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虎开口之后,刘秀也就打消了立刻出山闯荡的心思。无论如何,先学得一技傍身再走不迟。
不过,有了虎哥的承诺,刘秀最先寻思的,就是分家的事情。以前怕自己无力操持,分家单过之后会冻饿而死,这会却去了这个担心。有了立身之技,他哪里还愿意寄人篱下,看那夫妇二人的脸色。不过,在分家之前,还需要找个安身立命之所。
所谓安身立命之所,其实就是修个房子,这对于从前的刘秀来说自然事件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了虎哥的帮助,自然又有了不同。虎哥在第一次捕猎时,给刘秀带来了一只两百来斤的大野猪。虎哥指点道:“这次的野猪暂且不算,你用剩下的肉去请来村中一些人,让他们来帮你在卧虎山边修个房子,也方便日后的行为。”
刘秀对此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于是他叫人帮忙拖着这野猪回去。然后邀请围观的村人给他修个房子,但凡肯来帮忙的,在傍晚收工时每人给上一刀子肉。
那张氏对于他哪来的肉,心中也有些疑惑。但他只推说是捡来的,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张氏原先对这些肉还有些想法,不过刘秀此时不再需要寄身篱下,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加上这张氏从来都爱沾些村里人的小便宜,一来二去,全不得人心。以前她家苛待刘秀,村里人就有些意见,只是不好对别人的家事指指点点。
这次刘二好运捡到大野猪事情传开,村里人纷纷感叹他的好运。眼见着刘秀又张罗着在卧虎山边修一所房子,村里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叔伯邻居琢磨刘二已经长大,分开过肯定要比继续跟着刘大一家好得多。再加上他说了要把这肉分给过来帮工的人,事关自己的利益,所以每回那张氏想要找刘秀麻烦,自然有帮工的村人在旁边夹枪带棒的挤兑着她。几次之后,张氏也没脸再过来,只是在刘秀回家之后,免不了受他一番冷言冷语。
“这刘二,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想要自己修房子出去单过。你说说,这些年我们也没缺少他的吃穿,这回好运捡到一头大野猪,居然也不知道孝敬你这个当哥哥的一点,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张氏在得到消息之后,在家中对着刘大抱怨。刘大在边上唯唯诺诺,丝毫不敢说话。
说起来,这刘大人高马大,又是常年务农的,受伤很是有着一把子力气。在村中,也不见得他有多胆小怕事,可是却被张氏收拾得服服帖帖,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护不住,着实奇怪。
刘秀白天指挥这众人帮忙,晚上回到家中,就往自己的住处去休息。就这样,日子很快过去了十多天,房子很快修好。这房子只是寻常土坯房,上面盖着茅草,又圈了一个小院。房子很普通,但刘秀却倍感振奋,这个简单的屋子,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正式迈开的第一步。
且说这时候,眼看着刘秀的房子修好了,恐怕分家就要提上日程,张氏在家中已经有些急躁。
“你说说该怎么办吧,这刘二还真是翅膀硬了。你看看,这房子都修好了,我看指不定明天他就要提出分家另过。一旦分家了,那几亩田地可就保不住了。”张氏在他自己家里,逮着刘大一阵抱怨,刘大随她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回。张氏抱怨了半天,又对刘大吼道:“我怎么嫁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棍子蹦不出半个屁来,你赶快给我想想,这几亩地怎么办。我们辛辛苦苦操持了这么多年,不能这么分给他。”有看那刘大还是等在那里不说话,他顿时一下子拍过去,道:“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刘大蹲在地上,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是我爹娘分给小二的,现在他长大了要分家,那就分给他,你还想整什么幺蛾子。”
“什么?分给他,不行!你说说要是分给了他,那我们一家怎么过活,现在也不过糊弄着过。分给他,你拿什么养活我和小石头?”这小石头却是刘大和张氏的儿子,现在也才两岁不到。
刘大一听,就有些急了,顾不得往日那张氏的积威,吼道:“大不了我在农闲时候出去做些短工,怎么就养不活你们了!”
张氏被这一吼,愣了一会,但是回过神来的他有些气急败坏道:“你居然敢对我吼,是不是看你兄弟翅膀硬了,也想造反。啊?”
