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林梦清惟妙惟肖地表演了一番,最后翻了一记白眼,好奇心起,急切地问道。
“傻瓜,他怎么会像女子一样做派呢?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你们女子的绝活。他虽然被一些人看了笑话,但是此事被掩盖了,事后谁也不敢提及此事。”龙涵宇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想想,宰相那般精明,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儿子出丑呢?做事也是讲求手段的,方法固然极端了些,不过欧阳子玉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样吗?我还以为一枚帅哥香消玉殒了呢?”林梦清夸张地说道,肩头一抽一抽的,很显然,是在闷闷地笑着。
“什么词敢往宰相家的公子上用!要是让老狐狸听见了,云儿觉得会如何?”
“我不过是夸他秀色可餐,再说他欧阳子玉没有建立什么丰功伟业,自然不能用英年早逝了,我觉得用香消玉殒很贴切,他的名字里刚好有个玉字,多相称呢。”林梦清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天不怕地不怕地说着,自然这些话也是在龙涵宇跟前说说了,要是传出去,估计她这颗讨来的小脑袋也就华丽丽地落地了。
远在宰相府邸的欧阳子玉莫名地觉着身子有些发寒,紧了紧衣领,暗叫一个怪字,哪里晓得是某个人在背后欢喜地说着他的坏话呢。
“你呀,出去了可不要如此管不住嘴巴。”龙涵宇冷着面孔,一副凶悍的狼外婆样儿,沉声道。
“晓得了,我又不笨,最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了,一张一合的,可机灵了。”林梦清知晓他是故意凶自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儿,好生地记住了,语调儿自然还是轻盈飘逸的,淅淅沥沥跟雨丝触摸柳叶般清润典雅,叮然有韵。
“如此我才好放心,不然我可不放你出门。”
“明白,老实本分,我以后出门闭着嘴巴不说话,总可以了吧。”她俏皮地一扯眼角,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眸,丁香小舌一伸长,咧大了嘴,做了个鬼脸儿,嘻嘻地笑着。
“跟小孩子似的。”宠溺无比地揉了揉她柔软光滑的乌发,龙涵宇脸上的最后一丝冰冷消失了,柔和了脸色,恬然地说道。
“我本来就小,才这么大。”林梦清伸展了手指头,故意胡乱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嗯,十一,十二,还有十三吗?没有,那就是十,十一,十二,对,十二岁。”
“是不是呀?我才十二岁。”林梦清闪亮着眼眸,狡黠地说道。
“好,好,十二岁,十二岁就十二岁。”龙涵宇见她一副小孩子天性的调皮样儿,连连轻拍着她的后背,跟个孩子似的,他在心里低低地说着。
“我有空可以去书房看书吗?”如小猫一般露出澄澈的眼神,声音里透出丝丝甜腻,跟灌了一斤蜜糖似的甜丝丝的。
“可以。”
“随时都可以吗?”保险起见,林梦清歪着脑袋,一片天真无邪,柔柔地询问道。
“可以,想要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哦,要是我不喜欢这个书房的书,是不是也可以去另一个书房看呢?”林梦清心里精明着呢,百无一漏,要是凌云阳所说的传家之宝不在那个机关重重的书房,就可能在另一个书房,她自然要先为自己求个平安福了,有了他这个大老板的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好。”清澈透亮的声音回应了她圆润如玉的嗓音,“那我有空便去找几本书,这里的几本我都看腻了。”林梦清头一偏,目光飘向了另一端的书案上,上边整齐地放着五六本书籍。
她确实看过,不过只是挑了有趣的看,没有什么兴趣的自然是选择性地跳过了,如此一天便完成了阅读量,六本书卷从此便整整齐齐地放着,一直没有动过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进不去,我就算你说话不算话。”林梦清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胸膛,玩味地说道,心里笑开了花。
“我前一天便吩咐了,你随时都可以去书房。”龙涵宇在看了她一番可爱无比的小动作之后,语出惊人,令林梦清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已经吩咐了?天啊,她怎么不知道呀。
算了,她可以进去就行了。跟他打声招呼总不会出错,她还要继续当她的间谍呢,其实她不过是被人要挟了,给人做苦力的,哪里是什么间谍,充其量,做的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阿宇真好。”结束性的一句话甜蜜蜜地从樱桃小嘴里吐露出来。
