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西。”在他怀里低喃着,“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心跳加速啊?”
“你试试啊。”忍不住笑意,他宠溺的说着。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啊。”
或许在没听到这个秘密时,犹西还是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他了解了她的一切,了解了她的内心。可是,他并没有发现,她的心中有一片坟墓。她将这个坟墓隐藏的很好很好。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二货,她不是整天都只知道撒娇疯闹傻笑的二货。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为的,将坟墓里的东西永远掩埋。不过就是为的,不为这座坟墓而悲伤彷徨。她努力了,尽了一切的努力。
“这个秘密我没有告诉一个人哦。”她的语气很轻松。仿佛要说一个不痛不痒的事,“可是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这辈子或许我只会告诉你了。”她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他的。在他面前,她隐瞒不了太多的秘密。
“是么。”他知道她一定会说的。就像曾经她被人欺负了,有人追求她。她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就是享受着她对他至高无上的信任。这种信任,他会用生命去捍卫。
而这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要说出却不是那么轻松。她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在犹西还是平静耐心地等待着。
“其实……我爸爸他……没有死。”他的心跳还是沉稳力,听不出一点变化。若不是抱住她的手僵硬了,她甚至会怀疑他以前就知道。“我见过他……和另一个女人。”明明是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的,可是喉咙处怎么弥漫了一股苦涩,“还有一个孩子。”明明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为何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犹西沉默了。他静静听着。
“那是个多么漂亮的男孩子啊。难怪爸爸会抛弃我和妈妈。”她永远记得,那一年她看见那幸福的一家三口。他们坐着旋转木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么远,那笑声都传入了她的耳朵。她的爸爸都从来没有陪她坐过。他那么忙,经常不回家。所以眼前的场景她也只敢在梦中畅想。而这个梦却被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梦给打碎了。
“他也看见我了。”是啊,他看见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反而是她慌乱了。她多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多么想转头跑掉。可是,脚下似乎生了根,深深扎入了土里。她想,或许她的爸爸会过来牵起她的手,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爸爸,那个她奉以为超人的爸爸,对啊,他不会死,她就说了,他不会死的。她还一直盼望着,哪一天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爸爸会变成超人赶来救她。
“可是,他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瞬间,她就已经泣不成声。犹西的衣服已被她浸湿,传来了凉凉湿湿的触感。她哽咽了,说不出话,可是……可是她有好多话想说,她憋了十年,整整十年。
“你知道吗……”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上开始颤抖,“我妈妈天天都和我爸爸说话,她对着他的照片,每一天,每一夜都向他汇报着我的情况,还有爷爷奶奶的情况。我多么想告诉她啊……我多么想告诉她,我那个爸爸根本就不在乎。我多么想让她知道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她这样去付出。”这就是爱与被爱的故事么?这就是一个傻子的爱么?
他收紧双臂,用力抱住她。
“我爸爸以前老喜欢给我说童话故事了。那本格林童话我来来回回的翻,翻烂了又黏上。翻烂了又黏上。你说……你说……他怎么就不要我了呢?我明明那么听话,我很少会任性的。”伸出手,抹掉那擦不净的泪,“我爸爸说过,喜欢星星的人都不会是坏人,所以我爸爸一定不是坏人的,是吗?”
犹西的眼也红了。可是,他只想抱住她。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也永远想不到那么快乐的小一,他这个爱笑的宝贝,内心里居然隐藏了这样的秘密。怪不得她那么想做超人,怪不得她很少会主动的提起她爸爸。
情绪一转,他的胸口弥漫了一种苦涩。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轻轻叹口气,他闭上眼,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过也真好。我爸爸没有死。他一定很幸福。”她牵起一丝笑,“我常常这样想,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那么痛。”每次这样想,她总会觉得是他爸爸绞尽脑汁,用尽心机的策划了那场意外,“可是他太坏了。他难道不知道我们会有多伤心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我妈妈他们都快哭死了……因为他的去世,他的离开,我们家用了多久才恢复过来。如果不是你们犹家,我们都完蛋了,全都完蛋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人,一个你很爱很爱的人,他处心积虑的想要离开你。而且你毫无察觉,你甚至觉得他也很爱很爱你,他用生命在爱着你。这种错觉……是会害死人的。”瞬间天堂,转瞬地狱。
“犹西,你知道吗,时隔这么久……在我以为自己把这个事看淡了,在我可以认为他已经死了。可是……上天又让我看见了他。”那天,在人潮中,她分明看见了,“他又回来了么?”这次她只看见了他,这次,他并没有看见她。虽然十年,但仍然只需一眼,她就辨认出了他。她的爸爸。似乎已不如曾经那样风采,他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她很想过去,站在他的面前,问他,这些年来,他过得可好?可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去叫住他,去拥抱他。因为他是自愿,而费尽心机想方设法从她的生命中消失的。她尊重他的选择,也不敢不想再遭受一次打击。
“所以犹西。”她哭得心脏都在抽痛,往上挪动,她从他的怀抱里冒出头来,她满脸泪痕的看着他,“我好害怕。”咬了咬唇,“你和我爸爸好像。你们都是超人。在消失之前,总让我觉得好幸福,好快乐。可是……可是……超人是会离开的。都不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是么?”一想到这,一说到这,她的哭已经无法压抑了,“而且,你让我好彷徨。我觉得你很爱我,就像曾经我也觉得我爸爸很爱我那样,可是……我又觉得你好遥远。我又觉得你一定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我甚至觉得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也会离开我的,我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某一天,伤悲的时候生病的时候一睁眼再也无法看见犹西。她似乎已经把他的宠爱当成了理所当然,她调皮撒娇,忽视他对她一切的关爱。只是因为她真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