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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单挑之王自愿入狱,兄弟联手共退强敌(4)

看到自己讲的江湖往事收到了意想中的效果,腾越颇有些得意,继续说:“这些插着管子出去的人,活到现在的,可能一个都没有。平时无论是走在大街上还是在饭店里,在外面混得再好的混子,只要是见到胸前挂了管子的人,全都躲着走。这些戴管子的人,各个都是亡命徒中的亡命徒!他就算是打残了你也是白打,哪个看守所敢收啊?哪个监狱敢留啊?除非他们真犯了命案,否则啥事儿都没有。这些人,你怕不怕?躲不躲?”

在腾越侃侃而谈的时候,刘海柱看到快熄灯了,就朝二东子喊了声:“新来的,给我脚腕子上缠布条!”

二东子嘟嘟囔囔地走了过来:“啥年代了,还有人往脚上缠布条,学小脚老太婆啊?”

腾越说得兴起,根本就没注意二东子。刘海柱坐小号的时间太长了,小腿上的水肿还没消,不缠布条什么都干不了。

二东子默不作声地给刘海柱缠,刘海柱嘴里絮絮叨叨地骂:“这帮瘪犊子,除了给他爹戴这玩意没别的本事,等我哪天出去,我非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掐死!”说着,刘海柱还在不停地抖自己的手铐。

二东子看了一眼刘海柱,刘海柱轻轻地端了一下手铐,又轻轻地眨了眨眼。二东子何等聪明,看到刘海柱的表情,就懂了。

刘海柱说:“老弟绑得不错啊!”

“在农村干活,谁还不会绑个绑腿?”

“熄灯前能绑完不?”

“差不多。”

话说着,灯熄了。腾越依然在高谈阔论,谁都没听见“嗒”的一声轻响。刘海柱的手铐开了。

“绑好了,我就说熄灯前能绑好吧!”二东子说。

“你再给我那个睡在头铺的兄弟绑绑。”刘海柱说。

“得嘞!”

二东子拿着剩下的布条开始给赵红兵绑了,这次二东子绑得更快。

腾越催二东子:“熄灯必须上铺睡觉!快点快点。”

“是啊,监规上就这么写的,记得记得。想不到,我这脑子还这么管用,唉,没摊上好时候啊,要是赶上现在这时候,我怎么也考上个北大什么的。”

“哈哈哈哈,操!你还考北大?”

“当然了。”

二东子一边跟腾越聊着天,一边给赵红兵绑着绑腿。

二东子站了起来,高喊了一声:“绑完了!”

二东子说这句“绑完了”的声音实在太大,连赵红兵都没听见“嗒”的一声。二东子在赵红兵的手上连掐了两下,又摸了一下赵红兵的手铐,说:“还不赶快谢谢我?”

“谢谢老哥。”这两下掐完,赵红兵自然懂了。

二东子回铺睡觉了,赵红兵也睡下了,两只手,塞进了被窝里。在被窝里,赵红兵确定:自己的手铐确实是开了。赵红兵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他的脚镣还没开,但是只要双手能活动,他就确定能制住腾越。而且,刘海柱的手铐自然也开了,凭刘海柱的本事,收拾老曾也是不在话下。

至此,性命无忧矣!接下去,就要看腾越和老曾怎么表演了。这次,赵红兵一定要把他俩打个腿断筋折,彻底了掉后患。

赵红兵想好了,今夜如果他俩不动手,那么在天快亮时,自己将动手解决掉他俩。无论如何,这将是腾越这颗炸弹躺在自己身边的最后一夜。前两次没能把他俩干残,纯属战略失误,这样的失误,绝不允许犯第三次了。

和性命相比,加刑算什么?

