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妖异之眼
绵延亘古无尽的蛮荒之地,诡异的植物藤蔓直插云霄,一处处伸展万里的远古巨兽遗骸,这里是杀戮的海洋,传说中的神的陨落之处。
愈近蛮荒的深处,天气变得愈加阴沉,渐渐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在那群魔乱舞一般的奇异植物之上,似是无声的阴沉的哭诉……
蛮荒之地的最中央,为称之为蛮荒之眼的地方,传说这里是一切祸乱的根源之地,这无人窥晓的神秘的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阴沉的乌云仿佛塌下来,千里赤地毫无生命的色彩,这里仿佛是静止的。
难言的突兀,赤地的中心拥有一朵巨大的妖异之花,看起来像是一朵美丽的百合,浓郁绿色的两片高耸的叶子与周围赤地的千里形成一种难言的诡异的对比,释放柔软姿态的茎蔓之上是微垂的鲜艳明媚的怒放的花朵。
千里赤地散发着浓浓的死亡气息之中,酝酿着的这株植物却散发着强大的生命的气息,再仔细向那花朵上看去,那明媚的花朵之上居然酝酿着一个约三四岁大小的孩童。
忽然,这个似乎是万物静止的世界,那朵巨大的妖异之花如同受惊吓的人类一般,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千里之外!
一束似是太岁的参天古树般高大的植物毛茸茸的一边,一双布满斑痕褶皱却拥有开山劈石力量的手突然伸手,渐渐的植物的侧向的毛茸茸的花冠被撑开,从中迅速的蹿出一人,敏捷的落地的一瞬间就将周围的情况纳入眼底。
他有着金色的如同狮王鬓毛的头发,他是一个老人,但岁月的刻刀在他身上篆刻的尽是力量的哪一面。
紧接着从茸冠之中又闪现出一人,如同一个影子闪电般划过你的视线一般,还没来得及分辨出是什么东西,他就已经落在了金发老人的身后。
他的上身坦露浮现的却是吓人的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黑色面巾之外的脸上头上都是那种诡异神秘的符文,甚至那双黑色的眸不时的都闪现着那种妖异的符文,他曾经奉劝过那些不想死的人不要看他的眼睛!
第三个走出的人似是最正常的,他也是一个老人,除了那把背在身后的比他还高的燃烧着橙色火焰的大弓,他就和一个很平凡的很和蔼的老人没什么不同。
一阵微风吹过,这在蛮荒之地的深处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这里如同死一般沉寂,各种妖妖异的各种颜色的植物,形成了一个无声的世界,甚至雨滴落下都是安静的,一旁的一株娇滴欲艳的小花感受到这阵微风忽然间变成了无数段,如同被凌迟了一般碎落的飘散在空中,然后坠落在地上,在那株植物飘散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月截,每一次出场都要这样神秘优雅吗?!”金发老人的声音听起来远不像他外貌那样苍老,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尽是阳刚之气。
随声,凭空出现的这个人渐渐显露出身影,修长完美的身材,很简洁却没有再适合衬托出她那身材的衣着,只是那张倾城倾国般娇美的容颜之上,一个黑色的眼罩遮挡住了一只摄人心魄的美丽的眸,让人顿觉突兀!
这位女子凭空出现的一刹那,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五指张开,性感芬芳的红唇轻轻一吹,一只散发梦幻般色彩的金蝶苏醒,展起迷人的优雅的双翅,围绕着几人飞了起来。
“几个老家伙,活够了吗?金蝶就只有这一只了,活了,就代表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女子言语间绽放的白霞般的微笑足以倾倒任何雄性,可惜在场的几个人没有一个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布满诡异符文的那人似乎是笑了笑,却像是鬼哭一样,他的声音好像是从深渊地狱那里传过来的一般,总是有一种夹杂着世界隔层一般。
“你也没给我们反悔的机会啊!”
“藏,你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有特点!仿佛让我响起了最难吃的烧焦的骸骨味的脆骨!”
