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带着他乘电梯来到顶层,二人站在办公室门外,一位面相有些猥琐的大叔靠在房间最里的办公椅上呼呼大睡。
“老板,人带来了。”黑衣人说。
大叔终于醒了,他上下打量着郁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坐吧。”老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郁青坐在他对面,老板起身对着他鞠了一躬,不过,那正经的动作配上他猥琐的脸似乎有些滑稽。
“首先,我为自己的欺骗行为道歉。”老板坐下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类似遥控器的物品,按下其中一个按键,与此同时,郁青左侧一大片地板消失不见,宽阔的机械平台托着一堆摆放整齐的手提箱从黑洞洞的地板下缓缓升起。
黑衣人当着郁青的面打开其中一个,若是常人看到必定会心跳加速,因为一捆捆钞票躺在里面,多到很难数清这一箱有多少钱。
而自始至终,郁青的表情皆是漠然,老板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波动。
“这三百万美金是报酬,作为你答应接下这件案子的报酬。”老板说。
“案子我的确感兴趣,但钱我不感兴趣。”郁青说,“还是请您收回吧。”
三百万美金,在普通人眼中的确是一大笔财富,但在郁青看来,钱,这种身外的事物有时候带来的却是厄运。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老板还是第一次看到见钱不眼开的人,不过既然对方答应帮忙应该不会反悔。
“我对那封信感兴趣,如果可以把原版的信给我,那我们就两清了。”
老板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那封完整的信,我所能够看到的便是你所能看到的。”
“但至少你该说出真相。”郁青说,“最后一关我所经历的,是否曾真实发生过。”
“没错,那的确是真实的。我名为白河,五年前,我的兄弟——刑警方展在休假的轮船上遭遇一起谋杀案,在调查过程中,他被人袭击,但那一次他躲过了,并且将已经发现的所有线索传给了我,并嘱咐我如果他被害,寻找一个能够替代他的人帮他查清楚这件案子。在这之后不久,我便再次收到了他传来的一张图片,图片中只有一封信的开头,大部分没有被拍到,几天后我便得知他死亡的消息,应该是在那艘船上遇害了。我用五年的时间根据老方留下的线索开发出这款游戏,就是为了找出能够替代他的人,第一关卡测试观察能力,第二关卡则是对推理能力和内心的双重考验,而你通过了考验,我才会选择了你,这就是真相。”
“你可以报警,警方的能力远超过我个体的能力。”郁青说。
“报警有什么用。”白河语气不屑,“老方死后,警方的确接受了这起案件,也许船上的证据已经被销毁,警方一直没有查出头绪。我将部分证据提供给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而且老方的嘱托中并没有提到让我报警,也许他已经预料了这一切。”
“在这五年内,您难道没有尝试自己调查,证据的指向已经很明显了,即便有疑点,但也可以先从他下手。”
“的确,我虽然没有推理能力,但也能看得出韩兵的嫌疑,但韩兵所在的神光科技公司和汪国的正大建筑公司是两家完全不同的企业,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来往,而另一位死者孙天水是政府内部纪检人员,韩兵更同他毫无关系。”
“方展是怎么死的?”郁青问。
“准确来说是失踪了,没有人看到他的尸体,可能是被凶手抛入了大海。”
凶手的作案手法的确高明,将所有嫌疑推向韩兵,又将唯一知道真相的方展杀死,死无对证,如果不是那块多余的血迹,郁青同样会认为凶手是韩兵。
“当时方展传给你的线索是以何种方式体现的?”郁青问。
“有一些录音,图片,还有几段监控录像。”说着他打开了笔记本内线索所在的文件夹,将笔记本递给了郁青。
郁青点开录音,是方展的对案件的具体描述,他听了几遍,并未发现异常。
而图片则是案发后两个房间的内景以及供电室内的情况,以及那封信。
图片上只有信件的一小部分,说明方展在拍摄过程中被袭击,以至于画面偏离,而在遭到袭击后,方展可能并没有立刻失去知觉,而是装作昏倒,趁袭击者不备,将拍摄到的那部分传给了白河。
信的开头是市检举机关的名称,而孙天水是纪检委人员,应该是为了检举某人而写。但方展应该明白,仅仅凭借最开头的检举机关名称是不会对被检举者造成任何威胁的。
但方展拼了命的要将图片传给白河,而放弃了呼救,这说明他觉得这张图片极为重要。
图片上除了文字,还有……
郁青看到了左上方的一串编号,是信纸的印刷编号,突然,他对白河说:“立刻查出这张信纸的印刷日期和印刷厂家。”
白河用自主研发的独特搜索引擎输入印刷编号后,印刷日期和厂家立刻显示出来,2010年九月30号由北泰印刷厂印刷,而根据厂商简简介,北泰印刷厂专门为本市的纪检部门提供印刷业务。
“孙天水出事那天的具体日期是?”