赵红兵的双手放在被窝里,眯着眼睛看着腾越。腾越虽然背对着赵红兵,但赵红兵明显感觉到他还没睡着。

漫漫长夜,赵红兵绷紧的神经,一秒钟都未曾松过。腾越和老曾已经两次在夜里对他下手,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到了凌晨3点多,就当赵红兵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想直接对腾越动手的时候,腾越终于行动了。

腾越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咳嗽极不自然,传到了赵红兵耳朵里,就知道,这是暗号。赵红兵轻轻地舒了口气,他知道,来了。

腾越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了眼。腾越蓦地浑身一抖,在看守所夜里清冷且微弱的灯光下,他看见赵红兵那双大眼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腾越马上就恢复了冷静,他的嘴撇了撇,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赵红兵还以阴险的笑容。

腾越左手一挥,手中那件明晃晃的利器直接扎向了赵红兵的脖子。赵红兵眼疾手快,用右手一把就抓住了腾越的手腕,还没等腾越想明白为什么赵红兵的手铐开了的时候,赵红兵还挂着手铐的左拳直拳打在了腾越的面门上。腾越眼前一黑,一声惨叫。

凭手感,赵红兵就知道腾越的鼻梁肯定是断了。打断腾越的鼻梁当然不是赵红兵的目的。赵红兵用最简单的擒敌拳将腾越的胳膊扭到了背后,骑在了腾越的身上。随后又是一记直拳,打在了腾越的下巴上,这一拳下去,赵红兵知道,腾越的下巴又断了。

腾越的第一声惨叫过后,老曾就坐了起来,腾越的第二声惨叫过后,老曾也是一声惨叫,又趴了下去。他被刘海柱一拳击中了后脑。憋了两天气的刘海柱出手也不轻,连续三拳的组合拳,拳拳击中老曾的头部。老曾顿时眼冒金星,蒙了。

此时赵红兵用自己的大拇指关节狠力一按腾越的虎口,腾越手中那件东西终于脱手了。赵红兵来不及看他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用尽浑身的力气朝腾越的背后就是一拳。腾越一声闷哼,疼晕了。赵红兵朝着腾越相同的部位又是一拳,腾越这次连哼都没哼,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一摊烂肉一样,趴在了铺上,一动不动。

刺耳的警铃又响起了,赵红兵抬头一看,是张国庆按的警报。

赵红兵闭上了眼,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一分钟后,几个管教手持电棍冲了进来。

赵红兵和刘海柱安安静静地在铺上盘着,手铐脚镣都戴得好好的。而腾越和老曾都趴在了铺上,一动不动。尤其是腾越,满脸都是鲜血,趴在那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管教看到眼前这番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是你们两个!戴上手铐脚镣都能把人打坏,道行不浅啊!”

“他要杀我,只能防卫了。”赵红兵说得慢条斯理。

管教探了探腾越的鼻息,还有气。管教也松了口气:“又要杀你?又拿螺丝刀?”

“不是螺丝刀,是眼镜腿。”赵红兵用戴着镣铐的双手指了指落在了铺上的眼镜腿。

管教捡起了眼镜腿。这是一根磨得无比锋利的塑料眼镜腿,其锋利程度堪比刮刀,如果这个东西直接扎在了心脏上,那是非死不可。看守所里明文规定着,金属框的眼镜必须要没收,连皮鞋里的铁鞋弓子也要给拆出去,可是对塑料框的眼镜却没有明文限制。天知道腾越从哪弄来了这么一根眼镜腿,居然还磨得如此锋利。

这次,管教没有再把赵红兵和刘海柱拖出去打,倒是把腾越和老曾都拖了出去。拖出去干吗?抢救呗!

管教出去以后,赵红兵和刘海柱四目相对,对视了足足10秒钟,刘海柱忽然开始放声大笑,赵红兵也开始放声大笑。两人都好久没这么大笑过了,多日淤积在胸口的郁闷,需要这样的大笑来宣泄。

看着鼻青脸肿的刘海柱,赵红兵笑着笑着,眼眶湿了。

这么一阵折腾,号子里所有的人都起来了,只有二东子似乎刚刚被这阵大笑吵醒。刚才那痛彻心扉的几声惨叫和管教的呵斥都没吵醒他,可现在,他却醒了。

二东子梦呓似的大声嘟囔:“俩傻老爷们儿傻笑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号子里的人都惊恐地看着二东子。赵红兵和刘海柱这两个人简直就是两个魔头,这人敢说他们,难道不想活了?

