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涵宇正喝着,听得这句话,冷不丁呛了一口,闷闷地咳了几声,抚了抚胸口顺了气息。
“不会,我骗你干嘛。”底气微微弱了几分,只是林梦清没有在意,也就草草地过去了。
和着桌上的玉蔻糕,林梦清吃饱了也喝足了,满意地砸吧了几下粉粉的薄唇。
现在是不是应该趁着气氛恰好合意,好好地旁敲侧击,看一看这个书房到底是如何如何的固若金汤。林梦清眼珠子骨碌一转便决定了。
“王爷,你既然不会骗我,就说说看我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呢?”林梦清不想一开口就切入主题,来了个小转弯,慢慢地引导。
龙涵宇自然是知道的,没有犹疑便说出了答案:“野史骈文,小雅大风。”
林梦清本就意不在此,含糊地嗯嗯两声算是认可了。
“王爷觉得我现在应该看什么呢?”
又一个问题出来了。
“女则。”
林梦清摸了摸鼻尖,跳过,她可不看《女则》,只会让自己更加地像一个小愤青,恨不得将男尊女卑的条条框框给改写大修一遍。
“王爷自己看什么书呢?”
“你问这些做什么?”龙涵宇凝了她一眼,虽是随意的一飘,却是意味深长,有些诡异。
“呵呵,没什么,想要进一步地了解王爷,只有了解了才能进一步发展,你说是不是呀,王爷?”林梦清甜甜地说道,脸也不红一下,好似说着天气如何如何的好一般自然。
龙涵宇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真的?若是真这么想就好了。我书房里的书可不是摆设的,每一本都是看了不下二十遍。”
他伸手虚晃了下,林梦清瞧着他那竖起的两个指头,心想,神人呢,一本书看上两三遍就差不多了,他还看上二十来遍,不是一般的自我折磨,皇家的教育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不想被人给比下去就要时时刻刻不停地给自己充电再充电,挖掘自己的优势,弥补自己的劣势,才能站在高处不被人推挤下去,跌入万丈深渊。
“王爷厉害。”林梦清夸张地笑着,翘起一个大拇指狠狠地点了点,继而问道,“明天我可以去看书吗?”
龙涵宇爽快地答道:“可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林梦清点了点头,是要一起去,不然自己是怎么被设计死的都不知道,还是要跟着自己现在的老大的。
“王爷,我以前在王府里与其他人关系如何?”不能背腹受敌,那样的话只会应接不暇,捉襟见肘的狼狈,一定要弄清楚哪些人是对自己友善的,哪些是一直视自己如仇敌的。
“还好吧。”龙涵宇模棱两可地说道,毕竟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她,最多知道慕容烟雪那帮子人是对她不好的,可是也还是一不小心让她受伤害了。
林梦清本来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是以也不是很挫败,淡淡地笑着,瞧了眼窗子外边的淡淡暮色,好似几滴墨汁滴在一碗浅水里,慢慢地晕开了浓黑,有些幽蓝的视觉冲击。
“王爷,瞧天色也不早了——”林梦清适时地刹住了话头,要是他识趣的话应该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的,是不是应该走人了?虽然这个长青阁看着不错,也没有你自己的院子来得气派吧。
龙涵宇转头正视着她,纤长的睫毛一扑扇,眸中迸射出几丝威势,话语有些冷硬:“是啊,天色不早了,夜深露重,我便再次休息了。”看似在与她商量,可是面容哪里显露出一丝客客气气的样子呢。
“啊?哦。”林梦清瞥了一眼窗外,慢慢吞吞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很晚,你看月亮才刚刚爬上树梢,就那么一点高。”
“我怎么没觉得?”龙涵宇握住她冰冰凉凉的手,牵着她到了窗台前,看着那斜挂在高大的槐树上的一弯冷月,沉默不语了。
看似浓重的夜色仔细地观察,却也觉得不是如墨染黑一般的幽魅,凉凉的晚风拂过,掀起了无数翠绿着的叶片,哗啦啦地作响,风过后,声音轻柔得好似一场舒缓的呼吸,带着夜晚特有的冷意。
“你看这里的夜景是不是很美?”龙涵宇低醇的嗓音在林梦清的耳边响起,有些空灵,带着几分回忆般悠远的味道。
天空鲜少是纯黑色的,此时的夜空深邃而幽暗,那黑色天鹅绒般的黑中透出一点点苍蓝,一直伸向远处,一个无法望到尽头的远处。
林梦清望着那深不可测的神秘之地,眼神有些迷离而朦胧,透着几分纯净的笑意,有种与生俱来的熟识感,可是又不知这种感觉来自于哪里。天空是那么的高远,有时又觉得触手可及的亲近,那么这神乎其神的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天地呢,她深信这天的背后还有一片天地,只是人们不知道而已。