那只背着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弓的普通老人走上前来拍着被称之为“藏”的人的肩膀,神情很是随意。
被称作“藏”男子只是皱了皱眉,就没有理会,要知道如今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神也就只有这个老人敢这么拍他的肩膀,更何况敢如此和他开玩笑?貌似神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很多很多年了……
言语间,几人的眼前的景物迅速消散变换,那个妖异的却鲜艳的五颜六色的世界,好像是被撕扯拿下的画布,千里的赤地展现在了眼前,寸草不生,无任何生命的气息,连土地都是“死亡”的色彩,更加昏沉阴沉的天空雨好像都在躲避着那里。
“藏”那独具特色的隔阂声音又一次出现在几人的耳旁。
“一脚天堂,一脚地狱,走错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藏的声音似乎唤起了几人共同的回忆,都浮现出了沉思回忆的神色。
负弓的老人神态很轻松的一脚踏进了那赤地之中,一丝肉眼难以分辨的微小沉坠之感让他的表情闪过片刻的沉重,随后神情又变得那样和蔼自然,开口说道:
“因果轮回,鸠、渴、璐煌只是比我们早一些付出代价而已,人这一生最怕的就是犯下的滔天大错却无力弥补,就像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一样,该来的总会来的,但愿我们可以让大劫来的轻一些,人类不要因此而消亡!”
还为等几人接话,老人又向前走了两步,自顾自的说道:“真是拗口啊,几百年前的名字为什么非得要起的那么奇葩!”
那位叫做月截的女子从回忆当中缓过神来,也抬脚迈进了赤地之中。
“你那杞人忧天的赎罪语气听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鸠他们几个如果知道你居然这么形容他们,恐怕就是躺尸了几百年也会起来和你理论理论吧!天启台那个老家伙和你说了什么?你这一副着急送死的样子!”
金发老人将胸前蓄力散发金光的右手放下,冷哼到:
“哼,什么大劫?只是无能放弃战斗的理由而已,既然可以杀死“他”一次,为什么就不能杀死“他”第二次?想想我们的能力,是怎么得来的?修炼了几百年,没想到却越活越是胆小!就是死,也得为我子孙争得觉醒传承的时间!到那时,什么人类的大劫都将会是笑话!“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也踏进了赤地之中,但那一丝沉坠之感瞬间让他感觉到了凝重。
“藏”似乎是才从记忆当中回过神来,低着头看着自己布满符文诡异的手,自言自语道:“可是那时我们有七个人……而且,这种气息……”
一行四人在似是飘渺的回忆中向千里的赤地之中走去,远处黑色的雾暮将几人身影笼罩。
一个时辰后,忽然从赤地的深处奔行出四人,为首的是那个负弓老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童,“藏”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另外两人相距也不远,态度不太友善的同时,都不停的躲避着随时从地底蹿出的荆棘地刺。
不知是几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赤地千里此刻如同群魔乱舞的手臂,无数的粗壮尖锐的荆棘地刺不间断的从地底蹿出,如果被击中一瞬间就会变成一个血葫芦,四人前行的路线尤为密集,无论是前后左右几乎都被封死了路线,黑云压下就如同人间地狱,可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甚至还有余力发泄自己的不满。
金发老人化身为一头威武高大的金焰雄狮,奔行之中不断的变成有金色狮子光芒闪现,一张口一束极光一般的金色光束直奔那个抱着孩童的老人,老人似乎是早有感应,很轻松的闪了过去,拿道光束击在远处的土地上,瞬间形成一个无底的黑洞。
在奔跑出赤地的一瞬间,“藏”突然一个加速闪身拦在了老人身前,身上诡异的符文在身上若隐若现如同活了一般,老人无奈只好停下,只是不知何时他身后的那把巨大的弓已经消失。
金狮老人和月截走出赤地也停了下来,三人将怀抱孩童的老人拦在中间。
“该死,自从我认识你开始,你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这次你到底要干什么?杀这个孩子,我们就能阻止这次劫难!”金发老人说话的时候,身体的金焰又强盛了一份,这次他是真的动了火气!