可赵红兵和刘海柱看了看装聋卖傻的二东子,忍不住再次放声大笑。俩人的笑声被管教的呵斥再次打断了。伴随着管教的呵斥,铁门开了。

赵红兵看见了看守所所长金丝眼镜后那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显然,所长是在值班,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尽管所长内心肯定无比愤怒,可所长依然表情平静。赵红兵有点佩服这个所长了。他不像别的管教一样虚张声势,但却不怒自威。

赵红兵和刘海柱被所长连夜提审。

所长盯着赵红兵的眼睛,一语不发。赵红兵也盯着所长的眼睛,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对视着,足足两分钟。

终于,所长发话了,满声慢语地。所长问:“戴着手铐脚镣还能把人给打成那样,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早有防备,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学过些拳脚。我说了他要杀我,你不信,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你的手够毒的了,要是你真杀了他,我这代所长也不用当了。”所长语气依然平静。

“他更毒,想用眼镜腿扎死我。眼镜腿你看见了吧?我上次胳膊上被划的口子,就是用这东西扎的,你们不是有痕迹专家吗?给我鉴定啊。还有,那眼镜腿,我可从来没动过,上面肯定有腾越的指纹。”

所长继续直视着赵红兵的眼睛,半晌不语。所长不说话,赵红兵也就盯着所长的眼睛看。这两个男人,似乎并不是警察和犯人间的关系,却像是生意场上的对手。

所长再次打破了沉寂:“我现在有点信他是想杀你了。你告诉我,他为什么想杀你?”

“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们该去讯问腾越。”赵红兵说得斩钉截铁。

“你们以前在外面有仇吗?”所长问。

“根本不认识。”

“你们在里面结的仇?”

赵红兵沉吟了一下,说:“应该算是,不过,好像他一进来就跟我不对付,似乎是在找茬儿。”

“他敢跟你找茬儿?”

“对!”赵红兵说得斩钉截铁,“人证物证都有,你确实是冤枉我了,我的确是在自卫,麻烦一会你把我的刑具给卸了。”

所长又盯着赵红兵的眼睛看了半天,然后摇了摇头,说:“你是我这么多年来,见到的最奇怪的犯人,也是最神通广大的犯人。你的身上,有太多我不明白的事。刑具绝不能摘,摘了刑具,你说不定得犯多大的事。”

“我哪里奇怪了?”

“太多奇怪的地方了,深夜里,你说三个人想杀你,这三个人都是死囚,可结果是三个人都被你打了,还有一个断了三根肋条,这说明你身手绝不一般。然后你被关完小号再进去时,半夜又闹起了号,明明戴上了手铐脚镣,可却忽然冒出个精瘦的汉子救了你,这个汉子刚刚进来两天,你怎么会跟他有这么好的关系?难道他是专程进来救你的?这说明你的势力太大了,大到我无法想象。更离奇的是,今天夜里,两个手脚灵便的人,被你们两个戴着重刑具的人给打了个半死,这样的事,我一辈子也没遇见过。你说你有防备而且会些拳脚,我还是不信。这说明什么?嗯……我暂时还想不到。”

赵红兵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儿。

所长继续说:“因为你,我现在已经把手机给调成振动了,否则,连个会都没法开,全被给你求情的电话给打断了。我真不知道,你一个社会渣滓,哪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我不是社会渣滓。”赵红兵盯着所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

“我不是。”

“你是!”所长突然抬高了音量。这是赵红兵第一次听见所长这么大声地说话。

赵红兵笑笑,没再说话。

所长也笑了笑,继续轻声细语:“甭管你在社会上是大哥还是二哥,都是渣滓,只不过你是大一号的渣滓。我这里,是专门收拾渣滓的地方。我今天叫你来,跟你说话,不是把你当渣滓看,是把你当人看。不管是谁来了我这儿,都是人。你是人,腾越也是人,那个被你踹断了三根肋骨的,叫什么来着……”

“三林。”赵红兵接茬儿。

“对,就是他,他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但在我面前,他还是个人。只要是人,我就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给他们说实话的机会。但是,如果在我面前总说假话,我就不会再把他当人看了。懂了吗?”

