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焱还没有穿到千寒那边,就明显感应到了千寒释放出来的能量。“看来是一个颇为棘手的家伙。”多焱这样想着,等他到了那片废墟的的时候,千寒正与透明的物体打斗,虽然肉眼无法看见,但是多焱感应到了他的气息,不,应该说是他们的气息。
日光是无法使透明物体留下影子的,但是多焱身上的光芒会,所以他准备助千寒一臂之力。他摊开一手的手掌,一朵红色火焰从掌心串出,然后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球面,将整个废墟罩住。多焱有意让一边的光线强一些,好照得出影子。
透明人在火光的照射下,影子很快就出现了,虽然千寒仍然无法看清眼前的透明人,但是影子的存在告诉了他透明人的位置,他总算可以放开手脚干了,但是他还没有糊涂到要蛮干的地步,他知道阿坤可能就在周围,他可不能被敌人算计了,要是对方拿阿坤做挡箭牌,就算自己的攻击力大到可以摧毁好几个对手,最终也无法解救阿坤。于是,他警觉地看着地面上的影子,他看见在大影子的腰部位置,正好有一块凸出的阴影,而且手是明显往前放的,他推想,这个透明人十有八九是要拿阿坤当挡箭牌的了,他唯有通过对付对方的喉咙、头部或者上半身的重要穴位以及攻击攻击对方来争取胜数。于是,千寒两只手掌用力一摊,左手生出一把可弯曲收回的小冰刀,右手生出无根冰针,这可不是单单考验力量的时候,而是考验巧劲和心理素质的时候,他必须沉重冷静,并且要有计谋。
明确了攻击目标和方法后,千寒变得更加凶猛了起来。每一个招式,每一刀一针都是针对敌人的喉咙、头部等处去的。他当然也感应并且观察到了对方曾几次举起阿坤,试图用阿坤来挡住自己的进攻,这从影子的变化也可以看出。当敌人举起阿坤的时候,千寒正好可以逮住机会攻击对方的下档,于是给对方的一个膝盖后跟狠狠地来了三针,透明人被刺后,发出狼嚎般的声音。
为了确保阿坤的安全,千寒不想彻底激怒透明人,在攻击到对方后,他很快就闪到了一边。透明人的影子由宽变窄,再由窄变宽,千寒知道,他是转过身来面对自己了。攻击完透明人的膝盖后,千寒盘算着对方一定会加强对后方的防备,所以这回,可以试着攻击正面的颈部和头部。千寒这样想着便又向透明人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不过这回透明人似乎识破了他的算盘,他动作迅猛地将阿坤抬起来遮挡住自己的颈部和头部。千寒反应也很迅速,他感应到对方有向上举起的动作(因为有向上的风),所以他猛地刹住脚步,结果狠狠地把自己给摔倒在地,背与地面摩擦着发出沙石被铁铲铲的声音,更糟糕的是,他又感应到透明人正抬起脚来要踩他,他快速地一手抓住了透明人的脚底,接着又是另一只脚向他踩来,他再次将脚抓住,透明人并没有慌,而是用力往下压,千寒似乎并不想用力将透明人甩开,反倒更加用力地抓住它的双脚,他的手心渐渐被磨出白雾,接着白雾慢慢地变成冰霜爬到透明人的腿上和千寒的手腕上。透明人的下半身的样子终于显现出来了,被冻得难受的它拼命想要挣开千寒的双手,透过影子,千寒看见它正将阿坤高高托起,然后狠命往自己的头部砸来,这回可麻烦了,要想接住阿坤就必须得将手放开,可如果将手放开了就必然会被透明人反击,到时候别说是自己,阿坤也有可能会跟着受伤,当然,他决不允许有自己在的情况下让轻易让阿坤受伤。说来也怪,虽然阿坤已经是鬼魂,但是在透明人的控制下,反倒像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离开了透明人的阿坤显露出了他的样子,幸亏这时候他是在多焱的光圈内,所以并不会受到日光的伤害,但仍然被吓到够呛,一个劲地大叫着。千寒无奈地将透明人甩开,一把抱住阿坤,然后迅速地将他压在胸前。透明人果然还击了,被甩开的他灵活地站了起来,朝千寒走过去,千寒这时已经瞟见了它的行动,于是猛地抓起阿坤,将他扔到一旁,阿坤痛得哎哟直叫。而透明人分明是被惹毛了,迈着大脚用力地向千寒踩来,冰块被击碎了,发出阵阵寒气,地面也瞬间出现了两个大大的像狗爪一样的脚印。