躺在床上睡觉的小石头被他俩的争执声吵醒,“哇哇”大哭起来。二人三十好几才有这个儿子,平时是爱若珍宝。此时一看他哭了起来,张氏也顾不得置气,赶忙去哄孩子。刘大则蹲在地上,不再吭声。
好容易把小石头哄得不哭了,张氏抱着孩子对那刘大说道:“不管怎样,这地不能分给刘二。”
刘大看着张氏,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终究没有说。张氏看了刘大几眼,出门去了。
刘大一个人在屋里闷了一会,最终也出门往刘秀新修的房子那边走去。说起来自从刘秀准备修房子开始,他就没有来过这地方。刘大对于自己浑家的行为,也不是没有意见,只是对方积威多年,他也没办法说些什么。
此时的刘秀正站在院中,远远看到刘大往山上走来,也就站定等他上来。虽然他受到张氏苛待多年,但刘大对他并没有太多的苛责。下田的时候,也是自己多做活,尽量减少刘秀的劳动量。只是碍于惧内,不敢明着帮助他。所以刘秀虽然看不惯刘大的惧内,但对于这个兄长,还是有些感情的。
等刘大走到小院,刘秀把他领进屋子里。舀了一瓢子水递给刘大,然后问道:“大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二,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过得下去,明天你就去跟二爷爷说一声,把家分了吧。”刘大喝光瓢里的水,对着刘秀说到。
刘秀虽然早有分家的打算,却没想到刘大会来找他竟然是说这个事情,倒有些疑惑。“大哥,你怎么想起来找我说这个事情?”
“小二,哥也知道自己没用,以前看着你嫂子欺负你,也不敢为你说几句话。”刘大这话说得吭吭哧哧的,显是很觉得惭愧。“现在你房子也修好了,就尽早把家分了吧,你那嫂子害怕你提出分家的事情,正谋划着爹娘分给你的那几亩地。她现在抱着小石头出门去了,我才趁机跑出来跟你说一声,明天你就过去跟二爷爷提出分家,免得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刘秀看着自己的这位血亲大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他对这哥哥是有些感情,但心中也不无埋怨之意,怨他这么多年,竟然任由那婆娘这般苛待于他。可是此时看着这个特地跑上来为他通风报信的大哥,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大哥,你,唉~”所有话语,最终化作一句叹息。
此时,那刘氏却是到了卧牛村村长家。
“村长,我这次过来,是想我家把村东头的那几亩地典卖给你。”农家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也很是直接。张氏看到村长之后,简洁明了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那村长也姓刘,就是刘大口中的二爷爷。这村长年轻时曾外出抛下妻儿闯荡过一段时间,年尽不惑方才回家。村里人看他见多识广,为人也公正,就推选他做了村长,如今一眨眼二十几年过去了,这村长也成了六十几岁的老人。多年操持,村里小半土地都归于他所有,家里也有着几个长工。这时候听到张氏的话语,却没有直接接过话头,而是看着被张氏抱在怀中的小石头,道:“一眨眼,小石头也有两岁了吧。”
“是两岁了。我说村长,那几亩地的事你觉得怎么样啊?你看啊,那几亩地也是贴着你家地。一买下来,你那地就直接接通了小东河,往后取水就更方便了嘛。”别看张氏在家里强横,在这村长面前她却不敢随意造次,所以只是用急切的语气问着。
村长晾了她半晌,等那张氏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才慢悠悠的说道:“张氏啊,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十年前你公公婆婆去世,是把村东头的那块地分给了刘二的。当年他们嘱咐的时候,还是我在旁边做的公正,这次你想卖掉这块土地,怕是没有资格吧?”
“唉,村长,我说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地是我家操持了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资格处理它了。”
张氏在村中的名声并不好,村长其实也是很不待见她这个人。何况刘家那二小子,他看着从小就和村里的小孩不太一样,虽然具体的也说不上来,但他内心还是觉得这刘秀非池中之物,将来未必没有发达的可能。而且他出去闯荡过,深知“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为这几亩地得罪死刘二的事,他是不愿意做的。
当下就对那张氏道:“你不要再说了,这地,我一个老头子买来再多也是无力操持。你找其他人家去吧。”
被村长拒绝,张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讪讪的抱着小石头离开了。村长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村中除了这村长,没有人买得起那几亩地,被村长拒绝了,她的计划也就宣告破产。该如何做,还需要回去谋划谋划。张氏除了村长家门,恨恨的低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