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谈不上“上流”,但说实话,这种低调,也绝不是真的低调。算了,有的人看开了,索性不低调,咱高调点。可是真的高调呢,又有点高的变形。
某次,北京四环边的一家知名酒店里,笔者和圈子里非常有名的人士会面,真是大开眼界。人家的做派真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拿着名目缭乱、洋洋洒洒的酒单,这位大哥随意问道:“平时喝什么酒?”笔者道行尚浅自然不敢造次,就借机说什么都行,您看着点,也是给人家一个展示他对酒水研究的机会。酒单上众多酒名,笔者只是偶有听说,但见大哥浅浅一笑,来了一句:“上个月还在这儿存了一瓶法国带回来的桑赛尔,今天就喝它吧。”
随后,他漫不经心地介绍他所理解的红酒:“法国的葡萄酒,我还是比较爱喝博若莱红葡萄,不过卢瓦尔河产的也可以,前两天在一个聚会上喝过一款,混合意大利扎比安奴和盖凯妮科两种葡萄酿的,非常迷人……”
可怜笔者这只菜鸟,何尝能品得出“迷人”味道,只好陪着笑,不停说着是是是。上流圈子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只不过比起其他场景能让那些爱装的人找到归宿而已。
一次私人聚会,某位身份很可疑的名人拿着勃艮第葡萄酒跟人胡吹,说自己手上的那只雪茄是刚从古巴带来的“高斯巴”,味道相当纯正,也是他最喜欢的一种。一般咱们抽烟如果觉得好抽,必然拿出来与人共享,可是这位名人却自顾自吞云吐雾,根本不愿分给众人的意思,可能是那雪茄确实身价昂贵吧。可是在笔者眼里,这种显摆却又不与人分享的行为,简直就是小孩子拿着棒棒糖自己吃,小朋友们在旁边问这问那的尴尬。笔者转身走开了,剩下几位依旧与他胡吹海侃,似乎真是那问东问西的小朋友。
看来,上流的人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中国式庄园
要说高调和低调啊,但凡是个人物都愿意别人眼里的自己是“低调的”,其实呢,这种低调,就是对这个人的最高赞美。举个例子,那些爱好打高尔夫的家族企业大老板们,人家的所谓低调就是,我自己修个球场,专用的,一般人进不来。自己再修个会所,每月红酒单就签个百八十万,您说,外人谁能见到这种阵势呢?上流社会嘛,真正的高调,就是所谓的低调。
在上海有一座神秘的庄园,一般人很难进入,从市中心开车前往,大概一小时的路程。来到庄园南大门,面前耸立气势磅礴的白色门楼,楼前则是青铜打造的大型雕塑,门前花园大道直穿而过。绕过南大门,向前走上几百米到达庄园侧门,与南大门一般高大的门楼必须有,此外还有两位身穿皇家制服的哨兵异常抢眼。经过岗亭确认了会员身份,来往车辆才允许进入庄园。
穿过花园大道,来车直接到达酷似白金汉宫的“白金汉宫酒店”,这是会员们高谈阔论、聚会饮酒的地方。酒店门前大多是世界顶级豪车,如凯迪拉克、宾利、劳斯莱斯等。酒店内的装饰则完全可以称为“叹为观止”,字画、雕塑、挂毯、巨大天台与游泳池等,无不透露着一种欧式的宫廷气派。
在酒店两侧,还有好几栋建筑,每一处都有自己的特点。还有一栋别墅,外人不得进入,据说那是庄园主的私家别墅。
在酒店周围的其他建筑里,有着各式各样的名流设施,马术俱乐部、私家医疗服务、超豪华客房,而且很多服务都是正宗的国外皇家风范。
以酒店里的红酒吧来看,这里有世界最文明的红酒、雪茄,一切都讲究纯正原生,大堂里还有一颗据说价值数亿元的全球最大夜明珠,以及国内外的古董器件。
除了奢华配套设施,庄园里最有主人特色的就是那片18洞顶级高尔夫球场,国际高尔夫球场设计大师杰克·尼克劳斯为庄园量身打造了这片球场,连球童都是从东南亚精心挑选再进行系统培训。
庄园主人与名流的合影挂在酒店餐厅中,包括美国前总统在内,更让人叫绝的是,庄主还有一张与晚年张学良的合影,这让普通中国人犹如见到了传奇的历史。
梦里身份值多少
骑白马的,都是有身份的;但笔者也知道,身份这个概念,有时候很讨厌,明明大家都是草根,还非要比出个高下,骨子里其实都是俗人。某朋友酒醉后说过,中国哪里有啥名流,哪里有啥贵族,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这话有些极端,却也不假。
“高声喧哗”、“会车时不关远光灯”这两件事儿,就给所有中国人判了“低级”的刑,别说这是文化,你要这么说,简直是拿着无耻当令箭,还破罐儿破摔了不成?
