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好险……
我想想就后怕,甩了甩手臂,还好都是些擦伤的血丝,没有脱臼,然后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心里咯噔一声,忙问老头,“他们呢?”
老头摇摇头,沉声道,“不知道,下面吧。”
“下面?”
我探出头去往下一照,我们下面似乎是一个石室,面积不是很大,地面距这里只有不到两米,我手电照下去第一个看见的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方方正正的放在石室正中间,上面雕着繁复细密的花纹,看上去似乎是某种动物,这是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古墓里的棺材,不过我现在没一点儿心情,因为棺材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很多血红的块状物体。
我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那是一块一块的人体了。
我长久的立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甚至忘记了害怕,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滑到下面,眼睛死死盯着脚边的一个断手,手指头只剩下了残缺的两个,浸在血水里,我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其实你也没认识人家多久嘛,这种时候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可是我自己也没注意到,我站在那里看着残肢断臂,嘴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呜咽声,一声一声抽气一样从喉咙里冲出来,就在我实在克制不住想要放声大哭的时候,有人从后面牟足了劲儿踹了我一脚,差点把我踹进肢体堆里。
“嚎什么嚎!难听死了!活人也让你嚎成粽子了!”
是小柳儿的声音,我心里一喜,兴奋的回头就拿手电往他脸上照,又被他踢了一脚,“你丫的想照瞎我啊!”
他踢得不重,我也懒得计较,刚想说一声“太好了!”就看到小柳儿怀里抱着祁思,她的头发都散了,跟我一样垂了下来,脸朝小柳儿胸膛上靠着,没声没息的。
“祁思怎么了?”
小柳儿皱着眉头,声音很低,“好像有点逆风侵体,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怕她碰污血会有影响,就一直抱着她。”
我点点头,走上前去说,“我来看看。”
这时候老头也下来了,走过来跟我一起看祁思的脸色,老头摸了摸祁思的脉搏,说道,“有点紊乱,情况不是太好,不过祁家的四小姐不会连这个也熬不过去的。”
他又在后面貌似无意的补充了一句,“让主家伤成这个样子,算是侍臣的失职啊。”
小柳儿闻言身体一震,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后面没听懂,刚刚想问一句,祁思苍白的小脸就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抖一抖,睁开了眼睛,小柳儿一下就转忧为喜,急道,“你怎么样了?哪里疼吗?”声音格外的低沉温柔,跟平常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祁思睁着眼睛好久之后才有点反应,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小柳儿,又看了看我们,才沙哑着嗓子说,“我昏过去多久了。”
“没几分钟,你现在觉得如何?”
祁思虚弱的笑笑,说,“不要紧,不过谁受伤了吗?好重的血腥味儿。”
“啊……没什么的,你别说话了,再睡一会儿吧,我们在这里很安全。”小柳儿的声音更加柔和,就像催眠的乐曲一样越来越低,祁思抬起头还想要说什么,眼神却渐渐迷离,小柳儿继续浅吹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嘘……睡吧睡吧。”
她的小脑袋一歪,又倚在他胸膛上沉沉睡了过去。
我心想这可真是百炼钢成绕指柔啊,刚刚那么粗声粗气踹我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一面。
待到祁思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之后,小柳儿抬起头来用眼神示意我往墙壁上看,神情非常严肃,我奇怪的拿手电往被炸弹豁了一个大口子的墙上照去,只见红红的一大片,一开始我还没看明白,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仔细那墙壁里塞得满满的,居然都是尸体!
看来尸体原来都是封在墙壁里的,让我们拿炸药都炸出来了,满墙壁的血和断肢残臂,有新鲜的尸体被炸得脑浆飞迸,黄黄的粘稠的脂肪和着血液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掉,也有腐烂了一半的,上半身炸没了,盆骨的骨头炸散了还连着肉块当啷在断壁上,其他早就烂的只剩骨头,就更是炸得粉末一样。
我惊得倒退好几步,一脚踩在两根软软的指头上,忍不住大叫一声跳出好远,低头一看,鞋子上湿哒哒的已经吸饱了鲜血。我再也受不了,伏在另一面墙壁上毫不客气的吐了。
小柳儿在远离墙壁豁口的石室一角将祁思小心翼翼地放下,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背,一副同情的口气,“怎么样,没见过这种大场面的白少爷,还行不行啦?”
我摆摆手,搭在他肩上,“这到底是谁的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么玩儿下去,我就快没活路了。”
小柳儿哼了一声,“你才知道啊,从你掉进来那一刻起,就是把脑袋别到了裤腰带上,死活都已经不是你说了算了!”
我捏紧了他的肩膀,我想那一刻我的脸色一定白的吓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我的样子,没再说笑,而是缓缓给我拍背顺气,轻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这是个楚人的墓,祁郑两家联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其余的,你还得去问思思。”
“祁家和郑家?”
“是啊,跟你们白家同为阴阳五家的。”
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关我什么事?”
小柳儿一下子瞪大眼睛,“你连阴阳五家都不知道?!”
我仔细搜索了从小到大的记忆,摇头道,“说实在的,我除了会一点阴阳师的法术,其他的都跟普通人一样,我……我真的不知道。”
“普通人?”小柳儿突然从鼻子里笑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我的背一下,“同为少年家主,凭什么你二十年过得和普通人一样,思思就得拼死拼活?!你还真容易啊白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