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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夜,许家甯许家宸姐妹俩躺在被窝里谈心事。

许太太帮她们整理好床铺,床铺的位置,随便转动都可以看到天空,庭院里的景色也一览无遗。

许家宸说:“我最怀念这个时候。”

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看着干净的天空,虽然,这个城市的夜空看不到很多星星,但是,有月亮的夜晚,天空格外明亮,让人心情莫名的舒畅。

许家甯说:“我也喜欢这个时候。”每次看着天空,她都觉得很放松,生活中所有的琐碎像是被辽阔的天空吸走了一样,剩下的只有恬静。

许家宸说:“我了想要这样一个房间。”不过,有生之年,很难说会实现这个梦想,有些微的差异,都找不到这种感觉。或许她只能在这里体验。

许家甯想了想,她说:“家里地方太大,怕是不会协调。”

许家大宅占地是很大,但是,因为当时建筑设计的关系,想要利用现有的空间增加建筑物,实在有些难度。

许家甯现在住的房间,是从主建筑延伸出来的,一条不长、但很雅致的走廊连接着两座建筑物,这是她的少年时代,一个建筑师长辈帮忙设计的。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不觉得它落伍,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堪称完美的一座小建筑。

就是这座小小的建筑,引导着许家甯走向建筑师之路。

那位长辈现在已经离世。现在想起来,许家甯仍然心里充满了敬意。那时候,小小的许家甯看完一本有着各式建筑的图书,心里一直念着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空间。刚好那时父母携着她去拜访身体不适的长辈,期间说起这件事,许家甯因为他是建筑师,大胆的问他是否可以帮她设计这样一个小小的梦想天地。盛名已传遍世界的他并没有推辞,于是,许家甯心爱的房间就出现了。

这也是那位长辈有生之年的最后一个设计,建筑完工后不久,他就离开了。留给许家甯这样一个充满温暖的回忆。

这是一幢方方正正的建筑物,实用面积120平方米,除了梳洗间外,其他空间并无间隔,三面都是玻璃墙,只有和主建筑一样面对大门的那一面玻璃墙由外面可以看得清楚里面的情况,其他两位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进来。

为了凸显空间,摆放床的那一边和另一边的地面稍有落差。床头附近是一米高的贴墙书架,面对着大门的那端放着长长的、矮矮的书桌,地上放着几个坐垫,许家甯喜欢坐在地上看书。梳洗间的那一面排列着衣柜。

地方并不算太大,除了乐器,再没有其他摆设。不,还有一个小小的建筑模型摆在书桌的一角。

许家宸第一次见到这个空间,惊喜得嘴巴好久都合不上,整个假期,她都住在这个房间里,最后还差点舍不得回家。

许家甯自从搬进这个小小的空间以后,除了上学和回家探亲或是外出旅行,平时甚少出门,她眷恋着这个小天地。

亲密的友人来访,见到这样一个房间,也是羡慕不已。

里面的摆设旧了,悉数换回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摆设,这些年来,她的小天地没有变过模样。像她的心里,永远会记住那位长辈,不会改变。

许家甯看着天空,天空灰蓝灰蓝的,隐约可以见到有星星在闪烁。

许家宸说:“我最喜欢赤着脚走在地板上的感觉,拍广告时,如果可以,我都选择这种走路的方式。可惜不能借你的房间来拍摄。”

许家甯打趣的说:“不然我帮你拍摄一辑照片?”背景就是这个房间,当然,床的那一边是不可能曝光的,最后允许书桌的这一边。

许家宸说:“这里给人一种很安宁的感觉,无论在外面受了多少风吹雨打,一想到有这样一个空间在等着我,我就无所谓了。”

“我没有听错吧,你在感慨人生。”这是绝无仅有的事。她们姐妹二人虽然分隔两地,但常常电话联络,许家甯从来没有听过许家宸说这么感慨的话。也许,小女孩长大了,开始有其他心事了。

“我最近在学习感慨人生。”不过,不会造成太大影响,跟姐姐倾诉一下应该无所谓吧。

为赋新词强说愁吗?