“不懂。”赵红兵厌倦了这样说教式的谈话方式。

“不懂啊?那我告诉你。你知道你这两次把人打坏,加在一起,能加判几年刑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在正当防卫,正当防卫不判刑。”

所长笑了:“呵呵,我也希望你是正当防卫,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跟我说实话,我自然会给你个公道。但是如果你总有隐瞒,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

“我也希望如此。好了,今天跟你也说了这么多,你回去吧。今天不关你进小号了,明天上班以后,会有人找你来录笔供。”

赵红兵回去了。所长没有再用电棍,也没刑讯逼供。这几番下来,所长已经基本明白了赵红兵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硬的嘛,赵红兵肯定不吃。软的嘛……还不知道。接下去,所长要讯问的是刘海柱。刘海柱身上,同样有着太多的疑点。所长要在第一时间讯问这两个人,从这两个人的谈话中寻找疑点,绝不给他们串供的机会。

所长像盯着赵红兵一样,盯着刘海柱看。

刘海柱没有赵红兵那么好的耐心,被所长给盯烦了。

刘海柱说:“你别这么看我,我害臊。”

所长笑了:“害臊?知道害臊你还进看守所。”

“那是因为这社会上有太多的人不知道害臊了。”

“什么人啊?”

“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知道,打了饭店的老板。”

“对,因为他祸害了好几个从农村来的黄花闺女,这些姑娘敢怒不敢言,我老刘头只能为社会除害了。你们不抓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抓我!你们应该送我面锦旗!他这样的社会败类,你说他该不该打?该不该被抓?”

所长沉思了一会,说:“首先,该不该被抓不是我的事,是刑警队的事。其次,正常的程序是:你让那些姑娘去告他诱奸、强奸,立案后逮捕他,而不是由你这样冒充大侠行侠仗义,你这样的行为,要是换在五六十年前,或许还行得通。可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要依法办事……”

所长似乎还没说完,刘海柱就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我也要跟你说两件事。首先,那些姑娘都是从农村来的,很多都不懂法,被那老板连哄带骗再吓唬,谁敢报案啊?谁好意思报案啊?其次,我不是冒充大侠,我就是大侠。”

“大侠?”所长乐不可支。

“没错。”刘海柱说得镇定自若。

“的确是大侠,能为了朋友进看守所,这样的胆量和气魄,能算得上大侠。”

“为了朋友?没,没,没,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刚才赵红兵在我这,我说他是社会渣滓,他很愤怒。这个词,我暂时不准备用在你身上了。”

“真正的社会渣滓在逍遥法外。”

“你和赵红兵以前认识吗?”所长问到了正题。

“认识,不熟。”

“怎么就这么巧呢?他自己刚说有人要杀他,你就犯了事进了看守所。然后,你们居然还在同一个号子里,再然后,你俩就联手伤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呵,怎么不平了?”

“有人花钱雇腾越要杀了赵红兵。”

所长沉默了半晌,没说话。刘海柱看得出来,所长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显然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趁热打铁,刘海柱继续说:“我早就知道腾越是被人雇来杀赵红兵的,也跟管教说过,但是没人信。”

所长沉默良久,问:“证据呢?”

“他亲口跟我说的。”刘海柱这句话说得有点连蒙带骗。尽管腾越在刘海柱面前曾经表现过似乎是有人雇他杀赵红兵,可从来没说过。

“他怎么说的?”

“我说是不是有人想要你杀了赵红兵,他说是。”

“他说是?”

“对,我和他以前也认识,所以他跟我直说了。”

“他为什么跟你说?”

“他希望我到时候别插手。所长,我制止犯罪,算见义勇为不?算立功不?能减刑不?”

所长半天没言语,他的脑子里一片糊涂。他想到了这会是个复杂的故事,却没想到如此复杂。

刘海柱被关进了小号。虽然刘海柱这回又进了小号,却没被固定在椅子上。所长只是想分隔开赵红兵和刘海柱而已。现在的赵红兵和刘海柱,算同案了。这回轮到所长一夜不睡了,他想了一夜,决定明天要办几件事。

一、彻查赵红兵、刘海柱、腾越等人的社会关系。审问赵红兵、腾越、老曾等人。

二、要知道分别是哪几个管教先后把赵红兵、腾越、刘海柱等人安排到同一间号子里的。如果真是有人想杀赵红兵,那么,说不定看守所里就有内鬼,否则怎么可能把这么多“贵人”安排到同一间号子里?

三、一定尽快把监控给装上,此时全国95%的看守所里已经有了监控,在我市这个大事不断的看守所里居然还没有监控,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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