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载:“崂山一役,清平王与五百将士误入埋伏,是夜,众人皆恐慌,唯清平王淡然处之。不多时,数百紫衣人突降,恍若天人。众将士皆高呼‘天助吾主’,紫衣人行无声,去无影,然离去后,塔巴族人尽亡。此后众将士皆知,此次乃‘暗夜’助阵,‘暗夜’军属清平王,皆着紫衣,其左脸刺字‘却’,是为清平王名讳。”
“尉迟不却的奸细?”
任风吟仔细看了看那人脸上的字,“不像是刺青啊,东方哥哥,你去屋里取些水来。”
“你觉得是假的?”
“第一眼可能会被欺骗,可是惊叹过后仔细再看看,明显看上去就不是刺青,而且,若是所谓‘暗夜’军团真的像风叹你说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我们发现然后擒获?”任风吟接过东方无傲递过来的水,一股脑倒在那人脸上,在那所谓刺青的地方抹了两下,果不其然,那“刺青”不过是墨水写上去的罢了。
“究竟谁这么闲,跟踪我们,还伪装成别人国家的奸细?”
任风吟正想着,任风叹却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嘴角荡起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这紫衣人虽说是个“暗夜”冒牌货,可但是看外貌和身形却的的确确是飞龙国的人。想来那飞龙国也是预料到了,当今陛下仅有两个儿子,而先皇只留下玉关公主这一个女儿,尊贵如她,想来是不会轻易嫁入他们边塞的吧。因此会派人先来探听情况,若是央鹤国这边有什么“宫女换公主”的举动,他们也不会就这样被人唬一辈子。
只是,这奸细已经死了,风吟要远走的消息真的就这样不会被飞龙国知道了么?若是他们知道央鹤国放走了公主破坏了友好和亲的合约,会有什么举动呢?
如今他手下的将士仅有二十万,倘若加上东方家父子手下的六十万大军,先利用外贼进攻造成国内骚乱,到时候再趁乱渔翁得利,八十万大军的力量应该是绰绰有余吧。只是,这一招着实是险棋,引狼入室再逐狼,真真是险中之险。
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万是不可轻举妄动的。
只是,他真的对任风杭忍无可忍了。前两年还算是有为明君的样子,可自从他把那个卫秋庭接回了宫,倒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好在几个老臣还算忠心,一直无二心地替他撑着这个还算安定的帝国。只是,飞龙国似乎是嗅到了点点契机,时不时地带兵席卷一些西北小镇,还有东南边的甘虎国,经常骚扰边境土著居民,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担心。再一想到,堂堂央鹤国竟要靠和亲来缓和与飞虎国的关系,就让人不得不气急。
若是仅在国内养兵蓄锐,都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推翻这个无能的兄长,而且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任风叹在历史上想必也会留下骂名。倒不如险中求胜,先利用外敌绞杀无能君主,再将外敌驱逐出境,到时候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至于姐姐,他日待他为皇为帝,定要迎她回宫,尊为长公主,与她心爱之人共同享尽荣华富贵。
“姐姐,跟着东方少将军走吧。”
“我,风叹,父皇……”任风吟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
“走吧。”
“公主!要走您也带着碧衣一起走!”
“碧衣?!你怎么可能跟着我一起走,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忍心让你跟着我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碧衣不管这些,碧衣只知道,自己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碧衣的眼角含泪,万分不舍跃然脸上。
“傻丫头。”任风吟有些无奈地笑起来,“碧衣,知我如你,怎会不知我此时的想法呢?”
若是只有离开,才能让她和东方哥哥在一起,那么她只会选择离开。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江山如画,甚至……甚至父皇……父皇的遗命,她都不要了。她要的男儿要不顾这一切只要她,那她必定同等回报。
“东方哥哥,若是吟儿抛却一切跟你走,若是吟儿不再是尊贵的公主,你还要吟儿吗?”
“我要的永远都是任风吟,不是玉关公主。”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
那时候的任风吟以为,离开了皇城,她就不再是公主,她的生命从此以后只会和这个名叫东方无傲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那是她爱了十多年,而后也会一直爱下去的人,她怎么能不跟他走?
可是命运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让她消失在央鹤国的历史之中,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这个帝国的盛衰荣辱。
若是太平盛世,她大可以说着不顾家国天下江山如画,和她的东方将军策马奔腾浪迹天涯。而今却是乱世之始,若是她能够预知,因为她的出走,央鹤国西北五镇会遭受飞龙国战马侵袭,铁蹄踏遍她祖国的广阔疆域,导致生灵涂炭,那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大概会完全阻止她的出走吧。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曾经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幼稚和天真,在父皇伟大光环的庇佑下,说出那样不经考虑毫无责任感的话。如今父皇已逝,那辉煌的央鹤国也随着他的离去在渐渐地走向没落,如今她再不是那个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任性胡为的任风吟了。也许大哥正是没有意识到这点,才那样愚蠢地为了卫秋庭做出各种荒唐事。父皇当年只说对了一半,大哥当真是“情”字为上的情种,而她却不是。大难当前,她绝不会为情所困。
因为她知道,那是她的国家,她的百姓,她是央鹤国的公主,保护央鹤国,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当然,那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