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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离】葡萄藤下的约定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时光荏苒,转眼到了1999年。樊尚与伊薇相遇相识已经五年了。樊尚长成了17岁的翩翩少年,伊薇长成了13岁的豆蔻少女。在葡萄园空中飘扬的两条红色和黄色彩带已经被风雨侵袭得陈旧了许多,只有葡萄园的藤叶一茬一茬的轮回交替着,翠绿依旧。

秋风徐徐,仿佛唱着一曲伤感的离歌。原野的杂草和花朵早已枯黄凋谢。庄园旁林子里硕大的法国梧桐也有些愁苦和孤寂之感。葡萄园的葡萄渐渐成熟,等待着被人剪下,压榨成汁,酿成美酒陈酿封存。

薇薇像往常一样,来到一直相约的“老地方”——百年葡萄藤下。

昨天还是开开心心的和她的尚哥哥相约在百年葡萄藤下见面,今天,她的情绪却非常低落,眼眶红红的,眼泪一直在打转。她转过身,对着风吹来的方向,尽力睁大眼睛,让风儿将眼泪吹干,吹得看不出刚哭过的痕迹。她不想让樊尚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不想将自己伤心难过的表情留在樊尚的记忆中。她只希望他看到自己开心的、快乐的,永远笑着的薇薇,永远是“薇薇”一笑。

樊尚从他们的城堡出发,带着送给薇薇的新玩具去往约好的老地方。给薇薇做好了新的玩具,这是他今天最开心的事情,终于可以把他们的城堡送给薇薇,薇薇晚上在家里就可以看到城堡了。樊尚心里高兴,一路上开心的吹着口哨,哼着小调儿,虽然时间稍延误了一点,但她相信薇薇还是会在那儿等自己的。

今天的天气真好,景色也好,心情也好,真想躺在鹅卵石上睡一觉。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心情,遇到了可爱的她。今天就和她一起躺在那里享受这份好心情吧!

当樊尚走进葡萄园,来到了约好的那株百年葡萄藤下,就看到了薇薇蹲在地上手指在鹅卵石上比划着什么。

“薇薇,看我给你带来什么礼物了!”

抬起头站起身的薇薇,已是泪人般的模样儿。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来晚了?真的抱歉哦,我去了下城堡,就来晚了,看我给你拿来什么新宝贝啦?”樊尚一般哄着薇薇,一边拿出他亲手做的新玩具。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说完,大声哭了起来。

“我答应你的怎么会不来呢?我们不是经常都在这里见面么?即便在下大雨的时候……你忘了那次突然下大雨,我怕你来找不到我,即使我衣服淋湿了还在这里一直等着你来呢……不生气了好不好?”

伊薇点点头。“那是因……都怪你来晚啦!”伊薇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

今天天气好,景色好,还有你在身边,来的路上,就想和你一起躺在鹅卵石上享受这份好心情!”樊尚将他的好心情延续着,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来晚才哭的,却没有感觉到伊薇今天的异样。

薇薇一手紧握着樊尚送给她的新玩具——城堡模型,和樊尚一起并排躺在藤叶间,她也想起了五年前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尚哥哥的场景。这段时光是多么快乐啊!可惜……就要离开这里了,就要和他说再见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我还会来这里吗?他还会在这里等着自己吗?我应该要告诉他,我要走了,可是我说不出口,我舍不得这里,舍不得他……

樊尚已经睡着了吧!

眼泪静静的从眼角流了下来,伊薇擦了擦眼泪,心想,我该如何告诉他呢?

她侧身抱着他的胳膊,将脸埋在她的肩膀,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在身边的气息……慢慢的也做起了梦,梦里很美,他们还是天天在一起,在葡萄藤下,在尚伊的城堡,是的,城堡不再只是尚哥哥的,还有她的名字。还有哥哥今天给她做的新玩具——尚伊的城堡,城堡的门牌上,也是S·Y,S是樊尚,Y是伊薇。他们俩名字的缩写。

“不管过多少年,你要记着我,记着我们俩的尚伊堡!”伊薇轻轻的说。

“记住什么?”伊薇虽然说得轻声轻语,樊尚快醒了模糊中还是听见了。

“我,我们的尚伊城堡!”伊薇眼里闪着泪光,嗓子已经开始哽咽得要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樊尚一听气氛不对,一下子坐了起来。

“或许我和叶落归根的树叶一样,我要跟随爸爸回到中国去了。”伊薇语气满是忧伤。

“你的爸爸不是法国人么?为什么要去中国呢?”

