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想问,您要是出去,那这里留客不留……”
裴湛黝黑的目内,怒焰灼灼,几乎将自己的这位心腹面上烧个透洞:“这样的小事,也需要我指点你么?什么时候,碧园的管家这般废物了?”
天啊天,三哥是真的怒了,不然哪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顾全缩了缩脖子,“可是,三哥,这里的规定你不是让客人进……”这里是裴湛的私人居室,里面有很多机密文件,从不让人踏入,尤其是女客人。
“这里的规定,我什么时候改变过?”她是他的女人,又不是客人。
“啊?”顾全揩了把额头的虚汗,“可是,先前您不是带回来……”半小时前,自己明明看到三哥带了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回来的,碧园还没有女主人,那位披头散发的女人难道不算客人吗?
“你要是再“可是”下去,我会怀疑自己用人的眼光。”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最近犯了老花加散光,眼神不太好……”
“别再跟着我!”
可是,就算那女人披头散发像女鬼,可她气跑三哥鸠占鹊巢,也没有问题么?这未能出口的话,嚼烂在了顾全管家肚子里,成了一道悬疑。
裴湛换了一辆车子,很快就驶离碧园的地下车库,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就这样被车轮碾过。
在街角的某处,裴湛把车子靠路边停下,坐在车内,将敞篷打开,却发现不知何时天上已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仰头,看天。
雨水打在脸上,冰冰凉凉。
心,一如那灰蒙蒙的天空,闷得很,一点也不好受!
伸手,不耐烦的一抹面上的水珠,将头倚在靠背上,掏出烟盒,燃了一支烟。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好复杂无解,都想了几个小时了,还没有理想的答案。
“打她屁股?罚她不许吃饭?不让她见林琳林奕?还是……婚前要了她?啧啧……真难选啊!”哪个方式都想用!
修长的手指在烟盒上不停地来回滑动着,魅惑的眉宇轻敛着,一脸认真思忖的模样。
自从她上次对着自己打下那一支毒针后,他脑海中想让她长记性的方式就越积越多,加上今晚的那杯红酒,更加催化了要把教训她的事情立即提上日程,只是方式太多,苦辣酸甜的都有,弄得他一时半会的也拿不定主意。
一会过后……
“算了!只好抛硬币了!”
这是他的老办法了!
每一次无法抉择的时候,总是用这招,毫无疑问,屡试不爽!好用得很!
花的一面就放过她,字的一面就毫不手软的让她长记性……
第一遍,是字。
第二遍,还是字。
第三遍,修指准备把硬币抛起的时候,他忽然将硬币随意的甩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上,苦笑了一下,继而合上敞篷盖,打开车内的音乐,急速踩下油门,张扬的布加迪威龙瞬间消失于雨幕中。
只是,因为车子的速度过快,那枚硬币在副驾驶座上连续的被震动着翻过来——是字,再翻过去——还是字!
车子疾速行驶中,有道糯糯的女童声恍若在耳畔响起——“这枚硬币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它的两面都是字,如果以后遇到犹豫不决的时候,你就拿出来抛几下……”
呵!这个世界上若说还有犹豫不决的事,那就是与她有关的了!他恨她自残,又疼惜她的苦,可这事要是就这么算了,他不敢保证她下次会拿自己做什么!
可是,说过了要让她长记性,却为什么一想到那张因腹痛而惨白的面容,心里的某一处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揪着痛呢?
为什么开出的车在凌晨的城市里绕了N圈之后,却又再一次的绕回到了那个原点呢?
推开居室的门,里面静谧安然的景象让他不惊有些讶异,讶异过后却是一种恨恨的恍然大悟。
自己气得在街头犹豫不决的流浪,人家正拥被高卧的酣睡好眠呢!
厚厚的地毯消弭了他走路的声音,暗弱的夜灯下,他弯了弯唇角,就转身走了出去。
一夜腹痛,睡得不好,翌日清晨起床后,林诗语发现自己眼底青紫印痕隐现。
屋子里寂静无声,显示着此地只有她一人!
浴室里有全新的洗漱用品,既然他把丢在此处不管不问,那么此处的东西她都可以拈来随意用的吧?
洗漱完毕后,她穿上昨晚的衣服,提起包,准备先回清泉墅换一套衣服再去卓越找江圣卓递交简历。
手指刚一搭上门把手,就听到门“塔卡”一声,门自动开了,随之进入的是昨夜盛怒离去的“未婚夫”裴湛。
要进来的,和要出去的,在门口对视。
怎么说也是自己霸占了人家的房间,林诗语挤出笑意,很是礼貌的先开口招呼:“裴总!”
裴湛望着眼前人,她的身形,较一般女子略瘦,一袭黑色的套装,更显得她的身材纤细修长。黑发玉貌,绝世独立,睹过如此风景,如何再看世间凡花……
“先把这个换上。”虽然语气淡淡的,但他还是把手里提着的一套绯色香奈儿套装递给她。
这人,又想玩什么把戏?林诗语挑了挑眉,略一沉吟,就不客气的接过衣服,转身去了洗手间换衣服。
秋天的衣服,换起来很是简单,只两分钟不到,林诗语就里外一身新,只是,这套衣服,尺码合适得让她脸红的同时又腹诽着把各种“蛋”冠在了裴湛的身上。
林诗语去洗手间换衣服的时候,裴湛就坐在靠近门口兰花后的一处沙发上。当林诗语走出来的时候,他正好在翻一份文件,眼角余光仿佛是看到了有那么一个身影飘来,但似乎又不能完全地肯定——林诗语刚才给他的感觉,是慵懒得好似没有睡足似的猫咪,可这会……
乌黑的长发全数盘在脑后,露出了修长优雅的颈脖,在靠近肩部的地方松松绕着一条白色纱巾,在右侧前后交叉,一端落在背部,一端直坠腰间——这是她全身上下衣饰中仅有的一抹白色,却不突兀;绯色套装的裙摆恰好落在膝盖处,露出一双线条优美的小腿;再往下,秀气的脚踝上绕着两根黑色皮质细带,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衬得那片肌肤更为白皙,透出一种玉般的光泽,又仿佛瓷器般温润。
裴湛握着文件的手指就不由收紧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缓缓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最后站定在与她不过一步之远的距离,“我记得,你今天要去卓越的吧?”
“是的。”林诗语点了点头,继而又皱了皱眉:“今天起得有点晚,但愿去了不会被轰出来。”昨晚的事情,既然他绝口不提,她断没有自寻不快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