月截紧抿双唇,那只冷艳的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老人,纤细的双手掌刃相接,双指立于唇前,这是她要发动最强大的术的征兆。
相比之下“藏”好多了,身上的符文游动虽然是能力发动的前兆,但他的眼底却没有战意,因为他总觉得这个老人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老人在强大的威迫下,终于开口了,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战王,月截,‘藏’,为什么你们还不明白?‘劫’的来临是无法阻止的,而且‘他’借助我们的罪恶居然修行成功了轮回之力,我们长达接近一千年的生命力仅在一个时辰内就已经死亡了三分之二,不出一年之内我们都会消亡,那我请你们试想,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抵抗得了这种力量?”
月截冷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但我们只要杀死这个孩童,就可以阻止这次劫难,你说不是吗?他不就是劫难之主吗?”
“你认为‘他’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吗?劫难之主,就这么容易找到并且杀死?”
“你有什么理由说服我们这个孩童不是劫难之主?”
“我,没理由!”老人无奈的叹气。
“那为什么不试一下,杀了这个孩童,总有成功的希望的!”金发战王说着那股金焰更加强势,如同浴火雄狮!
“藏”此时却平静的开口道:“是,天启山的那个人说的吗?”
老人直视“藏”,点点头,眼神之中是毫不掩饰的真诚。
“该死,那个家伙如果那么有能力,为什么无法阻止劫难的发生?我今天就不信了,我一定要杀死这个孩童!”
“战王,几百年来你的家族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地盘和财富,该来的总会来的,你如果为了一己之私而犯下错误,你有想过人类的生存吗?”
老人回过头直视战王,对方那金焰映衬在他的眼底,却好死他那坚定的心,他很少会这么认真的直视别人!
战王的眼神则更加认真,以及凶狠,冷声道:“如果当初你坚定一些,鸠他们就不会死,你这幅得了果实却痛恨一起摘果实的同伴的这幅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让人厌恶透顶了!”
“那是因为我们做的就是错误的事情!”
“藏”突然说道:“够了,这股死亡之力已经让我招架不住了,月截有那只眼恐怕也一样。我们依然按照以前的规矩,月截,战王,以及我表决,到底该怎么做!”
“藏”是很少发脾气的,但老实人一发怒绝对是很有震慑力的,月截摸了摸自己带着眼罩的那只眼睛,一丝哀伤闪现在眼底,她与“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只好点点头同意。
老人刚刚点头,战王却忽然跃起,双手如同金狮利爪,一只威武金光的虚空金狮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有如神威附体,瞬间向老人怀中的那个孩童攻去。
不得不说他抓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好了,老人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战王会攻击,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秒的迟疑在她们这个境界都足够致命的了,一狠心,老人用一只手臂作为代价挡住了战王的进攻,瞬间逃脱出战王的攻击。
但就在他逃脱出攻击的一刹那,仅剩一只手臂的他的身前,忽然吹起了一阵微风,老人刚意识到不好,月截却已经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一道透明的光刃直奔老人怀中的孩童而去!
“不!该死!”
在他们这种境界,发动攻击绝对是时机最完美的时候,是对方最无力躲闪反抗的时候,而且发动的攻击是很少会让对方能承受住的。
老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无声无息的透明光刃直奔怀中的孩童而去,好像是错觉,那名孩童仅在这一个时辰多一些的时间里,好像是生长了一些,但却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致命危机!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老人的身前,身形高大却全身布满恐怖的符文,那全身游走的符文忽然如同金光一般闪现了一下。
一刹那仿佛时间静止,“藏”的符文金光在胸膛出最为耀眼,那里凭空出现了一道只有巴掌大的透明之刃,下一刻时间又恢复了秩序,但“藏”的全身符文金光闪烁之后却忽然停止了游走,变得暗淡了起来。
“藏”的符文就是他的全部,是他的力量源泉,却也是他生命的支撑!
“藏”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双眼之中闪现的却尽是解脱的神色,嘴角的那抹微笑在那张恐怖的脸上让人看起来依然那么的愉悦!
“不……藏!”