“爸爸在中国有公司,这次回去也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好像不是很顺利,爸爸都几天没合眼休息了,人也瘦了一圈,我也没敢多问,怕扰他心烦。”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薇薇。叔叔的生意会妥善解决的,你要相信你爸爸。很快我们又会再见的,因为你爸爸是这里的人啊,肯定还会回到这里的。那时,我们还是在这里相见,你一回来就来这里找我吧,还是这个葡萄园,这颗老葡萄树下。我会在这里等你的,以后每天这个时间,直到傍晚太阳落山,我都在这里等。”

“好,说话算数,不许骗我!”伊薇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如两条小溪,源源不断。

“嗯!哥哥答应你,就会做到!你回来就到这里找哥哥!乖,不哭了~哭的眼睛肿了就引来了咬人的怪兽啦!”樊尚心疼的安慰她,他心里也难过,也舍不得让她离开。而且这一去,不知何时见面,相隔那么远,怎么也要数月吧。可是,他也留不下她,只盼望她能早点回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就会早点回来……”伊薇坚定的说,“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要等我喔!”。

“薇薇,给我你的手”樊尚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画了一个圆圈,在圆的内测用手写了两个字母“S·Y”,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下次要带过来给我看。

“嗯,我记住了。”

“好好照顾自己!”

“尚哥哥也是,不要忘了我!”伊薇的眼睛早已红肿,只觉眼睛干涩,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嗯!”“你记着,我在这里等着你,你要早点回来!”樊尚也红了眼眶。

“我想你了,就抱着你亲手给我做的尚伊城堡,还有,S·Y,是我们俩专用的,不许写给别人。”伊薇哽咽的说。

“我只给你写。S·Y只属于我们俩。”樊尚一遍遍重复着,此刻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能让两人的心情好起来,让两个人不会分别,他只希望这是她开的一个玩笑,或是秋天来临的一场噩梦而已。

伊薇回到家,仔细的将樊尚赠送的“城堡”包好,放进行李箱。这次回国,不像以前,那样轻松,不是箱子的沉重,而是心里背负了更多的东西。五年多的时光,五年多的欢乐,五年多的情意,五年多几乎天天陪伴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疼她、宠她、呵护她,也是逗她、笑她、戏弄她的人。是朋友,更胜似亲人。

伊薇离开的日子,转眼即到。这一天,天气很好,云淡风轻。

樊尚曾希望离别的这一天天气及其恶劣,下暴雨,刮个十几级大风,这样,薇薇乘坐的飞机就不能起航,就不会离开他了。

然而,她终归要离开的。

去送?不去送?樊尚纠结着,一会儿穿上薇薇说他穿着最帅的套装起身去送,走到门口又回来,他不敢去送,怕看到她流泪的脸,会不想让她走,可是又想去送,哪怕能多看她一眼也好。反反复复,在房间里挣扎了近一个小时。眼看着她出发的时间就到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就鼓起勇气,一路狂奔,跑到她家门口。

伊薇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好久,赶往机场怕来不及。伊庆海便让薇薇上车,准备出发。樊尚到门口的时候,伊薇已经坐在车里,车子前行了十几米,伊薇一直在看着家的方向,期待着樊尚的到来。伊庆海从后视镜里看到跑过来的樊尚就停了车,递给樊尚一张自己的卡片。车子停了几分钟,伊薇两只手扒在车窗,眼泪已经决堤,樊尚气喘吁吁,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跟她隔窗双手相对,而后目送着她离开。眼泪却早已肆意的流了下来。

待车子走远,樊尚才醒过神一般,飞奔追去。刚刚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说,又说不出什么。

樊尚呆呆的矗立着,看着伊薇的车子在土路上留下的两条车辙印。

我们还能见面吗?我们会不会像这两条平行的车辙,还有相交再相聚的可能吗?

樊尚回到庄园,独自蜷缩在他们的城堡里。晚饭没有回家吃,只是呆呆的坐着,看着尚伊城堡里的一切,看到了他们曾经在这里说笑的影像,笑声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着,薇薇的好多个狮子玩偶还留在这里,上面仿佛还有她抱过的体温,亲切而温暖,可此时怎么这么冷清,这里的一切好像都缺失了什么,只剩下孤独,落寞和难过……

“这就是离别吗?为什么这么伤感?她还会回来的不是吗?她知道我在这里等着她,她一定会早点回来的!她知道我在这里等着她,她一定会早点回来的!她知道我在这里等着她,她一定会早点回来的!她知道我在这里等着她,她一定会早点回来的!……”樊尚抱着玩具狮子自言自语,一遍遍的重复着。跑累了,念累了,心累了,就靠着墙睡着了。

伊薇离开的日子,已经是秋末冬初,夜晚已经有些寒冷,等家人找到樊尚的时候,他已经蜷缩成一团,瑟瑟的发抖。嘴里还在念叨着,“早点回来……”

伊薇的离开,樊尚大病了一场,发着高烧持续了一周才慢慢消退。樊尚的父母悉心的照顾着,知道儿子生病的缘由之后,全家人在樊尚面前便不再提起任何关于‘葡萄园’的事情,更是不会提起那个东方女孩。

此次离别,樊尚有不好的预感,好像有谁在耳边告诉他:没有她,你的世界就此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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