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之中,火把瞬时之间亮起无数,喧哗之声大作。刘秀和方舟二人从茶楼雅间站起,跳窗而出。
几十丈的距离对两人来说,瞬息可至。到了那王府一看,大门洞开,正有十来个捕快涌出,各个都拿着火把,不知要做什么。此时,从府中涌出的众人看到刘秀和方舟,都停了下来,有一人正想呵斥出声,却被边上一人给拉扯了一下,看来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没眼色。
不等刘秀出声,对面的人群突然分开,出来的却是那天为刘秀解释案情的捕快,或者说是捕头。这人一看到刘秀,愣了愣,不过倒也没有太过夸张。一愣之后,这人立刻走向刘秀,躬身一礼道:“大人。”刘秀点了点头,看向这至今不知姓名的捕头,问道:“邱总捕何在?”
“总捕头正在这王府之中搜寻贼人的踪迹,此时却是派我等去通知附近各家协助封锁。”这捕头回答刘秀的话之后,刘秀点头示意他们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刘秀本人则和方舟向王府中走去。王府门前此时有两名家丁在守着,不过见到方才的场景,对刘秀二人倒是没有阻拦的意思。进到王府,发现一路上都有人在拿着火把巡视,短短的一段路程,碰到的就不下百十人。
这里终究是个武道横行的世界,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便普通富豪人家,也可以一定量的蓄养家奴,招揽家丁。军队超常的战斗力导致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靠着一些家丁家奴造反成功,对于这些豪富之家的监管,朝廷也就放宽了许多。这王家身为河西一大富豪,家丁不下三百,有武道修为在身的护院等也不下百人。这么多人,可以说在巡查之时,是把王宅给完完整整的梳了一遍。可惜即便如此,也不见有贼人踪迹的消息,似乎这贼人已经逃离出去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刘秀看到有两个捕快站着监察四周,于是走上前去询问邱洪的位置。这两名捕快见到刘秀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招呼一个家丁带着二人前去寻找邱洪。很快,这家丁就把二人带到了这王府的客厅之中。到了客厅一看,见得邱洪坐在主位,下方有一个大腹盘盘的富贵员外在陪着。邱洪一见到刘秀,立刻从主位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刘秀面前向他行礼。一番麻烦过后,最终刘秀全带邱洪坐了主位,那胖子坐到右手首位,而邱洪则是到了左手首位坐下。至于方舟,他倒是没有坐下,只是站到了刘秀的右手边上。
之所以形成这样的座次,自然不是凭空而来。刘秀身为六扇门人,虽然只是一个待定的身份,但是比之这邱洪还是要高出许多,当然,如果是按照正常的情况,此时该是那县尉在此,座次安排自然就有另一番计较了。至于那一直轮在末座的员外,却是这王家的家主。
众人坐定,刘秀开始询问本次的案情。
邱洪首先开口道:“我等在傍晚时分赶到这王府之中,分作四处进行监察。但是,方才王员外到书房之时,突然发现他家暗格洞开,藏在其中的玉香炉已然消失。所以引发了这一场纷乱。”
玉香炉?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没等刘秀开口,坐在右手边上的王员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过话头道:“这玉香炉乃是前朝大师刘子玉选用青田之玉,亲手雕琢而成。当然,这物件的贵重与否并不在话下,只是这贼人如此嚣张,实在让人难以咽下这口气。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追回这玉香炉之后,我愿将他献与大人。”
面对这王员外的话,刘秀摇了摇头,道:“员外说笑了,追捕贼人乃是我的本分。至于各家损失的物件,若能追回,自然是要物归原主,我刘秀哪敢私饱中囊?更不敢收受如此贵重的礼物。”这王员外的话着实让刘秀见识了一番,莫非这些人送礼都是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刘秀拒绝的话说出口,那王员外却丝毫不显意外之色,只是道:“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说完又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王员外的这种表现,让刘秀心中有些奇怪,这可丝毫没垄断一县药材生意这等枭雄的霸气。不过,无论他是否心机深沉,反正刘秀解决这次的事情之后,都不会再与这王员外打交道,王员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都和刘秀没什么关系。
