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大祸临头
醒世历夏一月二十九
雨水已经淅沥沥的下了一周多的时间了，城里的排水渠昨天也已经不堪重负而淤塞了，现在城里许多地势较低的地方积水已经达到近一丈深，许多街道都被淹没了，湍急的洪水卷夹着各色杂物以不可阻挡的势态在城中肆掠。许多住户都开始搬到地势更高的地方落脚，商盟的各个家族也分别排出人在城里防洪抗灾，维持秩序。
相比大街上喧闹的救灾场面，欧文家族府上却显得异常平静。出了雨点不停的拍打在屋顶上，再顺着屋檐低落在地上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仿佛连呼吸声都刻意压制了下来。
赫迪拉的行动比丹特的想象还要来的快，还要来的凶猛，直到三天前他给欧文家族送来了一封所谓的《兼并计划书》。大概的内容就是阐述欧文家族现在示弱不能自保，希望丹特能以族人的未来和性命考虑，能够转入赫迪拉家族旗下，作为赫迪拉家族的附属商会存在，而且还给了丹特三天的时间考虑。
按说给出这样一份侮辱性的兼并计划欧文家族是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但可恨的赫迪拉早在派人将文书送来之前，就封闭了城市所有的进出路口，对外则称商盟换届停业三天以整内务，谢绝所有前来经商的人，也阻止所有人出城，并纠结了大批人马在城里巡逻，尤其欧文家族附近的街道。
眼看着就是欧文家族只要不答应条件，便会毫不留情的攻陷欧文家族的架势。
“如果家族被攻陷，那必定是灭顶之灾啊，几乎没有任何活路。”府中议事堂内丹特正和各位家族的长老们商议着。
“哼……要我们投靠赫迪拉家族？没门！”
“当年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他赫迪拉家族还得靠我们施舍才有的饭吃呢！现在居然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妄想吞并我们！”
“对啊！他们只要胆敢来犯，我们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投降？我欧文家族从来不认识这两个字眼！”
各位长老群情激昂。此刻还有如此高的斗志真是不容易啊。可事实上，欧文家族在这百年里也仅仅丹特曾经达到过中级斗将的高度，而其他长老和各位兄弟最高也仅仅初级战将而已，若是赫迪拉向之前的商盟大会一样纠结了其他小商会群起而攻之，家族几乎没有太多的抵抗力啊。
“各位长老，各位叔伯，”丹特打断了大家的火热讨论，“容我说一句，作为家族的族长，其实我才是最不愿意投降的。今日的灾祸或多或少都是我造成的，若是家族真要葬送在我手里，我就算死上千万遍也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看到，赫迪拉在沐风国，在商盟只手遮天，兼并之计只是他用于侮辱我等的手段，他也知道我们不会投降。但如是真和他们交战，我们的胜率微乎其微，虽然我等男儿不畏赴死，但家中妇孺小孩呢？以现在的形势，城市所有出口被封，一旦我们战败，那定是灭族的下场啊！”
丹特的分析字字珠玑，条条是理，说的各位长老纷纷摇头叹气不已。
“丹特，我们不是还有许多用于防御的机关吗？”一名长老突然提醒到。
“不行！”丹特断然拒绝，他知道长老所说的正是自己在十几年前就开始让族人们准备对付魔族入侵的机关，为了制造这些机关，丹特几乎请来了大路上最好的工匠，用上了最好的魔晶，几乎花去了丹特家族一大半的财富，可谓是凶险至极！
“那些机关所设计的用处是用于对付魔族入侵的，凶残至极，若是用于人身，太不人道，太过伤天害理，简直丧尽天良！”丹特大声的叱喝着。
“现在都到了亡族的边缘了，你还管什么人道？”
“是啊！到底是族人的尊严重要，还是你所谓的人道重要？”
“你根本就是一个懦夫！是你自己害怕了想要投降吧？”
“要不是你没用，我们家族怎么会落寞到这份田地！”
越是临近悬崖边缘，人群便会出现各种裂缝，前一秒还群情激昂的长老们此刻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想法，对着丹特破口大骂起来。
“各位……”
“丹特你这个胆小鬼！要投降你自己去。我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尊严去做别人的走狗。”
“丹特你自己造成今日的局面，居然还好意思说是为了顾全族人的性命？”
“你真是丢尽了我们欧文家族的脸面。”
激动的人群哪里还由得丹特做任何辩解。无奈丹特只得灰溜溜从议事堂退出。
“丹特你这条走狗……”
“你这个废物……”
身后的骂声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
这段时间丹特养成了一个习惯，没事的时候都会呆在尼克的房间外，从窗口静静的看着尼克昏睡的样子。
“吱呀……”尼克房间的门打开了。
“丹特叔叔，你来了。”程若依依然守护在尼克身旁。
“嗯，若依啊，尼克怎么样了？”看着程若依红红的眼眶，这孩子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实在可怜。
“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的好转，伤口没有愈合，高烧也一直反复。”程若依默默低着头，悄悄逝去眼角的泪花。
“你在门外一会，让我和他说说话吧。”丹特走到尼克窗前对程若依说着。
“好。”程若依转身出门。关门时，她看见丹特坐在凳子上弓着背，那佝偻的身躯哪有一点叱诧商盟的枭雄样子。
丹特叔叔的压力太大了。
程若依没有走远，就在屋子外面的廊前找了个阶梯坐下，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雨景，泪水不听话的又散了下来。
……
“尼克啊，为父来看你了。”
“你这一睡可是叫大家担心死了啊，你赶紧好起来吧。”
面对着孩子，丹特向所有父亲一样温柔。
“当年为父收养你时可没想到会造成现在的情况啊，你可真是个捣蛋鬼。”
“虽然还没弄清楚你的身世，不过为父也猜的七七八八了。不过为父从未后悔有你这个儿子，反而还觉得你是为父最大的骄傲，我们家族现在正面临着最大的危机，也许真的就挺不过去了。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必须要走，为父会安排人送你出城，但你身上的伤就得靠自己挺过去了。”
丹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做了许多决定。最后慢慢起身掀开了尼克身上盖着的被褥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破旧的布包系在了尼克的腰间
“好想再听你叫一声父亲啊，不过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
“吱呀……”尼克的房门再次打开，走出来的丹特颓废的像是一名暮年的老人。
他看了廊前的若依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特纳的房间。
“父亲大人。”眼看父亲前来，重伤未愈的特纳赶忙行礼。
“免礼罢。”丹特看着还绑着绷带的特纳，赶紧一把接住了他下跪的身子，“伤势怎么样了？”
“回父亲大人，已经恢复了许多，只需在过十余日就能痊愈了。”特纳兴奋的挥舞着手臂。
“只怕是我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丹特眼神有些涣散，声音也有些飘忽。
“父亲大人，怎么了？”特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赫迪拉派人送来一封《兼并计划书》，想叫我们归顺于他门下。”
“该死的赫迪拉，士可杀不可辱。”特纳紧握着拳头，眼神里满是愤怒。
“话虽不错，但家族人员众多，若是开战并定伤亡巨大，更甚就是整个家族灭亡。”丹特仿佛陷入了呆滞。
“那怎么办？”特纳听着这些问题，有些着急。
“原本我打算同意他的条件，保全家族人员的性命，然后自尽以谢罪。但长老们全都不同意，他们一群老头竟然满腔热血要和赫迪拉死拼。”
“这……”特纳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丹特眼神的光芒慢慢聚拢，盯着特纳坚定的说道：“特纳，你愿意和为父一起为了家族的荣誉死战到底吗？”
“父亲大人！愚儿荣耀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