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感无力,林穆还是肯定自己逃了出来,睁眼看时,那女子并不陌生。
“我为何会在这里?”林穆很意外。他虽然持千行符逃走,千城距离国都足有七百里,林穆知道在那种情况之下是绝不可能来到这里。
“你是小姐的有缘人,她早有感知你有此一劫。故而多赠与你一滴药液,可惜还是没能改变结果,我仍旧在她嘱咐的地方寻到了你!”春姑娘道。
“既然她可以预知未来,为何不及早相告,或许可以改变!”林穆问道。
春姑娘听后摇头:“天道不可逆。小姐虽然可以预知,却不能强行出手改变。而且,谁也改变不了!正如你会被我救下!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她在哪里?我想见见她!”林穆一直对这个所谓的有缘人很是费解,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成为有缘人?
“时间还不到,上一次小姐与公子约定的时间是两年后,现在还差两个月。”
“还差两个月?”林穆听到这世间感觉惊讶:“我昏迷了近一年?”
“差不多,差十日整一年!”
不知怎地,林穆总觉得这十日有些特别,似乎让他心底泛着烦闷。
“我可以见你家小姐吗?”林穆再次问道。
春姑娘却教条的否决:“两个月后,小姐自会与公子见面。你还是安心养伤吧!”
林穆摇头拒绝:“不行,我总感觉这十日有些事情会发生。我要赶回去!”
“国都吗?便是你知道会发生又如何?十日,七百里,你根本赶不到!”春姑娘开口:“况且你的身体已经接近灯枯之态,若非在这里,早就死了!”
“我还是要回去,无论如何!既然你家小姐的预料这么准,我就该没事!”
挣扎起身,春姑娘拦不住林穆,只能送他上路。她很费解,这样一个执拗的人,到底与小姐的缘在何处?
五日,林穆恍恍惚惚,多睡少醒,甚至最后这三日都未曾醒来。
耳畔响着车马的声音,林穆缓缓睁开眼,那车夫仿若送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呢!”
林穆虽然刚醒,却仍旧很疲惫。那日的雷劫将他伤的太重,祸及本源。或许正如春姑娘所说,不在翠名居,他恐怕真的死了。
“无妨,我若死了,你持此玉牌去国都岭南侯府,自有人结算你的银两。”林穆果真是伤的太重,这次醒来只匆匆几句话,喝了几口水便再次昏睡。
又一次睁眼,林穆看到两旁仍旧是无尽绵延的树林,寒月将至,这些树木已经开始凋落;不过此去向南,气温在逐渐变暖,相比千城要好的多。
“第几日了?”
林穆的问题很奇怪,每次醒来不问路程,只问时间,车夫答道:“九日!”
一声叹息,林穆知道便是再快的马车,七百里的路程十日也万难赶到。
第十日!
岭南侯府,花溪依旧,这里的气候的确好过千城,海棠盛艳,秋菊展颜。一道倩影立于花海之间不住呢喃落泪。
一众人在远处不禁黯然叹息。林穆的死,让陈若灵彻底绝望。一年之期已到,终究没有冲淡她的死意。
“还有四个时辰太阳就落山了,你还不回来吗?若我就此死去,黄泉路上何处寻你?”
这样的话,这样的伤感,让后方陈家的人颇为担忧。陈御凌从昨晚便开始守在姐姐身边,就怕她做什么傻事。
“准备的怎么样?”小公子叫过来下人问道。
“该想到的都已经想到。茶盏之类可以伤人的器具,陈小姐用完便会悉数撤走。这附近十个小院之内没有任何利器。就算是地面上带着棱角的石头我都叫人敲下来搬走了!”管家如实回答。
“多谢小公子劳心了。可若灵如此,怕是死意已决。咱们便是想得再仔细,也万难防住她寻死的心!”陈老家主开口。
“事在人为,谁让我跟林穆是朋友,在他回来之前,总要照顾好她!”
小公子真的相信林穆还未死吗?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三个时辰!
陈若灵已经不再开口,只是怔怔地盯着那轮烈日,即便刺眼,也舍不得离开眼,害怕它走的太快,彻底绝了她的希望。
两个时辰!
下人们送来食餐,放到冷了也未见陈若灵动筷。已经有人预感不好。
……
天已经不再那么炙烤,林穆睁开眼,远远地可以看到国都的烟尘。
“十三日了,公子又睡了四天!”那车夫道。
“无妨,我还能撑。我今日一定要赶到国都!”这是林穆醒后最后的话。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国都,那车夫沿街打听岭南侯府的位置。足足耗去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那座巨大的朱门之前。
“唉!已经三日了,若灵不吃不喝,她真的要折磨自己死自己吗?”陈子瑜十分心痛。当初不若彻彻底底,了结了与林穆的纠葛,即便陈家被打压没落,至少他可以让儿女们幸福快乐。
小公子坐在堂中也是沉默,莫非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陈若灵死去?