许家甯说:“现在这个情况,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有什么不好的。”

“我不敢说不好,”许家宸笑道,“怕被雷劈。”炫耀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懂珍惜则有很大问题。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你知道我会很乐意倾听的。”

许家宸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着许家甯:“你真的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许家甯肯定的点头:“真的喜欢。”

“真的很开心吗?在工作中,无论遇到什么都开心,都会坚持吗?”虽然她知道这样问似乎有点多余,许家甯一直以来就只有这么一份工作,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也有过不快乐的时候。”其实,是有过非常受气的时候。在完成实习之后,她正式成为事务所的一员,因为实习时跟随的上司因身体不适休养去了,她和另一位新同事被分配到一位位高权重的前辈手下。

不知为何,那位前辈总是和她过不去,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能挑到毛病来。好几次,许家甯回到家后,坐在书桌上越想越灰心,最后眼泪都没有能够忍住,滴了下来。她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一直以来,别人即使没有捧着她惯着,也从来都是笑脸相向的。她是一个对自己要求相当高的人,做事的标准是比要求的目标高出一点。

也并不是她一个人才得到这样的待遇,和她一起进入事务所的新同事的情况也同出一辙,新同事没有熬过三个月的试用期,知难而退了。

后来,老板发现了这种情况,把她调到另一个前辈带领的小组,许家甯才逐渐打消了离职的念头。

到现在,她仍然不知道当初为何会被诸多挑剔,当然这也无须追究了。

待她在事务所有了一定位置的时候,她总是记得自己以前的待遇,谨记着不能犯那样的错误,她对所有的人都礼貌客气,在工作上,也从来不会隐藏,别人问意见时,总会很认真的思考然后提供。她讨厌办公室政治,和多数人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

一位前辈这样对她说过:“没有人有义务对另一个人好,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好,总是有原因的。”

所以,她很珍惜每一个待她好的人。

当时初出茅庐的她问这位前辈:“如果一个人对你好,你又不想接受呢?”

前辈笑着对她说:“如果不喜欢这个人的话,我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对我好。”

这位前辈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教会她很多,是她家庭与学校以外的良师益友。现在,她们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这位朋友也一早离开了建筑师事务所,她转行做时尚杂志主编去了。

以前,许家甯总是见她捧着时尚杂志的时间多过建筑书籍。

她说:“白天是生活,夜晚是理想。”她的理想就是做时尚杂志编辑。她做到了,而且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转身。

许家甯想起一句话,同样是这位朋友的良言:弱小的心灵受到小小的伤害有什么所谓,有一天你会感激这些伤害,它使你变得强壮,最后百毒不侵。

这句话许家甯不是很认同,她相信途中没有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为难也不会对她的坚强人格有任何影响。

喜欢为难新人的前辈后来离开事务所了,偶尔听到别人提起他,许家甯很心平气和的附和。

毕竟那是无关紧要的人,虽然说在某一段时间内,让她弱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许家宸的情况应该比她的好,她在那个五光十色的行业,从善如流。

姐妹俩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她们所在的行业,都是由长辈引导。

许家宸问:“你还记得宜伶姐吗?”

许家甯点点头,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个穿着打扮永远走在时代前列的长辈。说是长辈,其实有些过分,她不过比她大上几岁,但因为辈分,硬是把她的位置拨高了。她本人也有所非议,从来不让她们按辈分称呼她。

“宜伶姐退休前,说她要享受阳光海滩的生活,等腻了再重出江湖。”

郑宜伶是许家宸以前的经纪人,长得比经纪人公司的模特好看,但她只做经纪人,没有想过要做模特,这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她有伴侣陪伴,看来是不会对退休生活感到厌倦的了。”

“希望我想退休前,也可以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许家甯笑了,小女孩长大了。

许家宸又说:“像爷爷和奶奶那样,到老了,仍可对他撒娇。”许老太太是许家宸的羡慕对象,而许老先生则直接影响着她选择伴侣的标准。

许家宸问她:“你怎么看?”

许家甯说:“感情的事不用选择,能够遇到那个人已经很好。”

许家宸说:“我渴望那种心跳的感觉。”

许家甯说:“每次设计图重新修改后交出去,客户又要约见面,我的心跳得最快。”

“你明知人家说的不是这个。”

许家甯正色的说:“不用担心,你很快会遇到一个和家人一样爱你的人。”

许家宸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难道家甯未卜先知?

许家甯笑了。不用未卜先知也知道,小女孩已经遇到心上人了,不然也不会一反常态的对她大论人生和感情。她有点好奇这个人是谁,不过,家宸没有提起之前,她不会问,免得吓坏小朋友。她们之间有着五年的差距,能够被家宸认定为倾诉对象,她怎么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妹妹纯真而不天真,漂亮又活泼,心地善良而且有着绝对独立的经济能力,这样的人想让人不喜欢都难。所以,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有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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