千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跃起,这回他没有什么顾虑了,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他紧握住冒着白雾的拳头,目光也变得更坚定凶狠了。透明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正当它要向千寒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千寒一瞥地上的影子,然后猛地给它的脸颊来了一拳,冰霜马上开始爬满透明人的全身,终于它动弹不得了,现在千寒可以看清它的全部轮廓了,再仔细一看,好像在哪里见过。
“嘿,臭火把。”千寒回头看了看多焱,发现阿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到多焱的身后去了,他本想让多焱给点看法,看见阿坤后却脱口而出问了阿坤的状况,他对阿坤说:“你没事吧,小鬼?”
阿坤摇了摇头,有看了一眼正在看他的多焱。
“他只是受了点伤损伤,不会影响它的阴寿。”多焱帮阿坤回答道。
“是嘛!哈哈哈。”千寒摸着脑袋笑了起来,“对了!你这个家伙刚才为什么不出手相救?!你就这么冷血吗?”千寒突然生气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混蛋?你自己不是已经摆平了吗?”多焱也没好气地回答道。
“不过,”多焱继续说道,“我越来越觉得那个家伙眼熟。”他盯着透明人说。
“嗯,我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千寒说道。
这个时候,透明人渐渐地显露出真实的样子,多焱和千寒见后都惊讶地面面相觑了起来。
“狼人!”他们不约而同地说道。
眼前的这个狼人,虽然有着与人想象的体格,但是具体的五官以及手脚都保留着与狼极其相近的模样,而且浑身长毛。
这时,千寒猛地想起了什么,他将双手合十,然后用了摊开,一个白色光球从掌心生出,而且越来越大,光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光球大到一定程度后,才看得清原来里面是紫砂壶。他将紫砂壶拿在手里,递给多焱。
多焱结果紫砂壶,便一眼注意到了那个狼型的图案。他楞了一下,看了看图案,又看了看狼人,见狼人直勾勾地盯着紫砂壶,仿佛见到了被抢去了的自家东西。
千寒见状,眨巴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
多焱以为他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千寒竟然说:“啊!原来你是贼啊!太可恶了!竟然盯上人家的家传宝贝!”
多焱一听,真想大骂他是猪脑子,不过那时候他更想知道别的什么东西。他拿着紫砂壶走到狼人的面前,对着轻声喘着怒气的狼人说:“这个东西是你们的?”
狼人看着多焱沉静尖锐却没有任何敌意的眼神和表情,心里的防备突然变少了一点。多焱看着狼人的眼神和表情,像是在看一个谜团或需要帮助的人而不像是在审问一个敌人。
狼人低吟了一声。
多焱将手放在狼人的肩膀上,帮它将坚冰融掉,本想继续问下去,没料到它一挣脱,跑了。
“喂,臭火把,你搞什么鬼?!”千寒慌了。
“让他走吧,如果你想追过去,也可以。看来我这次打赌输了。”多焱幽幽地说。
“什么打赌?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呢?”千寒不解地说道。
“没什么,是我高估了野兽的善良。”多焱说道,又转过身去,微笑着看向千寒,“又或许,打赌才刚刚开始。”
“老子不明白你说什么。”千寒说道。
“你闻一下周围的空气。”多焱继续淡定地说道。
千寒吸了吸鼻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难道还有另外一个狼人在这里。”
多焱伸手一抓,一只全身毛发雪白的狼现出了原型并且被他吸到了掌心,他正掐住白狼的脖子。
奇怪的是,白狼没有任何反抗。奇异的景象出现了,白狼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文夕妈妈的脸,可惜它一副似乎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很快又恢复了狼的模样。
“喂,臭火把,情况不妙!你赶紧放手啊!”千寒见到白狼的脸的变化后对多焱说。
多焱手一放,白狼掉在了地上。“给我送信说文夕文琴他们下落的人是你吧,文夕的妈妈?”