即便如此,但是我们所谓的“身份”就一文不值了么?错,恰恰相反,这种标榜“高端”的虚无身份价值千金。因为身份背后意味着资源嘛,照此说来,没资源的人就死得妥妥的了?
话不能说绝。草根有草根的混法,没身份的有没身份的好处,百无禁忌嘛。如果赶上个草莽的时代,那就美了——有身份是有身份的活法,没身份是没身份的好处,关键在于,你把握住了什么资源,这是一个富豪的基本修养……
雨正在下,天正在变
这年,笔者依稀记得,中关村的那个热闹,犹如小时候去镇里赶集,街坊邻居有事没事爱招呼一声,最近去村里了么?你家电脑配了个啥?我家是奔三的,高配。那什么,最新的《帝国时代》和《红警》,买了吗?赶紧去村里买啊……后来才知道,这年海淀区政府大力扶持中关村,白颐路上马上要迎来大庆典了,据说这里将成为全北京、乃至全中国最牛的地界儿,“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这里就是明证。
在此带动下,各路小贩从全国各地奔涌而来,机关里的人们也眼红的不成了,大学生毕业之后也愿意放下身段来摆摊卖货了。当然了,“天之骄子”们来做小贩,还有一个好处——噱头。
中关村的忽然兴起,激活了许多“小贩”,也激活了很多“观众”。为啥啊,因为他们有噱头。就像冯仑说的那个段子:“民国的名妓小凤仙,如果找了个民工委身,遇到扫黄就被收押了;可是她找的是名将蔡锷,于是成为传奇;她要是傍上国父,那她就是国母。所以,不在于接客,不在于行业,而在于跟谁。”在中关村,也不在于你是扛大包的还是骑三轮的,关键在于你是不是赶上了好时候,是不是有个特别适时的噱头。
事实上,这些中关村的小贩们,赶上了好时候,也有这种噱头。据统计,中关村混口饭吃的人们,十个有七个是专科或本科学历,剩下仨,一个硕士、一个博士,还有一个是他们的大学老师……
1999年,在这中关村,正是英雄辈出,小贩大佬、商人学者,共筑光辉的岁月,号称中国硅谷,而这里比美国的硅谷有着更多的恩怨情仇、残酷传说。
小贩们的春天
中关村里的这些个草根小贩,没啥身份,无非一个“大学生”的身份,说实话,在这个年代已经不值钱了。那要是在早些年,中关村的那些元老们,人家的身份是真值钱:探路者陈春先、“两通两海”的四位掌门人、“中关村村长”段永基、联想教父柳传志等人,都是体制内的科学家。
一比就知道高下了,到了冯军这一代人,踏入社会就是“一无所有”的流浪者,切·格瓦拉式的革命姿态,总是更令人啧啧称奇。
在这些新生代小贩里,后来发财了的几位“山头大哥”的身份颇有天机:
冯军,陕西人,清华大学,职业生涯:小贩、华旗创始人、有钱了的华旗资讯集团CEO;
雷军,湖北人,武汉大学,职业生涯:金山程序员、CEO、天使投资人、“小米科技”CEO;
刘强东,江苏人,人民大学,职业生涯:某日企小员工、街头小贩、京东网CEO;
李国庆,北京人,北京大学,职业生涯:中央书记处政研室打酱油、“当当网”CEO;
陈年则是个另类,在大连读高中与大学期间分别退学,后来认识了雷军,负责经营金山子公司卓越网、卓越网卖给亚马逊之后,此人套现出户,创办“凡客诚品”……
此外,还有王江民(江民科技创始人)、王永民(五笔打字法之父)、吴晓君(CCDOS之父)、鲍岳桥(发明了UCDOS)、王志东(创办新浪,后来被“村长”段永基轻易击败)、杨元庆(联想集团)等人,但他们或者算不上“大佬”、或者早已烟消云散,总之不再赘述。