月截忽然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她疯狂的大叫一声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千年的月华所积攒的慑刃连神都可以枭首,却被他用到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下一瞬间凭空出现跪倒在地托住了“藏”缓缓到底的身躯。
战王看到了倒下的“藏”,威武的身躯猛的抖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随后瞬间狂暴了,双手疯狂的锤击着大地,无尽的金焰像是爆发的岩浆将周围破坏的满目疮痍!
老人也顾不得止住断臂的流血,那个孩童也不管了,跪倒在“藏”的身旁,双眼顿时湿润了。
“藏,是我辜负了你!”
老人落下了眼泪,千年的兄弟,就这样即将少了一个,活的时间久了,见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曾经无数次会想这些老家伙会如何离去,各自心中估计也早就想好了该如何结束。
但这一瞬间的变换,那些想的再多也没有用,现实是残忍的。
月截抱着“藏”的身躯,黑色飘逸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雪白,他们原本是应该是一对幸福的恋人,但追求力量的道路上,使得他们无法在一起,就因为千年前的那次诅咒!
“藏”觉察到了自己生命力如同水一般的流逝,这就是他盼望已久的死亡的味道,微笑挂在他的嘴角,平静的说:
“死亡之力唯有这个孩童可以承受,所以这个孩童是唯一可以对抗‘他’复生的劫难之人,但非我族者,其心必异,恐怕养虎为患反而让人类更快的消亡!我想你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藏的声音逐渐恢复正常,艰难的呼吸之后接着说道:
“月截,不要伤心,我的这幅样子代表我的力量与‘他’最相近,所以死亡之力对于我的侵蚀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严重,我早就知道我已经无法走出蛮荒之地了,如果有来世,月截,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与你在一起更重要!”
“藏……”战王不知何时也跪在了“藏”的身旁抓着一只手,当初七人,如今又要走了一个,这种难言的逝去的哀伤,是他一个刚强的男人心中永远的痛,七人当中他最注重的就是情谊了。
|“藏”身上的符文逐渐消逝褪去,渐渐的变成了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那最后的微笑如此的让人愉悦。
“这个世界有一条规则几百年从未改变,那就是强者为尊,你们战一场吧!这一世,谢谢你们!我走了!”
一阵微风吹过,“藏”忽然消失,眨眼间却又在几米外出现,满头银发的月截抱着“藏”离开了,她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藏”一起睡去,从此不再为人世间的烦恼所劳碌,两人下一世会成为一对幸福的恋人。
眨眼间的功夫,情况瞬息万变,这一切都显得尤不真实,但相互之间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兀,彼此都已经想到了这种结局,就更加容易接受。
眼前的事情,还需要继续解决,不久之后,都会在一起的,片刻的哀伤之后,都已经懂得了。
战王直视着老人,老人也那么平静的看着他。
“我们之间,终归会有一场战斗!这也许是宿命!”老人无奈的扯动着嘴角,好像耗费了巨大的力气,“藏”的突然离去,是他永远的伤,但在这蛮荒之眼,多流一滴眼泪的时间都是奢侈的!
战王却忽然敛去了全身的金焰,抬起头叹息似乎的说道:“我……不配做你们的兄弟,仅凭那只手臂,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够多了,我也该明白了,而且,我也像他们一样,一直都相信你!”
战王捡起了那只被他击掉的手臂,递给了老人,老人将那只手臂向已经止住流血的伤口轻轻一顶,手臂瞬间完好如初。
“没想到我战王也有不愿战斗的一天,一行七人,快要团聚了!”
赤地之外是地刺藤蔓无法到达的领域,但是不远处的无数打破瓶颈的强大魔兽的嘶吼,代表着这里更加的危险!
老人抱着孩童先行离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金发战王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传说中的蛮荒之眼,那阴沉的乌云,以及远处那如同一只魔神的眼睛的那株妖异的植物,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让他明白了太多,也麻木了太多。
“生命所剩无多,轮回之力的克制真如同传说的那样,这条命,算是还债吧!”
金发战王也转身离开,既然决定听从他的,那就要做保护他带着那个孩童成功的离开蛮荒之地,这是七个人相互之间的承诺,肝胆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