白狼虚弱地伸了伸舌头舔了舔手上和胸前的毛,样子倒像是一条可爱的萨摩犬。“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在我们到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已经明显发现我们身份的特殊了吗?否则就不会在知道文夕兄妹失踪了一天的情况下,还能沉得住气不报警。”多焱对文妈妈说道。
“其实我一直提心吊胆的,不过刚才看你们跟异狼族的人打斗,我就知道你们跟它们不是一伙的,这样我就放心了。”文夕妈妈说到这里,眼神中带着伤感。
多焱和千寒都疑惑地看着文夕妈妈。
“我可以跟你们坦白一切,但你们也必须跟我坦白一切,否则,我没有继续跟你们谈下去的必要。”文夕妈妈说道。
“这不是说事的地方,跟我回你家吧。”多焱对文夕妈妈说道,然后又扭头对阿坤说:“小鬼,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就这样,他们穿回了文夕家中。
文夕早已经醒过来了,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因为梦,他实在是做太多了,早已无心去追忆梦的内容,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感到厌恶,可是更让他感到厌恶的还是现实往往像梦一样虚幻,而梦有时候却比现实更真切,真是一个颠倒的世界!是存心让有心人受罪,还是有意让无情人出头?他就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咽了咽口水,喉结也跟着上下溜动了一下,而这个时候肚子也咕噜地叫了起来。文夕还想沉浸在原先的低迷虚无的情绪中,却无奈被饥肠的几声“啼叫”拉回了现实。他蹭起身来,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被子也懒得叠了,然后扶着墙下楼去了。
还没有彻底走到一楼,文夕看见文妈妈坐在沙发上,不由得激动向前一阔步,结果一踏空摔了下来,幸亏只有几截阶梯,所以没有怎么摔伤。
文琴和千寒见状马上去将文夕扶起。可是见到妈妈的文夕已经忘了疼痛,“妈妈,你终于回来了。”他高兴地对母亲说。
相反,文妈妈倒显得拘谨和尴尬,她看了一眼多焱,神情中写满迟疑。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多焱对她说,接着又对千寒使了个眼色,说道:“把文夕带到这边来吧。”
文夕被带过去坐下,空气顿时变得凝固了一般死寂和压抑。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先说。”多焱冷冷地对盯着文母说道。
文夕已经开始明显感到情况不对劲了,一股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而文琴虽然也感到有一些惊讶,但她更多的是好奇。
“那还是我先说吧。”多焱说道,“我们是第十一空间的使者,你不要怀疑这个事情,地球上实际上拥有十二个空间,你们现在所处的空间是第三空间,其他的空间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们细说。而我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的空间长老希望我们找到文夕。至于为什么是文夕而不是别人?是因为他很特别,他的体质聚敛了十二神玉的刚正纯净之气,他就像是一位药引子,能够将十二神玉的力量凝聚起来并且将其发挥到极致,十二神玉的力量一旦被正确地指引,就可以封印给地球带来重大灾难的愈水痕。”多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文母问道:“那么,你是先告诉我关于狼人的事情,还是关于文夕身世的秘密?”他这样说着,本来视线有些低垂的眼睛突然抬起,眼神尖锐地盯着文母。
文母被吓了一跳,稍稍往后仰了一下,随后深呼吸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先说狼人的事情吧。”
文夕听见多焱那样问自己的母亲,和看见母亲那样的反应,不由地震惊地得脑袋一翁,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关于他的身世?!他的什么身世?!莫非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不成?!他彻底懵了!又不便打断多焱和母亲的话,反而听得更认真了。他要彻底地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天山的雪狼,”文母开始娓娓地说道,“很少有人类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雪狼一族主要以猎杀天山的野生动物为食,有一些道行高的甚至从来不猎食任何生物而是靠吸收天地间的非生命物质来转化作自身的能量,我所出生的家族就属于这一类的,所以我从来不猎食任何生物。而你们在废墟里面所遇到的是异狼一族的人,它们不仅猎食生物,而且一直以来与其他异能生物有着密切联系,多年来它们非常注重科研,有不少专门的实验室做各种骇人听闻的研究。文夕的生母就是它们的实验品之一。”
文母讲到这里,文夕再也顾不得礼貌了,他大声了喊出一个“不”字,是的,他不能相信,多年以来抚育他成人的母亲是一只雪狼,而自己的生母却另有其人!天啊!他不敢相信自己二十年来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虽然这应该是一个善意谎言,但是谁又能够很快接受得了这种身份突然的转变呢,谁又能够对自己的身世之谜无动于衷呢?