“时候差不多了,我想出去透透气。”林梦清不着痕迹地一缩身子骨,往前一倾,脱离了他的怀抱,大大方方地站在了地面上。
“好。”
于是,一个静默而宠溺地观看着,一个在梳妆台前细细地梳理着满头青丝,时间静静无息地流淌而过,印下了一个一个暧昧不明的甜蜜圈圈,跟吐泡泡似的流转了四方。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拖长的吟唱开启敞开了,从王府半开的门扉里出来了两个小厮,各自点了门口的灯笼,训练有素地再一次起步回到了府内,嘶哑低沉的关门声沉闷地响起,外边的大红宫绢灯笼随着清凉的晚风飘摇着,里边的灯火也朦朦胧胧地晃动着,给宁和的夜晚添加了一分温暖与神秘。
华灯初上,夜色寂静而婉约,好似披了一层迷离的面纱,云里雾里的,看不透彻,如此祥和的景致下,适合花前月下、吟诗颂歌、举杯邀月,同样的,夜黑风高的另一个好处,却是藏一切好的坏的的好氛围,比如杀人越货,又比如女娼男盗,不安的因子便隐遁在这些好处之下。
在灯火摇曳的华清阁内,一位女子打开了大红衣柜,左右来回地翻找了一遍,一件一件精致妩然的华丽衣裳都被她忽略了,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东西,寻而不得,光滑如羊脂玉般细腻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可见是真的很着急。
“怎么没有黑色的衣服呢?”此女自言自语道,一甩手上的一堆花蝴蝶样的衣裳,有些沮丧与不甘。
黑色的衣服?若是有的话,倒是真奇了怪了。谁不知道黑衣服对于女子而言是一种忌讳,谁会好好地置办一套华丽丽的黑衣服呢。当然也不是绝对没有,比如蒙着黑面巾的黑衣女人。
这个为没有黑衣服而发愁的女子正是林梦清。
为何要寻一套黑衣服呢?
换言之,她寻了黑衣服,打算做什么事情?
眼眸有些懊恼地一偏,如探照灯般通透地看了一大衣柜的锦衣华服,最后脑瓜子一转悠,有了!
“没有纯黑的衣服,那么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反正只要在夜色里不容易被发觉就行了。”她喃喃自语着,水晶一样晶润的眸子噌地亮了起来,闪着温温然的光华。
白色肯定是最先要不得的,红色也不可以,绿色、黄色一样不可以,嗯,那就蓝色吧。
如此琢磨了片刻,林梦清伸长了手,从花花绿绿的衣裳里取出了一套崭新的水蓝色云纹垂花宫装,图案不是很显眼,在夜色里隐隐约约的,瞧不出什么名堂来,这便是林梦清想要的效果。
出门毕换衣服,这是林梦清的一条不成文的守则,而这一回她还是要去书房一探究竟,自然是谨慎再加谨慎了。
天色正好,幽黑中透着点蓝色,泛着灰蒙蒙的光泽,再加上龙涵宇有要事处理,需要待在东林苑处理公务,自然她得了便宜了,此时不去看一看,瞧一瞧,岂不是太辜负了好韶光!
自己打了琉璃灯盏沿着曲曲折折、东拐西弯的走道走了一刻钟,林梦清便站在了书房的院门前,门口依然有两个守卫笔挺着身子候在那里,跟电线杆一样敬业,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咳——”林梦清走近了些,特意咳嗽了一声,两人依然纹丝不动,跟浇了水泥固定住了的雕塑一般硬朗直挺着身子。
“两位大哥好,小女子进去看书。”林梦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他们打声招呼,搞好关系,日后行动也方便些,她不指望一天就能发现传家之宝,因为这是个艰巨的任务,她还是晓得的。
没人搭理,夜色依然死寂的沉默,刚刚露出小半个脸的月亮徐徐地洒下点点细微的光华,乳白色的微光映在了木头一样的守卫者身上,一晃一晃的灯盏,抖落了无数离离的光华,将两人的神色照得一清二楚。
没有拧一下眉头,也没有扯一扯嘴角,俨然是被石化了的人。
不理她?算了,反正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不跟他们两个一般见识了。
打着灯笼,迈进了门槛,寒气如雾般拢了上来,林梦清腾出一只手使劲地搓了搓胳膊,早知道应该多穿点的,白天就阴寒得不寻常,晚上更是寒气凛凛了,跟大冬天似的冻人。
抿着唇瓣,往前继续走着,又看见了两位同样冷冰冰的侍卫,那副神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现在她总算明白了为何总是见着一个个冰块儿,原来英王府是专门制造冷面人的,一个个全都是冰块脸,跟别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臭着脸,实在不敢多看一眼。
有了方才的经验,林梦清懒得再去知会一声了,自己动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扉。
“吱呀——一声低沉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低吼了一两秒,林梦清从半开的门里走了进去,再一次反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