“少爷,有人送来了这个!”管家急匆匆走进来,将一枚玉符送到眼前。
小公子看后震惊而起。陈子瑜他们皆是后来国都,对这玉牌并了解。但他却知道,这是林穆的器师牌,神铸会几百年来唯一颁发的剑盾器师牌!
“他没死!我就知道他没死!人呢?人呢!”小公子好似癫狂,开口大吼。
一众人匆匆赶来,那车夫见到十几个人这般模样,着实吓坏,牵着车不觉向后撤了几步。
“林穆!我就知道你没死!哈哈……”
那车夫听后并不知这些人的身份,开口道:“林公子睡着了!”
“他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睡觉!给我起来,去救人!”小公子粗言粗语,脸上尽是兴奋。
“这个……林公子受了重伤,这十三日清醒不足两个时辰,多半时间都在沉睡,我看也熬不了多久了!”那车夫如实相告。
这话让人震惊。小公子急忙撩开车帘,里面的林穆没有半分知觉,睡的恨死。
着人将林穆抬到床上,宫里的医师被请来,皆是摇头叹息:“难!伤的太重,除非有神丹妙药!”
“我去跟父皇求灵药,林穆有大功劳,如今活着回到国都,父皇定然不会小气!”五皇子转身便走。
那医师却一声叫住他,道:“五皇子还是莫要费心了。林公子的伤不是一两株灵药能够医治得了。除非有重宝与凰血阁交换神丹!”
众人听后皆是不语。
凰血阁这三个字让人犹豫。神铸会、凰血阁,是在周遭各国皆有分会的神秘组织。他们不同于那些大教,只在凡世敛财。
凰血阁号称什么都卖,什么都收。只要你付出等价的交换,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是重宝,他们有什么?
岭南侯府虽然是二品战府,但岭南侯这么多年的战功赏赐全都花在了军中,小公子等人的花销还是皇室的旁系身份所得的月供。
至于陈家,那就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了。五皇子返回国都只有一年,而且因为边疆的事情处于半禁足状态,手里也没什么值得拿出的宝贝。
而且,凰血阁所需的重宝,皆是天下奇珍,整个乾国都不见得能够拿出几件来。
陈若灵来了,她挣扎而起摸索而来。她的双眼因为最后一日直视烈日过久失明。
“重宝?我不知什么算是重宝,我身上的这些够吗?”
一件宝衣,一支发簪,一只手镯跟一条项链。都是林穆当初为她炼制。
虽然都是不错的灵器,可远远达不到凰血阁所需的重宝。
“若是陈家的战车呢?”陈老家主忽然开口。
这话令五皇子眼前一亮。那辆战车便是他都看着眼红。整个乾国,怕是出来皇家传说真的那一件国器之外,就只有陈家的这辆战车。
“陈家的战车虽好,但与一颗神丹相比还是差了太多!凰血阁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小公子道。
“这要怎么办?”说来说去,他们手中并没有拿得出手的重宝。
“或许,我们还有一个机会!”小公子开口,看样子并非故意吊人胃口,但大家被他这么弄的很不好受。
“是什么?你就不能一波说完?”五皇子横了他一眼。
“这要看天意!还有八天凰血阁的拍卖会就要举行了,如果我们有奇珍材料,同样可以跟前来参加拍卖的巨头们换取神丹!毕竟凰血阁的拍卖会,可是吸引了天下散修甚至大教的成名人物。”
听了这话,大家伙又是一阵泄气。五皇子指着小公子道:“你说了等于白说!那等人物所求的材料岂是咱们能有的?便是比不得凰血阁所需的重宝可也差不多了!”
小公子听后笑了笑:“咱们没有,他有啊!”小公子指了指林穆。
这话让众人疑惑,唯有五皇子与陈若灵知道小公子的意思。上一次林穆炼制储物戒,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了不少的珍稀材料。就算是他出事前也曾尝试炼制,结果以失败告终。
“即便林穆醒来给我们足够的材料,那种规格的拍卖会,我们也没有进去的资格!”陈子瑜道。
“不会,还是有办法!一品军府梁家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次拍卖的资格,打算为梁文焕换取洗髓丹来提升资质。”这不是什么秘密,一年之中总有些大事发生,这算是轰动不小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