身份能换钱
虚无的身份不值钱,但是一张看得见摸得着的“身份证”却实打实的能换钱哦。
那些年,山西、河南等地有很多小煤窑,每年爆出的“无证煤矿坍塌事件”层出不穷。这些事件,大多是一些勇敢的、有良知的记者报道出来的,但事情分为两面:有的记者无愧于自己的称号,但有的记者却是“辣手掮客”,专门做敲诈勒索“黑吃黑”的买卖。
笔者有位山西朋友,有一阵子很想考个记者证,还托笔者给他报名咨询啥的,问其缘由,说在山西有一个记者证,有时候比说“我爸是李刚”还管用。原来,在他们那地界儿,很多目不识丁、空有一身胆量的外地莽夫,冒充来自京城的记者,拿着不知真假的记者证,说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还真能唬住一些小煤窑。煤老板怕自己违规开采被“记者”曝光,只能掏钱封口,少则几千,多则数万,破财免灾。笔者和诸位看官一样,乍一看,这还真是个好营生,但据笔者的山西朋友说,别太天真,这活儿,一般人真干不了。
原来,煤老板们架不住每天跑来敲诈的黑记者,也雇了一帮人,专门对付记者,轻则撕毁证件,重则暴打一顿,要封口费越来越难了。但其中有位假记者,颇有能耐,虽然是个文盲,但却凭借在煤炭“掮客”圈子里的关系,搞到一张长长的矿难名单,拿着名单找当地宣传部长,请领导过目。领导一看,大惊失色,只好责令各小煤窑出钱消灾。
这位专搞破坏的“辣手掮客”黑记者,于是很快收到数目不等的封口费,点钱点到手抽筋。孰料此时,当地司法部门介入调查,以敲诈勒索罪名,人赃俱获,将他打入大牢,判刑十五年……
内地来客
1990年代初期,从内地去深圳的人,在身份上有更便捷的优势。
吴亚军与她的丈夫便是一例。当年,两人受公司委派前往深圳出差,一到深圳,就发现很多人拿着内地身份证去购买股票。吴亚军也加入其中,然后就发了一笔小财。
赚钱这么容易,他们索性辞去公职,下海了。
刚开始,俩人开设了电脑企业,说是电脑企业,其实就是个硬件装配店,他们通过渠道拿来原件,然后拼凑成一台电脑,高价卖给消费者。
这个生意也挣了一些钱,吴亚军就撤出了,因为她有更大的野心。
夫妻二人带着钱回到四川老家,与别人合伙开办贸易公司,还做快餐。做了一阵子,又单立门户,继续做电脑元器件的贸易。夫唱妇随,好不快活。
后来,两人都有了商业经验,就各自干各自的,还形成了不小的竞争关系。直到1995年,两个人又达成了共识,合作开发房地产。
吴亚军此时表现出超越其身份的智慧,她认为企业要赚钱,但不能单纯赚钱,如果只是赚钱,那注定只是小个体户。后来吴亚军在管理公司过程中也表现的很有现代企业家意识,她提出让家里的所有亲戚都离开公司,实行现代经营,避免家族化。虽然丈夫有些小意见,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
今天看来,吴亚军能够做到国内房地产开发前三,这种超前的商业理念功不可没。
吴亚军在下海之前曾经在一份建设部主管的报纸工作过,因为工作原因她与建设部的一些工作人员成了朋友。投身房地产之后,恰逢建设部要在全国做一批示范住宅,吴亚军就利用这层关系,拿到了其中一个项目,取名为“龙湖花园”。