文母见文夕的反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跟你们都说了吧。你和文琴……”文母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视线在文夕和文琴身上来回扫动,“你们都不是我和你爸爸亲生的。”
“什么?!老妈你说什么呢?!哥不是你亲生的我理解,我怎么就又不是你亲生的啦?!”文琴惊讶得快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是真的。”文母顾不得安抚文夕和文琴的情绪,继续说下去,“我成年之后,便离开了父母跟着另一位雄性雪狼来到了异狼族的领地,不幸被异狼族的人抓了去做实验,我们被分开关到不同的牢房里,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监守着,我被分到了跟一个怀孕的女人同一个牢房,并且被要求要好好照顾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当时身怀六甲,但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说到这里,文母冷笑了一声,“谁会开心呢,没有了自由,只沦为实验的工具,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自己会被实验搞死或者完全变成了一个没有人性的机器。”文母又继续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们熟悉了以后,她见我也没有什么坏心,并且发现了我有逃跑的打算,就哀求我一定要把她的孩子带出去,我说时间可能不吻合,她说没关系,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可以在我逃跑的时候将自己的肚子撞伤,那样异狼族的人就会给她剖腹了,她说异狼人很在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好像与一个秘密计划有关,所以一定会很紧张她的身体。我想如果异狼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她和孩子身上,就能给我制造多点逃跑机会,于是便应付着答应了她。其实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救她的孩子。”说到这里,文母停下来沉思了良久,她将头埋在胸前,肩膀轻轻地颤抖着,或许她在抽噎吧。
大家见状,都沉默了。只知道此时的文母有着抑制不住的忧伤。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文母双手抹了抹脸,重新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她还告诉我孩子并不是她亲生的,她不过是个代孕的,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希望孩子成长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两个月后,也就是在孩子足月之后,她找准了时间吃了我偷偷给她熬制的催生药,将孩子生了下来,然后割下自己手臂、大腿和臀部的肉放在襁褓中来冒充孩子,然后抱着襁褓跑上楼顶,将大部分守卫的异狼人引导了楼顶,走之前她跟我说,她知道我在犹豫,现在她设法引开守卫,只求我将孩子带走,并且留下话说,一定要让孩子明白人类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一定要让他记住弱肉强食的道理,一定要让他做一个善良、正直、向往自由的人。她和守卫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最后和襁褓一起坠下地面,当场身亡。当时我刚好逃了出来,而她的眼睛正好看往我和孩子的方向。而那个孩子就是你,夕夕。”
文母说完,一方面担心文夕的反应,另一方面又陷入了回忆。现实与脑海中的记忆不断交错出现在她眼前。回忆里,烈日下,一滩红艳灼伤天涯,疲于奔命的脚步不敢停下,褴褛的衣衫,焦灼的日晒,如雨的汗水,饥肠辘辘,被磨破的脚底,急促的呼吸,还有婴儿歇斯底里的啼哭,以及眼前的文夕震惊而又哀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