“2010年10月3号。”白河说,“警察只有在法定节假日才能休息。”
“孙天水搜集到所有证据后写下了检举信,但却没有来得及上交便被人刺杀。这说明,九月30号至10月3号短短几天内,他便被人发现了检举信的存在,按理说起,写这种信应是极为隐秘的事,凶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在孙天水的身边安插了眼线,第二,凶手在孙天水的办公室内安装了监控设备。”
白河听完郁青的分析,止不住的点头,又止不住的摇头,“如果早点找到你,这件案子说不定已经破了,可惜啊,五年过去了,凶手也一定将眼线撤回或者将监控设备取走,即便我现在派人去查也可能会一无所获。”
“并不一定。”郁青说,“很多人都抱有侥幸心理,凶手也不例外。如果凶手是在孙天水办公室内安放了监控设备,那么这个设备可能仍然存在,来监控下一名替代孙天水的人,如果他也有异常举动,那么凶手也会设法将他除去。当务之急,是立即前往孙天水的办公室一探究竟。”
“我派人协助你。”白河说。
“不用了,会有可靠的人与我共同接手这个案子”郁青说。
白河虽然不清楚这个可靠的人是谁,但郁青不让自己帮忙定有他的道理。
“您有没有想过,当天船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凶手会选择韩兵作为替罪羊?”郁青问。
“这……”白河被问的接不上话,他还真忘了考虑这件事。
“如果凶手随意嫁祸,那么被嫁祸的人如果并没有杀人,事后一定会申诉冤屈,如果被嫁祸的人杀人了呢?”
“所以韩兵也是凶手,即便多背负了一条人命,他也不敢声张。”白河说。
“没错,在韩兵杀死汪国后,另一名凶手将汪国抬到明亮的房间外仔细观察汪国身体上的伤口后又将汪国抬回房间,在这个过程中汪国身体上的血液不慎滴落,凶手来不及清理,只能随意擦拭后用地毯掩盖。随后游轮恢复照明,人们发现了汪国的尸体,而与此同时,那名凶手潜入孙天水的房间中利用韩东的杀人手法将其杀死。但整个过程中,孙天水和汪国都没有发出呼救声,而按常理来说,人的心脏即便收到了致命损害也不会立刻死亡,仍有几秒清醒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孙天水和汪国根本无法呼救,他们还能被下药了不成?”
“无法呼救有很多种原因,包括药物中毒和酒精中毒以及惊吓造成的语言功能障碍,目前很难做出判断。”
郁青点开了视频文件,画面上播放着只有零零几人的游轮大厅内的画面,应该是方展调出的监控录像,豪华游轮内的监控装备比较高级,拍摄出的画面很清晰。
录像播放至23分钟时,一个男人扶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大厅,似乎是汪国,汪国像喝醉了似的,即便有人扶着,也走的东倒西歪。
突然,汪国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一条毛巾,对旁边的人说,“帮……帮我把那条黄色的毛巾拿来,我……我擦擦脸……”
郁青按下暂停键,他仔细盯着毛巾,毛巾是白色的,但汪国却说是黄色的,这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