刘秀之所以感到王员外的表现有些唯诺,丝毫没有那种纵横一地的枭雄气质,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六扇门在这大梁境内的名声。等再过一段时间,当刘秀开始了解这六扇门的威势之后,对于对方这样的表现是不会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事情的起因说清楚了,刘秀点了一下头,不再看那王员外,而是转向邱洪。事情既然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这邱洪没有出去追查敌人,反倒安坐在这大厅之中?不过,这些话刘秀没有说出口,只是道:“还请员外和总捕头带我去那现场看一看。”这句话虽然客气,内中却有不容反驳的意味。这是当然,刘秀此时在这种人当中地位最高,他的话就是命令,谁敢反驳。刘秀本人虽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已经自然表现出了这样的行为方式。
果然,听到刘秀的话,这邱洪和王员外都是明白人,当下就站了起来。由王员外在前头带路,邱洪与那方舟一起跟在刘秀外后面,向那书房走去。一路上不断有遇到王府的家丁和这河西县中的捕快,这些人一看到刘秀他们,无不弯腰行礼,更有几个胆大之人在偷偷的观察刘秀。待他们走过之后,有些人在偷偷的议论刘秀的身份,纷纷借机偷懒,猜想这刘秀是哪家的贵公子。至于寻找贼人的职责?别开玩笑了,像这等夜入千家的大盗,武功定然不低,如果真的碰上了,对方顺手给自己一刀,这跟谁说理去。所以,除了少部分实在人,这王府之中大多数巡查之人其实都是在敷衍了事。毕竟钱财是主家的、功劳上上官的,可是这命,却是自己的。拿自己的东西去为他人搏前程,一般人还真没这觉悟。
刘秀的眼神极好,在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些巡查人员的动作——他们在巡逻只是,各个目不斜视,只一心盯着自己的脚下。像这等巡查,能捉到贼人才怪,说不定那贼人从这些人眼前过去,他们都未必能够发现。就算发现了,恐怕都还不敢吱声。这样的情景,刘秀不由暗自摇头。怪不得这贼人敢这么大胆,想必都是摸熟了这些人的德性,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出没其中。刘秀为这王员外默哀一会,此时的王府之中看似布下天罗地网,在搜寻那贼人,其实这网压根就是千疮百孔,根本无济于事。
众人来到书房,王员外首先推门,刘秀第一个迈步进入其中。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书房的布局着实不错,就连刘秀这样的门外汉,也可以看出其中的雅致。当然,他不知道雅致二字,只是觉得这书房让人看起来就很是舒服,想必在其中看书也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此时,正对着大门的一面墙上,有一书架被推开了,露出里面的小小暗格,想必这就是藏着玉香炉的所在。刘秀凑近一看,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损坏,而且四周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似乎这贼人十分熟悉这里的布局,进来直接就拿走了东西。
这自然是刘秀的判断,在他的观察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异常移动过的痕迹。因为每个人的动作习惯、力度的大小都不一样,久而久之,在物品之上就会留下印记。换一个人过来动作,顿时这印记就会发生差异,这在别人眼里也许很难发现,但是刘秀将精神力灌注双眼之后,一切都清晰可见。莫非是内贼所为?观察完了,刘秀示意离开,走到门口之时,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刀柄,又放下。
四人再次回到客厅,刘秀道:“这贼人似乎对员外书房的布局很是熟悉,居然能够直接一次摸准,直接就打开了暗格。员外,这莫非是内贼所为?”那王员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倒是邱洪接过话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贼人历次出手,都是径直寻到暗格所在,没经过任何波折就把东西给偷走了。若是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内贼所为,但是每一家都如此,只能说是这贼人有着特殊的本领。原先我等也怀疑是有内应,但是每一家的家主都对此摇头表示不可能。概因所有失物,每一件都是由家主亲自收藏,除了他们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总不至于是这些家主自己做的内应,让贼人偷走东西吧!”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刘秀笑着说。
听到他的话,那王员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额头之上满是冷汗,道:“大人,此事绝非小人在弄鬼啊大人!”紧张的都有些语无伦次,眼巴巴的看着上首的刘秀,似乎深怕他真以为是自己在弄鬼。刘秀看到他的表现,略有诧异,摇了摇头道:“员外不必紧张,我不是说你在故意弄鬼。只是,也许你在查看那物件之时,被人给看到了。”
“这……小人把玩物件之时,绝无第二人在场。”听到刘秀的话,王员外感觉有些意外,被人看到?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