项目后来就火了,建设部下属的投资主体拿了大头儿,但是后来逐渐退出了龙湖公司,吴亚军则以此为起点,一路通往中国顶级富豪圈。
1997年,龙湖花园的产品形成了自己的特点,开发商大笔投入,物业服务自成一格,而且是国家级别的示范小区,迅速在重庆成为标杆,此后进军全国房地产,也屡战屡胜,很多国家领导人都来龙湖的示范区参观考察。
作为富豪,这就是身份的魅力。
本章总结:穷爸爸是村长,富爸爸是“李刚”
要是单说金钱,恐怕村长的孩子也算得上富二代,现如今哪个村的拆迁不得是百万级别起跳呢?但是如果除了金钱,加上隐形的资源,比如人脉、关系、裙带等,那村长就靠边站了。
在咱们国家,身骑白马的身份未曾改变,投胎这门技术被运用到炉火纯青,于是乎,“我爸是李刚”这种非常原始的护身符,依旧通行无阻,即便是21世纪,却令人恍若回到了远古时代。
那咱们就从古时候开始总结吧。先秦之际,有名的富豪如陶朱公、白圭、猗顿等几十位有记载的富人,大多从事铸造冶炼、畜牧这些解决基本生存与战争物资的行业,可想而知,这些行业虽说今日看来比较粗放,但在当时属于高科技,此时还是草根的天下,把握住社会潮流就能完成资本原始积累。
这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资本萌芽时期。到了汉代,“盐铁专卖”,官方开始控制了,草根就歇了。此时开始涌现的富豪,十有八九都是官宦子弟。
直至后来,大富豪沈万三,靠炒地皮起家,大量的地皮用来种庄稼,由于身在苏杭,地肥水美,粮食供应全国。有了资本,又开始做贸易,本地的丝绸、陶瓷往国际上卖,拉回来便宜的香料、药材等稀罕物件儿,再高价出售。
呵呵,做贸易,没有海关的批准,怎么可能嘛。呃,当时有海关不?元末明初,嗨,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到了清朝,官商基本上成为共识,今日被企业家们爱戴推崇的大商人,什么伍秉鉴、胡雪岩、盛宣怀,无一不是高官从商。
其中的伍秉鉴更是一代富商,据说他们家的总财产近三千万两白银,换算成今日人民币就是几十个亿,想一想,当时还没有通货膨胀,几十个亿的人民币,那购买力,真谈得上富可敌国了。
伍秉鉴的发家,正是因为广州通商口岸的垄断地位,他一人把持了贸易许可,当时闭关锁国之下,只有广州一个通商口岸,可想而知,就好比今天的中国电信和中国移动、联通纷纷合并,称为“中国电动联”,多牛……
之后的盛宣怀和胡雪岩不必多说,这哥儿俩号称“一生的对手”,结局也都不怎么样。盛宣怀远走他乡,胡雪岩最终因时局大变,落得个一贫如洗,丢了性命。此类游戏规则,辉煌时无二,败落时极惨,简直是人生蹦极。
说白了,这种规则没有门槛,简单易学,也不需要有个李刚一样的爸爸,这大概是他们受到后世商人推崇的最大原因。没有技术,不懂金融没关系,只要会请客送礼就行。
呵呵,你看,发展到今天,规则变了吗?
穷爸爸只是运气好,成了村长;富爸爸则是懂规则,所以是李刚。家族、体制、身份,莫不如此,都是懂得了游戏规则。身骑白马,一路前行,身后红尘一片,前方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