建宫殿,便分而存之,以免有失。天爷啊……这书府统共才十个侍人啊,这可得什么时候才能抄得完呢?……得向其它殿借些识字的人了。晋王殿下那来的这么多的书?还一下子都给送进宫里来,唉,好苦命哦!这么多的书哦!!

“书是古人才智之集粹精华,阿摩果然是从小便好诗文的人,知道书藉的重要。人才到淮南道,便日日更深的处理杂事,好不容易做完了,更是立时想起了这些民间藏书。难得他收起来了,还第一时间就送到长安来!难得啊难得。听说他以币向百姓易藉,百姓们也乐意将藏书都交给国家,这很好……难为他想得这么多……”隋帝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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