显然这是与她所学的科学知识相背离的,但是她还是怀了几分笃定,相信那神秘的背后有一个格外诱惑的源泉在等待着她,在她到了古代以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吸引着她去望向那片苍穹。
“美,也很神秘。”林梦清叹息一样地说道,许久的沉默吐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我也这么认为。我确实不能给你摘下星星与月亮,但是我会给你最好的。”龙涵宇转眸回视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有着一汪水润的柔情,水草一样浅浅地摇曳着,在吸引着林梦清去探究去寻找。
林梦清猛地闭上了眼,片刻睁开了,眼中已是一片平静。
他的话很动听,也含了情,可是她不希望在此遗失了自己的心,曾经一不小心的遗落,已经让她不敢去想象那些美好了,美好的背后又隐藏着些什么呢,她不知道,她也没有勇气去揭开那层薄纱了。
“你知道我为何要将这院子取名为长青阁?”龙涵宇瞧着身侧静默如天上的弯月一般的女子,声音冷幽如冰泉,有些压抑着的气息,在里边轻轻地碰撞着。
林梦清摇了摇头。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听他的口吻似乎是想要自己揭晓答案的,长青长情,同音,只差了一个字,看似无情若有情,是对谁情有独钟呢?她笑了笑,总之不是自己。
月光如白花花的银子,无处不照及到,如最细的蚕丝一般轻悄悄地挤进了一片挨着一片的翠叶丛里,稀稀疏疏地洒落在地上,好似能附耳听见那犹如春蚕吐丝的轻碎低吟,又或者只是一个梦一般的幻听,却也让心里荡漾了一阵涟漪。
斜挂在树梢上的月弯刀子,明黄中透着白净,像是一张被火光映上色彩的半张脸,透明的黄嫩,还有丝丝这个季节夜晚的凉意,把树枝也压低了许多,有种天光地影两相连的错觉。
“其实你该知道的,”龙涵宇拢了拢林梦清那被留出来的一簇长发,叹息一般的轻柔,缓缓地说道,“这是为你而建的,长青即为长情,我知你一定会笑我过于儿女情长,只是想要让你明白我对你的一片真心,这里永远都是你一人,不会变。”龙涵宇指了指左心口,认真地望着林梦清。
林梦清已经看多了什么情啊爱的,也曾为了故事中的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男男女女流了一把心酸泪,现在自然是免疫力相当的不错,对此笑了笑。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可是呢还不是一样背叛了她,还不是背弃了当初的誓言,所以她不会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了,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也不过是一剂蚀骨的毒药,而她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地将真心交付、含笑饮鸩酒的林梦清了。
“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有这份自信,你会重新爱上我的。”龙涵宇也没介意她毫无反应的表现,握紧她柔软华润的手,眼睛亮亮的,好似聚集了天上所有的光华,当真的连莹莹的月光也黯淡了几分。
林梦清低了低头,长长的睫毛下,眼珠子忽左忽右地转悠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细如针孔的小凉风轻轻地拂过,带起了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飘扬了几下,最后服服帖帖地回归原处了。
鼻尖是淡淡的香,有些冷幽却也清香,像是雨后的清晨里湿漉漉的花木散发出的那种香味,沁人心脾,滋润心田。
“云儿,你说这月亮离我们有多远?”
林梦清条件反射地白了他一眼,月亮呀离脚下的黄土地怎么说平均也有384,401公里,他想什么呢?这就叫眼见不一定为实,以为一跳一飞一抬手就可以触碰到的有时候其实特远特有距离感的。
“瞧这个。”林梦清翘起食指还有中指,朝他晃了晃。
“何解?”不明就里地一问。
“没什么,让它俩目测一下到底多远。”林梦清将手指一偏指向了那看似悬在枝头上实则远在天边的月亮,笑了笑,当然不能把真话说给他听了,她还是很有道德的。
“那你测出来了吗?”龙涵宇也伸出两个指头学着林梦清的动作做了起来。
林梦清摇了摇头,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你测出来了吗?”
龙涵宇摇了摇头,“没有,学你的。是不是很相配?”
“嗯?”林梦清发懵地瞧着他,什么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